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竹亭見小年的態度堅決,自己恐怕是躲不過了,事實上來之前她並未想好要對粟耘說什麽,她隻是想親自來查看一下,粟耘到底中毒了沒有,現在看粟耘的模樣,顯然是沒有中毒。

可肖竹亭話已說了出去,又說了是來說出和粟耘有關的秘密,若是現在突然說什麽事都沒有,相信就算粟耘肯放過自己,朵塵也是不會放過她的。

肖竹亭還在猶豫,顯然小年已經沒什麽耐心了,臉色沉得愈發難看,眼看著又要對她動手了。

“我說。”肖竹亭可不想再受苦,她臉上現在還火辣辣地疼著呢!

朵塵嘴角泛著笑,饒有興趣的對粟耘道:“耘哥哥,你能讓朵塵聽和你有關的事,就是沒有把朵塵當外人,朵塵很高興,你和晗哥哥一樣,都對朵塵很好。”

粟耘本想否認,可是看著朵塵那看似天真爛漫的笑容,他卻又把話給咽了回去,這還真是有意思了,朵塵的笑容就是會有一種魔力,讓你無法決絕她,無法讓她失望。

粟耘在心底歎了口氣,最終還是什麽都未說。

“既然你肯說了,那就說吧。”朵塵轉向肖竹亭,眼裏的澄澈和純淨頃刻間化為了烏有,麵無表情的模樣,倒是和小年的狠辣有幾分相似。

肖竹亭莫名的打了個哆嗦,寒意打從心底裏升起,她吞咽了一下,現在唯一能夠稱得上是秘密的,能夠讓自己說出來的也就隻有那件事了。

“表哥應該知道包宜吧,竹亭聽說他本是貼身保護皇上的侍衛,後來表哥入宮了,皇上疼惜表哥,便將包宜給了表哥,保護表哥,不知可有此事?”肖竹亭未說出秘密,倒先問了粟耘問題。

肖竹亭一提到包宜,粟耘便想到了她要說什麽,沒想到她是來出賣包宜的,這麽看來,她和她的父親是沒有能力動用聚翼,她是要破釜沉舟了吧。

不過粟耘早就想到了,以肖竹亭父女的能力,應該是無法接近聚翼的,她們不過就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罷了。

“你要說的是包宜?”朵塵似乎什麽都知道,粟耘不答話,她倒先開口詢問了,而且這種語氣,顯然是也知道包宜。

包宜是皇上的貼身侍衛,而且大部分時間是不會露麵的,知道他的人其實並不算多,而且一般人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太過在意,畢竟隻是個奴才而已。

但事實上,對於櫟陽曖晗來說,卻是他十分信任的手下,除了奎羽之外,櫟陽曖晗算是最為信任包宜了,所以才會將包宜留在粟耘身邊,這樣他才會放心。

然而肖竹亭恐怕並不知道這麽多,還以為包宜雖然是皇上的貼身侍衛,但卻並不受皇上的多少信任,所以才給了粟耘。

也正因為如此,肖竹亭才敢將包宜之事說出來。

肖竹亭皺著眉頭,心裏想著的卻是朵塵的身份,為何這個女人對粟耘和對皇上的稱呼都是那般的親密,她在晗祥殿都可以如此隨意,她的奴婢甚至敢肆無忌憚地教訓人。

粟耘不管她,晗祥殿裏的所有人都對她們主仆做的事視而不見。

“是的,竹亭今日來就是為了說包宜之事,此事事關重大,一個不是真心留在表哥身邊的奴才,那是相當危險的,是隨時隨地都可能會傷害到表哥的。我還聽說表哥中毒了,說不定也是與他有關。”肖竹亭為了讓事情聽起來更有可信度,不惜說出了聽到粟耘中毒之事。

朵塵騰地站起身,表情凝重,這次就連粟耘都感覺到了朵塵的不同,雖然不知她為何如此緊張,但看得出她對此事相當在意。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想說包宜對耘哥哥有二心?對皇上不忠誠?”朵塵說這句話時,拳頭攥得緊緊的,應該是氣憤所致吧,就是不知道她是生氣包宜的不忠,還是氣惱肖竹亭的胡言亂語。

肖竹亭當然也感覺到氣氛不對,這個朵塵似乎非常在意此事,這倒是讓肖竹亭十分意外,她沒想到粟耘不關心此事,倒是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小姑娘對這事特別的重視。

可是話已至此,該說的都說出來了,現在就必須讓他們都相信自己說的話。

“我、我沒這樣說,但是他拿我做為要挾,讓我父親幫他對付沈大人,他要對付朝廷命官,這不是背叛皇上嗎?今日他能夠對付沈大人,誰知道會不會對表哥不利?”肖竹亭豁出去的道,開弓沒有回頭箭,她也隻能如此了。

