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的弟弟昂然撩袍起身,答道:“王兄,張大人,二位請看,今,天台下之賓,除了大商巨賈,便是朱門權貴,若論這藏品,是重寶且價值連城,則必然人人眼紅,欲取之而後快!”
王爺笑而不語,翰林張大人聽罷,輕撚胡須,略略點頭,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王爺的弟弟繼續。
王爺的弟弟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既然是價值連城,若權貴子弟,真依靠勢力傾軋,這些富商巨賈,縱然有金山銀山,又豈敢與權貴一爭高下?正所謂天下四業士農工商,這商人是爭不過權貴的。”
張大人聽罷默然不答。
王爺睜開雙眼緩緩說道:“話雖如此,但個中道理卻是沒有這麽簡單,就看這賈老板,你們知道為何能開這拍賣行?你以為若無權貴相助,這些富商巨賈,士紳豪門的子弟,會如此守規矩的在他這裏以財力定輸贏嗎?”
席間片刻的沉默,然而隻有翰林張大人胸中激**最久,微微一笑,又顯得有些無奈。
王爺看著張大人,笑道:“張大人曾被委任言官禦使之職,自然是看不得這些事情的。”
張大人拱拱手道:“王爺,下官心思絲毫逃不過王爺的雙眼。”
王爺聽罷一揮手:“我與翰林大人相識不過一日,隻是深知大人乃是心胸坦**的明白人,我也喜歡與張大人這樣的人來往。”
張大人一聽,得到了王爺的肯定,心中一喜,微笑道“王爺知人善用,更善於體察人之心,在下佩服。言官之職,下官已卸任多年,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不在其位,不能謀其政,何必想那麽多呢!”
“碧玉戈,正式此次拍賣至關重要的一環,不知最終這賈老板又能得到多少白花花的銀兩!”王爺的弟弟嘴上透著些許羨慕的口氣,但那眼中,分明是不齒的眼神。
王爺輕輕搖頭,向下一看,眼神卻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夏渺玉的身上。
話說夏渺玉和侍女紫月,也是被眼前的一陣喧鬧給吸引了。
“小姐,您醒了,看來是不困了嗎?”紫月睡眼惺忪的夏渺玉,小聲的問到。
“你個小浪蹄子,你都在想什麽呢,我穿成這樣,像個小姐嗎,你什麽時候能動動腦子!”
麵對夏渺玉的責備,紫月報以呆萌的”嗬嗬”讓夏渺玉一式失語,剩下的隻有無奈。
“夏公子……哎,說實在的,您雖然這身扮相,但無論是樣貌還是身段,隻要有一時的放鬆,便露出女兒姿態,便是您剛才斥責小的那幾句,怎麽聽也不像個正常的男子,就連進了宮的男人都不像呢!”
夏渺玉和紫月相處慣了,二人私下常常姐妹相待,此刻更是一時忘我,嬉笑打鬧也不免有些不合時宜。
“紫月,你是越發的需要我收拾你了!你這……”夏渺玉和紫月說話的功夫,又開始打鬧了。
“讓!”一聲傲慢的男聲,從前排傳來,聲音從上而下,仿佛是跪在地上聽他宣旨一般。
原來兵部侍郎一群人中,有一位白衣公子,身披青色羽織,頭戴銀冠,腰懸玉佩,一身貴氣,風度翩翩。乃是當朝趙宰相之子,單名一個陽字,趙陽是也!
此人不是別人,便是於那兵部侍郎及那軍裝公子同行的那位公子。
此事,夏渺玉正在和紫月打鬧,被趙陽嚇了一跳,眼見此人,如此傲慢無禮,藐視他人,請人讓路,卻隻用區區一個”讓!”字,實在是狂妄至極。
夏渺玉不想理他,正襟危坐,冷冷的盯著高台,不料,那趙陽俯下身來,麵色冷冷的對夏渺玉說道:“讓開,你!”
夏渺玉從未見過如此過分的人,越發氣不打一處來,盯著他看了一眼:“你就是這樣求人的?”
趙陽一笑:“一介草民,莫怪本公子不寬厚仁德。本公子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讓開,跪在一旁。”
夏渺玉一時語塞……”這人傲慢到如此地步,會是什麽人?”
