“回聖人,學生少時隨父遊曆,在南方待過數年,曾與當地百姓一起耕種,是以有所了解。”

“哦?你文章說的圩田之法朕從未聽過,不妨說來聽聽。”聖人第一眼見這孩子就覺得投緣,看他言之有物,有心想多考考他。

“是,大魏建國二十多年,這些年裏百姓免於戰火,國泰民安,大魏人口增長迅猛,縱然風調雨順,糧食仍是緊張。”

“聖人鼓勵百姓開墾荒地,可南方多湖沼,良田又多被大家族掌控,早年遷徙人口又多,地少人多,農戶便引湖泊之水,想出圩田之法,以擴大耕種麵積……”

大殿之上這位少年郎不疾不徐,讓人信服,連今科的榜眼和探花都十分認同。

說來慚愧,他們生在江南,年齡又比謝嘉晏大不少,對江南情況本該最熟悉,可這些民生問題以前從未注意到,看問題還不如一個少年郎君通透。

聖人跟著點頭,這就是世族之害,何止江南如此,整個大魏都存在。

世族掌握一方最好的土地,最好的資源,人才,享受著朝廷帶來的安穩,在當地大肆斂財,百姓敬畏世族而不知朝廷。

久而久之,朝廷無力管束各地世族門閥,權力被架空,前朝便是因此滅於世家之手。

世族之禍,由來久矣。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

所以先帝才誅世家,滅世族,隻是,五姓根基太深,打草驚蛇,讓他們有了防備。

世族不滅,大魏不安,百姓不安!

“好,好,”聖人走下高殿拍了拍謝嘉晏的肩膀:“這才是我大魏需要的人才。”

謝嘉晏肩膀微微抖了下,目光落在聖人的手臂上,很快垂下眼眸:“學生必不負皇上聖恩。”

“傳朕旨意,賜新科狀元謝嘉晏進士及第,三日後到翰林院報道任翰林學士。”聖人大袖一揮,當即決定。

接著又賜一甲,二甲,甚至連三甲同進士及第都封了不小的官職,由此可見聖人推廣科舉的決心。

謝嘉晏走出宮門才回頭,巍峨的宮殿,雕梁畫柱,精美絕倫,權力的巔峰。

謝嘉晏笑了笑,轉回身子,利落上馬,駕的一聲,頭也不回的離開。

剛走進書房便看到了書桌上的盒子,不待謝嘉晏開口,了空便道:“六娘子沒有進來,是托小的送進來的。”

六娘看似調皮卻極守規矩,每次翻牆進來,也隻在亭子中小坐,從未靠近過書房。

謝嘉晏點了點頭,待了空退了出去才打開桌上的盒子,裏麵是兩本孤本。

這次的兩本比上次的周魯曆集還要珍貴,謝嘉晏輕笑,六娘子是要將國公夫人的陪嫁搬空不成。

別說一桌五味居的宴席,就是天天請她吃也還不清。

和話本裏一樣,謝嘉晏最先在翰林院當值,翰林學士看似管製不高,卻專掌內命由皇帝直接發出的極端機密的文件。

前朝乃至以前草擬詔書都是中書舍人的專職,但大魏建國後先帝覺得這個製度難以保守機密和應付急需,便選了翰林院擅長文詞的學士以備起草急詔。

到了永安帝時,由曆屆科舉選拔出的翰林院學士已經成為皇上心腹。

謝嘉晏便是在翰林院為自己未來首輔之位打下堅實基礎的。

玉明月高興的像是自己當了大官一般,因為她知道,屬於謝嘉晏的時代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