“包宜要對付沈大人?哪個沈大人?”這次問話的是小年,不過問話的同時她也看向了自家主子。

朵塵已經不似方才那般緊張了,似乎是聽了肖竹亭的話,她反而放下心了。

“沈益陽沈大人,竹亭是不知道他們曾經有何過節,但包宜確實是威脅了我的父親,讓他對付沈大人,我父親不肯,他現在是給我父親考慮的時間,也許過不多時,他便會對付我和我父親了。”肖竹亭可憐兮兮地說著,她跪著來到粟耘身前,抬手扯住粟耘的衣衫下擺道:“表哥,看在咱們多年的情份上,你不能見死不救,而且包宜很有可能之後也對付你,這都是說不準的事,誰知道他抱著什麽樣的心思。”

粟耘垂眸瞧著她,這個心機深重的女人,前世殺了自己,這世又不巧的也跟進了宮中,她心中其實痛恨自己到了極點,卻還是要裝作完全無事的樣子,在這裏服軟哀求,好像她真的就隻是個柔弱的女子。

粟耘有時真的很想不明白,自己前世怎麽就會覺得她對自己是真心的,這實在很可笑。

粟耘感覺到肖竹亭抓住他手的時候,也已經聽到了朵塵喊出的“小心。”兩個字,手腕處一陣發麻,緊接著是整條手臂都感覺到了麻痹,速度之快,連粟耘自己也隻來得及點住自己的穴道,讓毒不要入侵身體,而鎖在右手臂裏。

小年一腳將肖竹亭踢飛,而後跑上前幾步在她癱軟在地上身體上摸索著,“解藥呢?解藥在哪裏?”

肖竹亭吐出一口血,輕咳了兩聲,仍舊是一臉無辜的模樣,“什、什麽?你在說什麽?什麽解藥?”她有氣無力的,倒像是中毒的人不是粟耘而是她。

“耘哥哥,你怎麽樣?”朵塵急忙來到粟耘麵前,伸手搭上了粟耘的脈。

粟耘搖頭道:“我沒事。”他的聲音有些虛弱,但不至於有性命之憂。

“是珠蜍毒,這種毒蔓延的非常快,還是請……咦?你……”朵塵愣住,粟耘已經抽回了手,而且是那隻被肖竹亭剛下了毒的手。

本該是毒素蔓延開來,讓他整個身體都麻痹,到最後血液凝住窒息而亡的,可是他的毒卻在朵塵的眼皮子低下,瞬間就散了。

“這是怎麽回事?”朵塵驚奇的問。

粟耘卻是並不想回答,隻淡淡道:“你似乎對包宜的事很在意。”

朵塵怔了一下,不置可否,她轉向肖竹亭,一步步來到她麵前,“你為何要汙蔑包宜?”她的聲音清冷,不如剛來時那活波開朗的模樣。

粟耘看著朵塵的臉,原來這雙澄澈透明的眼裏,竟然也可以露出那樣的氣憤目光,染了戾氣的眸子,卻仍是能夠讓朵塵看起來像個不染塵世的純潔孩童。

“我沒有、沒有汙蔑他,是他找上我爹爹的,這都是事實。”

“事實!那我問你,你爹何德何能,可以幫助他對付沈大人,以包宜的伸手,沈益陽的人頭他隨時都能夠取下,何至於要找到你爹。”朵塵冷哼道。

肖竹亭眉心深鎖,這確實是問題的關鍵,可是她又不能說出聚翼的事,隻得咬著嘴唇不再開口,她實在想不出有說服力的理由來。

“主子問你話呢!你倒是說啊,方才不是伶牙俐齒說得頭頭是道嘛,難道你在陷害別人之前,沒有把理由都先編好嗎?”小年的腳踩在肖竹亭的肚子上,用力地碾了一下。

肖竹亭捂著肚子嗷嗷叫,口中不停的否認道:“沒有,我沒有說謊,他、他就是找了我爹爹。他似乎、似乎並不想要殺沈大人,他要折磨沈大人,或許他與沈大人有仇,這誰知道呢!但他真的這樣做了!”

朵塵給小年遞了個眼色,小年的腳更用力的在肖竹亭的身上踩踏了一下,隻聽到哢嚓的聲音,似乎是對方肋骨斷裂的聲響,然後肖竹亭就昏死了過去。

“小年,讓人把她送回去。”朵塵臉上沒有任何變化,淡淡的沒什麽表情,她看向粟耘道:“耘哥哥是不會相信這件事的吧,我勸耘哥哥不要相信,相信晗哥哥也是信任包宜的。”

粟耘點了下頭,“我自然是信包宜的,並不因你說的這些話,而是以我對包宜的了解,所以你不必如此擔憂的替他說話。”

朵塵的臉上顯出幾分尷尬來,臉頰微微泛紅,再未開口,轉身便出了晗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