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威明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怪不得尚家啟導演要選夏青洛為主角。
這自以為天下無雙的性子,和電影中的於清龍簡直一模一樣。
棋聖的殺招,是我們這等普通人能破解的嗎?
況且這又不是什麽深山老林,雖然這群老爺子並不都會上網,但還有很多習武的年輕人啊,他們難道就不懂得幫自己師父查資料的?
要是夏青洛能破解,她還當什麽演員啊,靠下棋都能紅遍大江南北了。
柳劍心依舊摸著下巴上的小胡子,笑容慈祥的看著夏青洛,隻當她是個在胡鬧的孩子。
“好,你要是能贏,我就親自教你我們武極門的武學。”
柳劍心沒有說太多,他的心態就像是老爺子看著自己的孫子孫女玩鬧一樣,覺得還乖有意思的。
反正,二十歲的小姑娘也不可能贏過八十歲的棋聖,他一把年紀了也沒有教人習武的打算。
夏青洛笑著點頭。
齊雲鶴上下打量著夏青洛,眯了眯眼睛。
他在山上住了兩個月了,在各大門派之間到處晃悠,這麽漂亮的小姑娘,他應當有印象才是,想來她不是山上的人。
“小姑娘,剛才你都聽他們在傳我是棋聖了,還敢和我下?”齊雲鶴將一條腿搭在石凳上,完全沒有棋聖的氣勢,反而很像個公園老大爺。
“我下棋可不是免費的,是有條件的,你能和我賭什麽?我就算贏了,總不能去你一個小姑娘家裏吃住一天吧?”
思索片刻,齊雲鶴一拍大腿,“正好,我孫兒一直沒交女朋友,他長得也很帥,與你甚是般配,若是你要是輸了,就跟我孫兒相親去。”
“沒問題。”這要求不算過分,夏青洛立馬答應下來,坐在齊雲鶴的對麵。
隔壁門派的老爺子見夏青洛來診的,笑出了聲,“小姑娘,別說他收你為徒了。”
“若是你能贏,這山上所有的門派,你想進哪個進哪個,想拜誰為師就拜誰為師。”
老爺子們都笑了起來,“行啊,我隨意。”
在場的幾乎都年紀七八十,皆是自家門派的掌門人,鮮少收徒。
不過沒關係,反正一個小丫頭片子也贏不過齊雲鶴。
舒威明不敢擠這群門派掌門人,隻能遠遠地踩著石凳看著夏青洛這邊。
見掌門人們都哄笑了起來,舒威明頭又大了。
夏青洛鬧這麽大,萬一輸了,以後可不好在這山上拜師啊。
齊雲鶴抬了抬下巴,語氣之中帶著長者的寬容,“小姑娘,你先下吧,免得說我欺負你。”
夏青洛也不推辭,執著紅棋,輕輕一放,“當頭炮。”
幾個老爺子看夏青洛下棋這手法就忍不住笑了笑。
這手也太生了吧?
他們下棋都恨不得把棋子拍碎,還要喊出氣勢來,仿佛這樣才能振自己的軍心。
夏青洛其實沒摸過真象棋,自然手生。
齊雲鶴一眼看出了夏青洛那稚嫩的路數,淡淡地把夏青洛往自己的陷阱裏帶。
齊雲鶴問得漫不經心,“小丫頭下象棋多久了?幾歲開始學棋的?”
夏青洛坦然:“沒玩多久。”
上輩子她確實也沒玩多久,贏了那場網絡比賽後,她就玩別的去了。
圍觀的老爺子們都是笑笑不說話。
就算夏青洛從五歲開始學棋,玩象棋的時間,也絕對不會比齊雲鶴的時間長啊。
再者,象棋這門技藝,極為需要豐富的閱曆來支撐。
隻有見過無數個千變萬化的棋局路數,在排兵布陣方麵積累了深厚的經驗,方能達到一定的境界。
而這些,都需要時間和歲月的沉澱。
所以,下象棋上,年輕人很難贏過大爺。
很快,棋麵步入了死局的邊緣。
柳劍心眉頭緊鎖,他太熟悉這殘局了,齊雲鶴每次都用這一招來贏他。
結果失去了懸念,老爺子們聊起了天,“齊老頭,到時候把你孫子叫山上來,這場相親,得讓咱們助攻和圍觀吧?”