前排的座位,離高台非常的近,所以大家都在爭先恐後的研究碧玉戈的事情,一時沒有注意這邊,而那趙陽說話聲音也僅限於兩個人能聽見而已,對於他,完全沒有必要像個市井小民一樣大吼大叫虛張聲勢,完全可以一副貴族的姿態來要求別人服從自己,這,是他的習慣,也是他的氣質所在。
然而之前跟趙陽坐的比較近的兵部左侍郎大人,此事還是聽到了耳後的異樣,猛地轉過頭來,夏渺玉,一身男裝,竟然跟相爺家的公子爭辯。
兵部左侍郎猛然站起,喝道:“哪來的刁民,竟敢對……”
“轟!”的一聲,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一聲桌椅倒塌的巨響,眾人紛紛向這邊望來!
隻見趙陽摔倒在地,桌椅倒了一片,夏渺玉雙手捂著耳朵,顯然是被嚇了一跳。而紫月正站在那裏紋絲不動。
趙陽的倒地,眾人一片驚訝,而前排的兵部左侍郎一行人,並富賈鄉紳們,乃是被驚道:“啊!此人竟敢如此放肆!”
兵部左侍郎更是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猛撲過去,扶著趙陽:“相國公子贖罪!下官老眼昏花,沒有保護好公子,請公子贖罪!”轉過來惡狠狠地對夏渺玉一行人說道:“是你吧,是不是你!”
回廊之上的雅間裏麵,王爺和好友們早已看到事情的全貌,隻是王爺的弟弟和張大人似乎麵帶疑惑,並不能分辨剛才發生了什麽。
而王爺一臉驚訝的看著台下的紫月和身後的夏渺玉不禁連連點頭,仿佛看到了什麽。
王爺的弟弟十分不解,對王爺說道:“王爺,不知王爺為何點頭?我等剛才隻見這白衣男子在跟王妃說了句什麽,便立即向後飛去撞倒一片桌椅!”
王爺若有所思的說道:“沒發現,原來竟然是個高手!”
翰林大人一時好奇,拱拱手道:“下官心中疑惑,還請王爺明示。”
王爺看了一眼二人,說道:“二位,剛才出手將這位公子摔倒的,不是別人,正式王妃的侍女,名曰紫月,便是站在那裏那個女扮男裝的陪讀。”
“然而我等,並未見其出手啊!”王爺的弟弟歎道。
王爺讚歎道:“此女子功夫不淺,是個高手中的高手!我竟然剛剛看破,張大人,您看,之前還說我善於察人,此人,我便看不準啦!”
王爺的弟弟說道:“王兄好功夫,竟然看出個中玄機,我等肉體凡胎,哪裏看的到她的招式呀!”
“這不是重點。”王爺微微一笑,似乎甚為飽含深意。
翰林張大人說:“還請王爺明示!”
王爺淡淡的說道:“你們可知,那白衣少年,是什麽人嗎?”
王爺的弟弟往下仔細觀看,此事翰林大人說道:“此人必定身份高貴,練三品兵部左侍郎都對他的受傷自責不已,極盡諂媚之能事,其父親恐怕是從一品以上的大員。”
王爺淡淡的說道:“這位,乃當朝宰相趙大人的公子,趙陽是也!”
“啊!”翰林張大人一臉的迷茫,什麽,這個公子哥兒,乃是宰相大人的公子!
在兵部左侍郎的攙扶下,趙陽在倒下的第一時間,便被扶了起來。
趙陽揉了揉自己的頭,盯著夏渺玉和紫月:“梁潛!拿下這兩個刁民。”
“是,在下遵命”兵部左侍郎非常恭敬地決定執行命令。一抬手,一個隨從從身邊跑出,準備出拍賣行。
“原來果然不止我們看到的這些人,梁兵部還派了士兵,暗中護衛宰相的大公子!”王爺一臉不齒的看著下麵的兵部左侍郎。
而然就在那個小吏跑到紫月邊上時,瞬間又飛了起來,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
“轟隆隆”的一陣巨響!伴隨著桌子的碎裂聲!那小吏在地上疼的直打滾,半天才掙紮著被攙扶起來!
