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張靖正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著兩百斤的劉副導演,練習如何演感情戲。

他隻能用肩膀夾著手機,因為他實在騰不出手來,“今天不一定有空,我需要工作。”

柳劍心輕歎了一口氣,“行吧,那太可惜了,你見不到我的新學生了。”

張靖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終於閃過了詫異,“你不是說再也不收徒了嗎?”

他沒記錯的話,柳劍心已經十二年沒收過徒了。

柳劍心嘿嘿一笑,“不是徒弟,我倆互為老師,我教她武術,她教我象棋,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應該叫她一聲師姑”

柳劍心自說自話,“對了,那小姑娘長得還漂亮,你難道就不好奇你的小師姑長啥樣嗎?”

張靖臉上依舊沒有太多表情,直白道:“不好奇。”

首先他對女人不感興趣。

其次就是,能教師父下象棋的,估計也已經上了年紀。

他恐怕見了那位師姑,都得叫阿姨或是奶奶了。

柳劍心翻了個白眼,對於自己這徒弟的反應不太意外,他的兩個徒弟都這個鳥樣,見了女人和見到鬼一樣。

“好吧,反正你以後也見得到,畢竟我一把年紀了,最多就隻能教教架子,平日裏監督,還得你這個師弟來。”

張靖很想揉一揉自己的眉心,但現在還抱著劉副導,根本騰不出手來,“我拍戲很忙,不一定有空。”

“那個,張老師,要不你先把我放下來?你勒著我肉了……”劉副導演突然開口,打斷了兩人的通話。

張靖聞言,連忙放下了劉副導演,對著電話的柳劍心道:“師父,我這還有工作要忙,先掛了。”

掛斷電話,張靖問道:“劉副導,剛才那一段我演的如何?”

劉副導演整理了一下衣服,幹笑兩聲,“客觀評價來說,爛透了。”

看著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劉副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沮喪,反正先安慰了再說,

“你也別擔心,很多新人演員都是這樣過來的,演技從來就不是一蹴而就的東西。”

“不過,你的感情方麵,確實是個大問題,如果你對任何感情都這樣冷漠的話,那你很難演感情戲。”

“回去之後多看看其他的影視作品吧,就算無法投入感情,如果你的模仿能力特別強的話,也許也能演出個大概。”

張靖點了點頭,“多謝指教。”

劉副導擺了擺手,剛走了兩步,又回過頭,疑惑問道:“我其實挺好奇的,你為什麽要選擇進演藝圈?”

張靖看起來像是一座萬年不化的冰山,他整個人顯得沒有情感,淡泊名利,好像這世間的一切都無法在他心中掀起波瀾。

劉副導敢肯定,哪怕他現在脫掉衣服在張靖麵前瘋狂地抖動自己身上的肥肉,張靖可能連一個無語的表情都不會有。

在演藝圈這個名利場中,每個人都懷揣著野心和夢想。

嘴上都說著不要,但誰沒幻想過拿個大獎,或是成為影後或影帝。

張靖聽到這個問題,緩緩抬起眼眸,依舊是那張帥到極致的麵癱臉,“傳承中華武術。”

劉副導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好吧,這個理由實在讓他無法反駁。

等劉副導離開後,張靖又站在了鏡子前,一邊看著手機上找到的視頻,一邊對著鏡子做出各種不同的表情。

劉副導的建議很好,很快,張靖就可以模仿出各種表情。

喜怒哀樂悲,這些比較直觀的表情他都能很快掌握精髓。

但脈脈含情,到底是什麽樣的表情?

他搜索了很多個視頻,感覺每個人的表情都很不一樣。

有的是露出淺笑,有的像是驚訝愣在原地,還有的一秒鍾做出了十幾個微表情。

在張靖的世界裏,這方麵感情是完全缺失的。

他沒有喜歡的人,沒有朋友,甚至沒有父母。

根據師父所說,那是一個大雪天,師父推開武極門的朱紅色大門,就看到一個籃子放在了圍牆邊,裏麵有個小嬰兒,不哭也不鬧。

於是師父撿了回去,把張靖當做徒弟來培養。

對於師父,他懷著深深的敬意和感恩之情,會對師父孝敬至極。

但其他的情感,比如喜歡一個女生時那種心動的感覺,對一個人無微不至的關懷,真摯的友誼,哪怕是強烈的仇恨,在他的身上都從未出現過。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不過,他還是有執念的。

在武極門的功法裏,有一招驚世絕技名為劍嘯九天。

整個門派之中,除了柳劍心能夠施展之外,再無他人能夠觸及其皮毛。

師父常常念叨,若是這一招就此斷了傳承,他死了都得挖開自己的墳墓出來罵兩句。

張靖渴望學會這門劍法,但始終無法成功。

師父告訴他,這是因為他的心中缺少了人世間的豐富情感,而“劍嘯九天”正需要這些情感來驅動。

至於師父的另一個徒弟,他雖然天賦異稟,卻鮮少上山,對於這種複雜的劍法顯然不感興趣。

其實,張靖踏入演藝圈也不隻是為了弘揚中華武術。

他聽說娛樂圈是人心最複雜的地方,既然是想要了解人心,沒有地方比娛樂圈更合適。

……

柳劍心的院內。

小院的中央是一大片空曠之地,左右兩邊一個是桃樹,一個是桂花樹。

沈劍心讓夏青洛先展示了一下自己之前學的舞劍技巧,觀察著夏青洛的一舉一動,待她練完後,柳劍心沉聲道:

“你的動作確實很標準,普通人能練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但若是以我的標準來看,你的根基不夠好,忘掉之前學的那些花架子,從最基礎的站樁開始吧。”

沈劍心從藤椅上站起,紮了一個標準的低馬步,雙手環抱在胸前花園,“這是最基本的太極引導式。”

夏青洛立馬開始模仿了起來,也半蹲著馬步。

沈劍心拿著一根竹竿,戳了戳夏青洛的後腰,“後腰這裏是命門,你可以摸一下,正常站的時候是凹下去的,但站樁的時候,命門是頂起後凸的,這樣你的脊柱才能打直……”

夏青洛認真的聽著沈劍心的指導。

明明隻是一個簡單的小動作,其中的講究卻多的誇張,而且比她想象中的要累的很多。

僅僅二十分鍾,夏青洛的腿和手就已經開始發抖,豆大的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石磚地上。

“好,今天就到這吧。”沈劍心摸著自己的小胡子,“你學的還是挺快的,很多人學這一套引導式,要好幾天的時間呢。”

夏青洛拿起椅子上的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汗,感覺暈暈乎乎的,都有點說不出話來。

沈劍心背著手,繼續道:“我現在年紀大了,精力有限,不能整天盯著你完成每日訓練,所以我隻教你動作,剩下的監督,就由你的師侄來做。”

夏青洛黛眉微微上挑,“師侄?”

她在腦海裏研究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原來師侄說的是張靖啊,那她現在不是超級加倍?

歇了一會後,夏青洛與柳劍心坐在院子前的桂花樹下,擺起了棋局。

每走一步,夏青洛都會與柳劍心解釋一下自己的意圖,讓柳劍心體會。

柳劍心頗有領悟,但見天色已完,怕夏青洛熬夜影響明天的拍攝,趕忙讓他們下山了。

然而,夏青洛前腳剛離開,一輛悍馬的H2便停在了武極門的門口。

陸乘淵身著簡約的黑色T恤與牛仔褲,邁著長腿,走進了武極門。

他遠遠就看到了幾個長老坐在廣場上下棋,走上前去,站在柳劍心旁,抱拳行禮,“師父,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