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思還在禦書房外伺候著,就見到寶雲迎麵朝著他走來,人還未至,笑容先到,憂思也同樣以微笑回敬。心裏卻不得不盤算起來,寶雲這會兒前來是何意圖?

昨夜皇上並未寵幸皇後的事,他已經把知道的幾個奴婢都交代過了,讓她們定然是不許說出去的。

若不是太後得到了這個消息,那想必未必就是壞事,而且看寶雲臉上的笑容,也不像是來責罪的。

“憂總管忙著呢!”寶雲客氣的道,眼睛隨意的向禦書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皇上還在與人議政?”她隱約聽到屋子裏麵有說話的聲音。

憂思點頭道:“是,幾位大臣在裏麵,寶姨有事要求見皇上?”他這麽問著,但心裏還是覺得寶雲的來意好像並非為了皇上。

果然寶雲一下子就笑了擺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是太後娘娘想要見你,我是怕皇上找你伺候,你離開的話會不會不方便。”

“哦,這個沒事,皇上議政,一時半刻也不會結束,我去叮囑一下,這就跟寶姨過去。”憂思說著,走到一旁,跟幾個伺候的太監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又來到了寶雲身邊。

寶雲滿臉的笑容,“好好,那咱們現在就過去吧,想必太後娘娘也等得心急了,你是不知道,太後娘娘知道了皇上昨晚留宿了皇後娘娘,不知有多開心呢!”

“太後娘娘是為了這事找憂思的?”憂思試探的問道,自己也要先想好該如何應對太後,雖然粟耘並未對他明說,若是太後問起皇上寵幸皇後的事該怎麽說,但他多少還是有些分寸的。

寶雲笑著沒有回答憂思的話,仍舊繼續自顧自的道:“太後的心願就是能夠早日抱上皇孫,這事太後等了不知多久了,高香都燒過幾回了。現在終於是有了希望了。”

憂思見寶雲不肯多說,他便也乖乖的閉嘴不再多問。

走入靜安宮的時候,憂思聽到了裏麵傳出的笑聲,其中一人的聲音應該是嫣凝的,原來她也在這裏,這麽說來,自己被太後叫來說不定和她也有關係。

憂思上前一步,叩頭道:“奴才見過太後,奴才見過娘娘。”他隻掃了嫣凝一眼,看她身上的裝扮,便看出是皇貴妃的打扮了。

既然她敢穿成這個樣子來見太後,太後又沒有說什麽的話,那嫣凝這皇貴妃自然還是做得下去的,那他此刻當然要稱嫣凝為娘娘了。

“快起來吧,憂思你過來,哀家有話要問你。”太後笑著對憂思道,明顯看得出心情很好。她一旁得嫣凝,也是一臉得笑,心情同樣很好。

憂思麵無表情,隻是恭敬的起身來到太後麵前,道:“太後有何吩咐,盡管說吧。”

“哪有什麽吩咐,就是哀家想問你些事,昨夜皇上將皇後留在晗祥殿了?”太後並非是不相信,隻是問了憂思,便會讓她心情舒暢,她就是想要聽到憂思肯定的回答,這樣會讓她心情特別的好。

“是。”憂思並不覺得自己撒謊了,皇後確實在晗祥殿待了整整一晚。

太後連連點頭,“好啊,看來皇上這次真的是徹底相通了,這樣好啊,哀家的一顆心也總算能夠放下來了。”

嫣凝看了憂思一眼,突然笑著對憂思道:“憂總管,你在皇上身邊伺候,真是辛苦了。”

憂思垂首道:“娘娘客氣了,這是憂思分內之事,憂思不辛苦。”

“憂思伺候皇上,一直是盡心盡力,寶雲,打賞。”太後說著對寶雲遞了個眼色。

寶雲忙轉身去取了兩個金元寶來,遞給憂思,憂思接過元寶,跪地叩首謝恩,“多謝太後恩典。”

“不必這樣客氣了,起來吧。”太後說著,同時掃了嫣凝一眼,嫣凝一臉的期待,方才她會對憂思說那句話,也是為了讓太後想起她這個人,想起還有她這件事。

憂思起身,知道此刻才是太後要說的重點,便躬身洗耳傾聽。

“哀家聽說皇後回去有些疲累了,今晚是肯定不能再侍寢了,後宮佳麗無數,皇上也難免一時會挑花了眼,嫣皇貴妃賢良淑德,理應替皇後分擔,憂思你說對不對啊?”太後一臉和善的笑著道。

憂思豈會聽不懂太後的意思,這分明就是讓自己今晚把嫣凝送進晗祥殿,他不禁感到一陣頭脹,這件事可是相當困難的。

若是皇上如一般的皇上那般,每日隨便的翻個牌子,憂思做為皇上最貼身伺候的太監,倒是有辦法給皇上舉薦嫣皇貴妃。

可是咱們的皇上可不是真的會寵幸後宮,不過就是做做樣子的,那個能夠爬上龍塌的人可隻有粟耘一人。

這會兒別說是自己把嫣凝舉薦給皇上,皇上會不會答應,恐怕就是粟耘這關都還要先過呢!