“你老說你孫子是明星,長得俊,結果連個照片都沒給我們看過,咱要親眼見見。”
齊雲鶴點點頭,“正好,我孫子拍戲也在廣城,到時叫他來相親。”
柳劍心摸了摸白胡子,莫名就想到了自己的兩個徒兒。
兩人各有各的俊,隻可惜兩個連女朋友都沒談過。
柳劍心目光又放在夏青洛身上,倒是個漂亮姑娘,可惜性子太浮躁了,愛出風頭,他不太喜歡,要不然肯定介紹給那倆徒兒。
夏青洛嬌豔紅唇勾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笑。
此刻,呈現在眼前的殘局,竟與上一世的殘局一模一樣。
棋盤上,黑方兩頭殺氣騰騰,左邊的卒與右邊的車如同猛獸般即將撲食而來。
齊雲鶴自信滿滿,以為自己正將夏青洛引入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
殊不知,夏青洛一直在引誘齊雲鶴下出這樣的殘局,好讓她致命一擊。
夏青洛抬眸時眼尾微微上挑,像是猛禽發現了獵物,隨時準備咬下脖頸,致命一擊。
這種局麵,防守無異於束手就擒,唯有進攻才能打破僵局。
夏青洛平兵一將,齊雲鶴隻能吃掉她的兵。
夏青洛再次重複操作,又送了一個兵。
齊雲鶴隻覺得夏青洛這是在垂死針紮,隨意的吃掉了她的兵,卻不知這正中夏青洛的下懷。
局勢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但並沒有人察覺。
夏青洛唇邊弧度淺淺,剛才的丟兵之舉,原來就是為了給這匹馬開辟出一片能夠馳騁沙場的廣闊天地。
她移動紅方的馬,眨了眨眼睛,“將軍。”
齊雲鶴毫不在意,推動黑方的將躲開。
夏青洛繼續操控著馬,“將軍。”
齊雲鶴隱約覺得不對勁了,但他不得不躲。
“將軍。”少女的聲音再次響起。
一連三次將軍,齊雲鶴終於躲到了夏青洛的馬吃不到的地方。
“將軍。”夏青洛道。
齊雲鶴一拍大腿,好家夥,他又被夏青洛的車給堵住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明明是和自己孫子差不多大的年紀,但在棋局上,現在卻給了他強大的壓迫感。
這種壓迫感,身為棋聖的他隻在旗鼓相當的對手身上感受過。
圍觀的老爺子們都安靜了下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現在的棋局。
他們算不出兩人接下來會如何走,但隱約能看出,棋局已經發生了變化。
柳劍心眯起了眼眸,這樣的打法,他從未見過。
他這段時間的研究,全都是防禦之策,亦或者是短暫的進攻,緊接著都是防禦。
齊雲鶴深吸一口氣,試著反擊,吃掉了夏青洛的炮。
但那本就是夏青洛布置好的第二個陷阱,那個炮本來就是夏青洛的棄子,炮沒了,夏青洛的另一匹馬又有了空間。
“將軍。”夏青洛彎唇。
齊雲鶴隻能躲。
夏青洛又拿著馬,“將軍。”
夏青洛又將軍了十五次,齊雲鶴也一連躲了十五次。
齊雲鶴那洗得發白的軍綠色T恤此時已經被打濕,汗涔涔的。
他感覺下棋生涯遇到了有史以來的滑鐵盧。
作為棋聖,他沒輸給過任何一個人。
輸給其他國家的棋聖,他還不至於覺得那麽丟臉,但若是讓他輸給一個小丫頭片子,他的老臉以後往哪兒放啊?
旁邊的老爺子們表情有些僵硬,麵麵相覷。
完了,不會真給這小姑娘贏了棋聖吧?
柳劍心都沒注意到自己的白胡子被拽下來了幾根,目不轉睛地盯著棋盤。
他心裏兩個小人在做著鬥爭。
一個小人希望夏青洛贏,他想看到這老畢登絕殺了他一個月的殘局,到底要怎麽破。
另一個小人希望夏青洛輸,因為他十二年前就立下誓言,那兩名弟子是自己的關門弟子,絕不收徒。
不過,棋局沒到最後一刻的時候,都不能下定論。
一連二十次將後,夏青洛做出了最後的審判,將炮推到了前方。
夏青洛抬眸,漂亮的狐狸眼裏帶著絲絲笑意,“將軍。”
這是夏青洛最後喊出的“將軍”。
因為齊雲鶴已經無路可逃,這是一記絕殺,黑方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