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心驚膽戰,既然對方隻有一個人了,不如先下手為強!顧長歌眼中閃過銳利的光,剛準備動手就聽見外麵一陣輕咳,似乎是個婦人的聲音,頓時讓顧長歌楞住了。
“長歌,你睡下了嗎?”
“娘?你怎麽會到這兒來?”顧長歌聽出是秦氏的聲音,不由得鬆了口氣,剛才哪裏人聽到有人來了,大概也是秦思棉罷,他們住的青梨苑如此偏僻,怕是連巡夜的人也不願到這兒來,自己也真是多心了。
“娘睡不下,擔心你,恰巧聽到這邊有聲音,便尋了過來。”秦思棉的聲音響起,讓顧長歌心裏猶如淌過一股暖流。
“娘,我沒事,你回去歇息罷。”
“好。”秦氏點點頭,有些疑惑,轉身欲走,手裏的燈忽明忽暗,恰恰照亮了屋外那點點淩亂的血跡,直直通向顧長歌的屋子,心裏一驚。
可聽她的聲音並無大礙,難不成是被人脅迫?
顧長歌見外麵沒了聲響,趕忙點亮了燭燈,費力的連楚素搬上床榻,黑色的夜行衣上看不出血跡斑斑,可他那蒼白的唇色卻已經說明了一切,顧長歌顧不得太多,解開他的上衣,肩膀上觸目驚心的刀傷映入眼簾,讓顧長歌的眼皮都不由得跳了跳。
楚素深邃的眉緊緊蹙著,在顧長歌將手放上那一道傷口之時眸子猛然張開,黝黑的眸子冷冷的盯著顧長歌,電光火石之間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反壓在身下。
唇角微微一挑,清冷而沙啞的嗓音在顧長歌的耳邊響起:“你是誰!”
那熟悉的輪廓就在顧長歌的眼前,顧長歌一時怔住,目光灼熱的盯著楚素,仿佛要將他的臉深深的刻在腦海之中,半刻也不願移開,眸中的萬千思緒都化為一顆晶瑩淚珠,順著眼角緩緩落下,顧長歌似有若無的歎了一口氣,輕輕啟唇:“楚素,我不會害你……”
楚素眼中似有一絲深刻而複雜的眸光閃過,下一秒卻隻聽頭上傳來一聲悶響,堪堪倒了下去。
顧長歌愕然,一抬頭,隻見秦思棉手中拿著一根木棍,弱小的身子顫抖著,卻還強撐著對自己開口道:“長歌,你別怕,娘親會保護你,絕不會讓這些壞人把你欺負了去。”
顧長歌頓時哭笑不得,起身拿過秦氏手中的棍子放到一旁:“娘,你莫要慌張,我認得他,他不是壞人。”
……
第二天清早,顧長歌便被老夫人喚了過去。
“二小姐,老夫人已經在佛堂等你。”琳琅給顧長歌指了指佛堂的位置,示意她快些過去。
佛堂裏燃著佛香,顧老夫人跪在蒲團上閉著眼朗誦佛經,顧長歌不敢打攪,立在一旁靜靜侯著,心裏卻莫名覺得安寧。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顧老夫人才輕輕張開眼睛,望見一旁的顧長歌淡淡道:“你來了。”
顧長歌趕緊過去扶起顧老夫人:“祖母。”
“嗯,今日我喚你來,也沒什麽大事,想到你身邊還沒有伺候的丫鬟,不知你覺得琳琅如何?”
顧長歌心裏一喜,趕緊向著顧老夫人福了個身:“謝祖母!琳琅甚好,我很喜歡她,不過想來她一直照顧祖母,不敢開口向祖母討要。”
“無妨,既然你喜歡她,那今後琳琅便留在你身邊伺候你就是。”顧老夫人微微點頭,這件事便這樣定了下來。
顧長歌心裏確是明白,顧老夫人這樣做,一是她初到顧府,不明底細,琳琅安排到自己身邊,也算是監視,二來,那高氏手腳甚多,遲早會安插人到自己身邊,顧老夫人搶先一步,今後指不定為這府中添了多少清靜呢。
左右也無事,顧老夫人索性拉著顧長歌在花園中轉了轉,顧長歌卻是心急如焚。
攝政王還在昏迷不醒,可是顯然傷得不輕,身邊雖有秦氏照顧,可若是突然醒了秦氏定然不知該如何應對,自己初到顧府,未曾摸清底細,連琳琅這個最為信任之人也還未信服與自己,可謂處境艱險,若不步步為營,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落入了那高牡荷的圈套。
而顧老夫人似乎也發覺了顧長歌的心不在焉,拍了拍顧長歌的手:“你可是有什麽心事?”
顧長歌驟然晃過神來,發覺了自己的失態,懊悔的低下頭,倒是露出了一副小女兒撒嬌似的姿態:“祖母,這顧府裏奇花異草,著實叫人不由得花了眼,長歌見識短淺,一時之間自然被迷了神,還望祖母莫怪。”
顧老夫人頓時被顧長歌的神態給逗笑了去,她見過的夫人小姐那個不是侃侃而談,這般實誠之人,她到還是第一次見,正準備開口,卻聽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
“老夫人,夫人讓二小姐打扮一番,到前廳去。”
“知道了。”顧老夫人應了一聲,轉頭看向顧長歌:“既然你喜歡,那改日就常常來陪祖母逛逛,我讓琳琅收拾一番,就到你的苑子裏去,你,先去罷。”
顧長歌心裏暗惱,卻又不得不應下來,隻是盼著那青梨園之中別出什麽差錯才是,快步隨著那丫鬟去了前廳。
高牡荷坐在雕花鏤金的檀木凳上,居高臨下的望著跪下行禮的顧長歌,卻遲遲都未叫她起身,眼中哪裏還有那日在顧信衡麵前的親熱?
半晌,才悠悠開了口:“顧長歌,可知自己犯了什麽錯?”
犯錯?顧長歌低頭扯了扯嘴角,莫不是如今還未摸清楚狀況,隻能忍一時之,哪裏有自己向高牡荷行禮的規矩,如今她居然還教訓起自己來了,到這顧府不過第二日,高牡荷已經耐不住要到自己麵前示威了不成?
“長歌不知,請母親指教。”
“其一,未經通報擅自打擾老夫人,目無尊長,是為不孝,其二,晨省昏定,早上向父母請示問安是我顧府向來的規矩,你可知道?”高牡荷眼神銳利,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直直的盯著顧長歌,嘴角輕掀,一副已經吃定了她的模樣。
顧長歌在心底冷笑一聲,雞蛋裏頭挑骨頭說的怕就是高牡荷這番,甚麽晨省昏定的規矩,她當年在宮裏都未曾聽過,這侯府如今倒是比宮裏還要講究幾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