昨晚皇後可是一點兒便宜都沒占了去,今早上也是灰溜溜的離開,甚至還不敢對太後說出真相來。

今晚若是將嫣凝給送進去,後麵會出什麽事,還真是不難想象。

見憂思始終沒什麽反應,嫣凝不耐煩了,“憂總管倒是說句話啊,太後等著你回答呢!”

憂思哪裏敢在主子麵前說什麽啊,忙道:“是,太後說得極是。”

太後方才因為憂思不答話,而顯得不悅的神色此刻漸漸和緩了許多,“憂思既然這樣說了,那你就回去跟皇上說一聲吧,哀家今晚就將嫣凝送去了。”

太後或許是怕話不明說,憂思會搞不清楚,幹脆就把話給說死了,憂思沒有辦法,自然隻有答應的份。

從太後的寢宮中出來,憂思一路上都在想著,要不要先給粟耘隻會一聲,萬一到了晚上,人直接給送來了,弄得場麵尷尬,那可就出了大麻煩了。

嫣凝看著憂思離開的背影,心裏還有些不舒服,憂思顯然是不太情願的樣子,不過就是個奴才,竟然敢對自己表現出這種態度。

太後可是沒想那麽多,笑著再度握住嫣凝的手道:“今晚你好好侍奉皇上,以後給哀家多生幾個小皇孫才好啊。”

“太後,您就別開嫣凝的玩笑了。”嫣凝說著,臉頰漲得紅彤彤地,心裏別提多高興了。恨不得此刻就到了晚上,現在就能去見皇上。

憂思回到禦書房外時,皇上還在與大臣們議政,問過了外麵伺候的太監,皇上並未找過憂思。

憂思又在禦書房外站了一會兒,思前想後的還是覺得先和粟耘說一下嫣凝的事比較好,從昨晚的情況來看,皇上對粟耘的寵愛已經是到了某種程度了,這件事即便先和皇上說了,恐怕皇上還是會交給粟耘來處理的吧。皇上此刻對粟耘的信任,絕對是會這樣做的。

憂思相通了這一點,便也下定了決心,他與守著的太監又交代了一下,便急匆匆的往晗祥殿而去了。

粟耘應該還在晗祥殿吧,他有時會出宮去,不知今日出去了沒有,希望他沒有出去,不然晚上嫣凝來了,造成了誤會可就麻煩了。

憂思急匆匆的趕去了晗祥殿,剛走進殿內就問著旁邊守著的侍衛,“娘娘可在啊?”

“在呢!不過說是沒勁,回房歇息了,這會兒可能睡了,憂總管要找娘娘有事?”侍衛那意思分明是讓憂思不要打擾。

憂思看了眼天色,若是此刻不說,一會兒皇上從禦書房出來了,他便沒有機會再說了。

“我進去看看吧。”憂思說著便朝殿內走,腳步聲從裏麵出來,粟耘慵懶的走出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還打了個哈欠,像是剛剛睡醒,卻還沒有睡夠。

“憂總管找本宮有事?”粟耘一向了解憂思,沒有重要的事,他是不會露出這麽著急的表情。

或許在別人看來,憂思和平常沒有兩樣,但粟耘卻能夠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他此刻是有些著急的。

“是,奴才有事想要啟稟娘娘。”憂思四下看了一眼,屏退了左右,這才來到粟耘麵前。

見對方要去拿桌上的茶壺,憂思眼疾手快先對方一步拿起茶壺,給粟耘倒了一杯茶送到對方麵前。

粟耘接過茶水先是潤了潤喉嚨,之後才慢慢的喝了幾口,“說吧,什麽事。”

“方才太後傳了奴才前去,說是、說是皇後娘娘累了,今晚不能來伺候皇上了……”憂思試探的道,沒有立即說下去。

粟耘卻是嘿嘿一笑,道:“那太後安排了誰來啊?不會是那個嫣凝吧?”

憂思一驚,眼裏的詫異難掩,被粟耘看了一眼,他才覺察出自己的失態,於是立即接著道:“娘娘料事如神,太後確實是這樣說的。”

粟耘哈哈一笑,“什麽料事如神,是太後肯定會把這個後宮第一美女推給皇上啊,這樣的國色天香,讓她埋沒在後宮,咱們也真是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娘娘的意思是……”憂思又是話說一半,難道真的讓嫣凝來嗎?這話他是無論如何不敢問的。

“太後的懿旨豈可違抗,來啊!讓她來!當然要讓她來了!”粟耘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