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此言差矣。”

有人從對麵打斷長歌,身著暗黃花繡的袍子,腰間別掛著翡玉和精致繡製的絹布荷包。看起來價值不菲,以手工突出。長歌心想哪裏冒出來的紈絝子弟,舉手投足間都是市儈的模樣。

果不其然,來人直奔主題。“那顧家千金乃大家閨秀典範,一副俊俏樣子也是惹得許多風流人物願在花下死。琴棋書畫詩酒花,各樣得體。怎的到了小公子這裏,倒成了空皮囊。我看小公子也並非大人物,是不是有點以概偏全了!”

長歌明白了來人無非是顧長樂的傾慕者,這類公子哥隻有一個特質,都是胸無大誌者。她靜靜抿茶,杯蓋將浮起的茶葉梗撥開,待那公子哥不耐煩之際才抬頭。

琳琅跟著緊張,讓長歌切勿心浮氣躁,出門在外不要惹是生非。

顧長歌眼神犀利,掃過那黃衣男子,震懾的眼神令他居然慌張起一個小白臉。

“公子,茶館內人人皆為修心休閑前來,隻道是這口舌人人有之,你說得我卻說不得是何種說法。誰也不知道這顧侯爺能一方勢力多久,討論無非都是大家圖個自在,你何苦自己找不痛快!”顧長歌自身帶的氣場使然,黃衣男子一時語塞,忿忿瞪她一眼又坐下。

看樣子對方就不是善於找茬的人,顧長歌見對方識趣,也沒必要為了顧信衡和人爭執。飲完了茶桌上放了銀子,要拉著琳琅往出走。

身子起到一半,角落裏傳來一句陰沉的議論。

“聽聞那顧侯爺,近日來不知從哪接進一個庶出的姑娘,說是早年遺忘在外的女兒?”

“可不是嘛,這顧家臨近選秀之際突然多出一個女兒,也不知顧侯爺怎麽想的。”

顧長歌來了興趣,又拉住琳琅坐下。

“說是侯爺早年中意一個女子,留下了風流債。隻是因為當時條件受限,和那紅顏不得已分開,如今連女兒也接來,怕是要再續前緣。”

“正是!”那人語氣處**慷慨,仿佛當時他就是見證人一般。“當年顧侯爺取了妾氏秦氏,不曾想秦氏不滿妾氏位置,帶著肚子裏尚未成型的孩兒就這麽走了。可憐我們的顧侯爺為佳人消得人憔悴,愣是多年一直不放棄尋找的機會。”

長歌隻覺得氣的腦袋酸脹,他顧信衡要真是有情有義的人這麽多年也不會讓她們母女在外漂泊。真是嘴長在人身上,謠言傳的五花八門。

“那顧侯爺的小妾秦氏又是如何尋得來京城的?偏就趕上了這選秀大事。”

有人言語裏皆是諷刺,話語裏指的什麽長歌又如何不知道。怕是高牡荷為了敗壞母親名聲放出的消息,那麽多年不認親,偏偏有好事的時候就撞上門來。

琳琅隻見得長歌拳頭緊捏,忙替她倒上一杯熱茶,手撫上她的拳將她舒展開。

“小姐……”

長歌衝她搖搖頭,倆人繼續安靜的聽著茶館裏的閑言碎語。

“我看這秦氏當時因為不受寵,不滿妾氏的地位。自顧自的走了,如今有再飛黃騰達的良機,那不是就順其自然的腆著臉回來侯爺府認親了麽。”

“我看呀,那孩子是不是顧侯爺的親生孩子都難說!指不定,咱們侯爺是吃了啞巴虧呢!”

“哈哈哈哈哈哈……!”

一眾人聚在桌邊哄笑起來,在他們眼裏女人就是俗氣的動物。

長歌聽著辱罵娘親的各類傳言,心中憤恨。顧信衡做的孽都要自己的娘親來背,壞的都推給了女人。她牙根緊咬著,恨不得撕裂了這群口無遮攔的登徒子。

“夠了!”她幾乎是用盡了全力吼出的一句,長歌一盞茶盅淩空飛過,不留情麵地砸在茶室的人群中央。

驚了眾人的座兒,紛紛站立開來。眼瞅著麵前這個白嫩細皮的書生。

“你這毛頭小子,白皮白臉的怎麽的這般沒有教養!”

“你們這幫烏合之眾,隻懂在背後嚼舌根的俗流。集市的賣菜老婦都不及各位半分!”

長歌怒目圓瞪,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要是可以她現在巴不得掀了茶室的屋頂,一幫泛泛之輩,隻懂做些侮辱別人的俗事。

有人聽不下去,伸手上前要討個說法,長歌靈敏躲開。一把折扇順勢展開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回來,合攏狠勢敲在對方的天靈蓋。

瞬間哎喲聲響徹廳堂,繞梁三分。

一群人見書生並非手無寸鐵之人,先是三兩個一齊上前,一擁而上要抓長歌的手臂。她輕巧後仰,避開來人的攻擊,將對方的胳膊往後拽,慣性讓三個人一起倒地。

長歌樂了,自己上一世簡單學的一點防身法子看來沒有忘記。

豈料這群人也不是隻會硬上的蠢物,看見顧長歌並沒有大的動作。隻是不容易攻擊,幹脆一群人組了一個大的包圍圈,拳腳相向,直逼她過來。

“區區書生,僅憑三腳貓功夫是要亂了章法。”

琳琅慌了,哪裏見過這種陣仗,護主心切顧不得自己身子在顫抖,就隻擋在顧長歌麵前。

顧長歌不知道琳琅突如其來的保護,眼看對麵拳頭要砸在琳琅身上,長歌隻能感慨一句完了!

她抱住琳琅,閉眼挨揍。拳腳沒有像想象中那麽落下,她緊閉雙眼不敢睜開,一堆雜亂無章的聲音響起,半晌,琳琅扯住她的衣服驚叫一聲。

“啊!”惹得顧長歌睜開眼睛,對麵一群人竟然全然倒地,自己和琳琅麵前立了一個高壯的身影。

舉著一把未出鞘的劍,劍柄的穗兒流蘇還在晃**。通身的氣派好不正經,衣著不凡,上好的蘇繡泛著暗紫的光。

明擺著練家子的樣子,長歌心想總算得救了。

麵前的人突然轉過身來,琳琅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再次驚叫。

“王爺!”

“楚素?”長歌愣了,沒有想到楚素的突然駕臨,她心裏千千萬萬個疑惑,這是楚素英雄救美嗎?

她準備開口,詢問是否楚素已經恢複神智,老覺得楚素哪裏怪怪的。

“長歌姐姐!”楚素突然憨笑起來,衝著她露出牙根。

她知道了,楚素哪裏怪,這丈八的漢子,竟在脖子上套了個孩童戲耍才戴的牌子。

她心裏想著楚素神誌不清居然還能以一敵十,不禁佩服起來。楚素定定的盯著她,半晌沒有動靜,她心裏突突的猛跳。

楚素該不會是傻透了吧,她想伸手去探楚素的額頭,傻子突然開口了。

“長歌姐姐,我想跟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