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北狄是遊牧民族,對待這種事情,並不如大邕一樣重視。其次的話,”她搖頭冷笑,“或許正如你所說,大邕不會想到這個時候他們要進犯,其實也是一種優勢。”

戚喬喬聽完忍不住瞥嘴,“這北狄也太不講究了。”

她誇張地打了一個寒顫的模樣,“哎呀不行,見朝陽那個女人一次我就渾身不舒坦。我還是出宮去吧,說不準還能給利來拿拿主意,好叫老夫人的壽宴熱鬧些。”

昭華忍俊不禁。

這丫頭之前還說要陪讀呢,就坐了一會兒又耐不住性子了。

難怪三哥默不作聲又想給她尋其他的伴讀了。

廣集殿內,唐衍依舊是一副弱不禁風的頹廢模樣。

如果忽略他眼裏深藏的笑意的話。

“懷王舊部本領通天了,竟能在宮中來去自如,還能陷害定北王府的人。”唐家的人都生得極好看,她這位五哥則更是,隻是他的容貌並不驚豔獨特。

更準確說,是他自身有一股子特質令他可以掩藏於人海而不受人矚目。

可若你看他第二眼,你絕對不會再忘記此人。

這無關皮相。

“如今定北王世子被軟禁在宮中,隻怕你下一步計劃要受阻了。”

“五哥為何會認為,霍轍會影響我的籌劃。”

唐衍笑眯眯地品茶,“我雖不知曉你與他到底有何聯係,可從你入宮至今,每一回都有他的蹤跡。”

是他自己又興致勃勃琢磨出來的茶,他喝得眉頭皺了,“從渝州到京城,再到湖州,這一路上即便不是他本人親臨,也必定有他的手下跟隨。”

茶太難喝,他努力咽了下去。

“若不是他對皇室有所圖謀,就是對你有所圖謀。”

昭華驚訝於唐衍的警覺,笑道:“五哥猜得不錯,他的確是有所圖謀,隻不過對象不是我。”

“而是你。”

唐衍挑眉,默默將手邊的茶推遠,小粟子很有眼力見地趕緊上來更換茶水。

“這見麵禮果然很大。”

定北王府太特殊了,不一定要為他所用,但他隻需要確保,不為其他皇子所用就好。

他搖頭失笑,“所以我很好奇,你為何要找我合作?你那親弟弟不是更好嗎?血脈相連。”

昭華很坦白,“五哥以為,我那弟弟有何處堪當大任?”

“這倒是。”倒不是他自誇,實在是唐慎被章嬪教養得庸懦而自私。

“那我換一個問法。”他目光灼灼,“如果當初父皇選中的是七弟前往湖州,那如今同你圍爐煮茶的,是不是就該換人了。”

昭華知道他在試探。

這一生,她與五哥相識突兀,自然不比前世。

那時她身體不好,常日悶在宮裏與醫術為伴,有一回無聊走到了廣集殿,便見五哥發高熱而無人理會。

她去尋人,可尚藥局的人正因貴妃難產而忙碌,根本沒人搭理。

五哥昏昏迷迷中鼓勵她用藥,並不在意她隻是個半道出家的。

後來五哥傷愈,兄妹倆也因此事走得近了,並不曾像如今這般生疏。

她想起從前的事情便忍不住彎了眉眼。

“在我這裏,能去湖州的,隻有五皇兄一人。”

她正色道:“五哥若要試探我的心思,不若一次問個清楚明白。你我兄妹二人注定是要攜手共進退的。大抵皇兄也不希望將來哪一日因彼此猜忌而心生嫌隙。”

疑心易生暗鬼。

唐衍沒料到她這樣開誠布公,倒叫他有些猝不及防了。

他輕笑一聲,說不出是悲哀多還是嘲諷多。

“多年的習慣了,未來得及改。”

他幼時生母魏美人便亡逝,從小他便是在廣集殿長大的。

廣集殿這地方,說清淨也清淨,畢竟都是不受寵的皇子才來此。

可若說無人盯著卻也是假的。

這十多年來了,他都忘記自己出了多少回意外了。

或許正是昭華這般心性與能耐,又或許是親情血脈的緣故,他破天荒真心希望自己去相信一個人。

即便他們今天不過才見第二麵。

“不過我答應你。”他抬眸,眼裏盡是認真之色,“絕不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