台上的賈老板一臉懵逼看著趙陽竟然吃了虧,大聲喊道:“別打啦!別打啦!各位高手,各路大俠!到底是誰出的手,來找我賈某人的晦氣喲!要多少錢,好商量!別在我這鬧事呀!我這都是貴人,我惹不起喲!好漢喲,您住手吧!”
而賈老板身旁的那位獵裝公子,一身皮甲,虎豹金飾,腰上掛著,軍中的將官令牌,此事在台上對著紫月和夏渺玉做微微驚訝狀,並淡淡的一笑。
紫月冷著臉,看著大家,大家一臉愕然,根本看不清小吏是怎麽飛起來的!
王爺的弟弟趕忙說道:“王爺,我等下去吧,免得王妃受傷!”
王爺輕輕揮了揮手,說道:“有那個叫紫月的侍女在,渺玉受不了傷!”
翰林大人說道:“王爺,所謂好漢架不住人多,這位姑娘畢竟孤身一人,王爺應早作準備!”
王爺環視了一下大廳裏的眾人,略一思索,答道:“峨眉派的傳人,我看應付著幾塊料,綽綽有餘,帶情況有變,我等便下去相助於她們吧!”
“王爺,您說的是叫紫月的這位侍女……峨眉派傳人?”翰林張大人似乎完全沒懂。
王爺衝台下微微讚歎道:“張大人,您寄情於詩書,縱情於書法,卻不知這個叫紫月的侍女,跟本王的一位故人所學武功並無二致!”
“啊!”王爺的弟弟一驚“她區區一個侍女,竟然能習得峨眉絕技?王兄,您看清了嗎?”
王爺肯定的點頭:“我曾與峨眉的青竹道長一起參習過此路功夫實在是絕妙不已!”
翰林張大人說道:“還請王爺賜教!”
王爺緩緩說道:“此女必定天縱奇才,又自幼有高人指點,出身必定不凡!”
王爺的弟弟說道:“那這絕技……”
王爺道:“這峨眉功夫內家一派的精髓就是四兩撥千斤!迅速的破招,攻敵軟肋,每次出手變幻莫測,縱然是天縱奇才,沒有名師指點,也難練成。”
張大人歎道:“如此千變萬化之絕技,一女子竟然連得如此純熟,並反應快如疾風閃電,著實令人瞠目結舌!”
王爺的弟弟點了點頭對翰林張大人說:“大人所說,不偏不倚,正是說到了點上!此種功夫與其說是四兩撥千斤,不如說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速度正式個中關鍵所在!此女子若非出手快如雷霆,又怎能抓住這白駒過隙的一瞬,準確的切中法門中的要害,而四兩撥千斤的呢!”
“我們沒有打人啊,憑什麽抓我們呢,夏渺玉一臉壞笑的看著兵部左侍郎。”兵部左侍郎臉色一陣難看
兵部左侍郎說道:“在下梁兵部,各位在座的可都看見了,毆打……上官,致人……這個重傷!”
那小吏也是跟隨兵部左侍郎多年,深黯主人之心,聽到這幾個字,立馬假裝暈倒……
周圍的人麵麵相覷,很想替兵部左侍郎和宰相公子趙陽說話,可惜,真的沒有人看到是夏渺玉或者紫月動的手,而台上的那位公子,碧玉戈的主人,仿佛並不想立即點破,正微笑的看著紫月!
然而紫月卻並不以為然,既然在場的人無一能奈何的了自己,自己必定能護得夏渺玉的周全,紫月一時更如淩霜傲雪的寒梅一般,淩厲而無人敢近!
不知誰咳嗽了一聲,眾人紛紛讓開一條道,李雨緩步走入。
“怎的,又是誰在造次?”李雨看向趙陽,趙陽嚇得向後退了兩步,再看向夏玉,夏玉倒是大大方方回看他,那模樣就像是說:看什麽看。
“王爺……這個女人膽大包天,敢公然毆打丞相之子……”趙陽身邊的一個小廝被打的不輕,憤憤道。
李雨還未開口,夏玉就甩手扇了小廝一個耳光:“如何?”
“你……王爺……您看……”小廝捂著臉,道。
夏玉唇角勾起,雖帶著笑,但那笑卻是淡漠的:“我打的,是一個無規無矩的仆,莫不是,你才是那丞相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