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屬問明情況後,當即興奮得尖叫。

“不過就是叫您隔著一個州給齊王殿下搞些力所能及的保護,這對您有何難?那龍亢縣令不就是您的姻親嘛!”

“臭小子!這是明晃晃的站隊啊!”

周複山是個守成派,疑心重,又有些敏銳,最喜穩紮穩打。

哪怕齊王是太子的熱門之選,隻要他一日不是太子,他就不會押寶,隻會觀望。

而齊王歸京途中被申州剿匪一事攔下腳步,他總覺得有點古怪。

加上長公主這一密信,他就更是確定,申州必定有衡王勢力滲透。

他若是摻和進去,豈不就是站在了齊王這一邊,天然和衡王對立了嗎!

萬一衡王日後當上太子怎麽辦?

這不行!

他穩穩戴了這麽多年的烏紗帽,絕對不能脫!

這時候下屬左顧右盼看了看,低聲對著周複山耳語了兩句。

“當真?”

得到下屬肯定的話後,周複山立馬遣親信騎上快馬前往龍亢。

目標就是一個,保護好齊王殿下!

周複山會做的選擇在昭華意料之中。

唐持能利用立太子一事將齊王攔在申州,她自然也可以利用此事不斷給自家兄長增援。

“近段時間,父皇身邊都是誰在陪著?”

京外能做的安排她都做了,眼下就是防著永豐帝身邊。

寶儀不大可能會做出弑父的事情來,衡王不一定。

不守好永豐帝,哪怕齊王順利歸京,也是功虧一簣。

謝婉柔在宮中任職,對掌握宮中消息有天然優勢,“新晉封的一位美人,鄒氏。”

她雖然受皇貴妃忌憚,不會重用,可昭華安排她進宮,是做傳話樞紐的。

她身邊的人都是皇貴妃的。

可這些人的頭子,卻是同一個。

“讓柳輕迎秘密監視此人。”

得到任務的柳尚宮非常從容自然地在鄒美人身邊加派了人手監視。

昭華三年前就履行了對柳輕迎的承諾,她那唯一的侄女兒柳春晴已假死脫身到了涼雲州安置。

涼雲州是王束管轄之地,有的是辦法為她嫁接一個假身份在本地安家。

柳輕迎至此毫無顧慮地為昭華賣命,甚至接管了艾艾手中一部分苗疆安插的人。

如此耳聰目明之下,柳輕迎從六品司言一路坐到了六尚局一把手尚宮的位置。

之前為袁太後效勞,袁太後挪去行宮前皇貴妃又提前“主動”接觸了她。

她助皇貴妃徹底抓穩後宮之權,對皇貴妃大開方便之門,而景鳶對她亦十分信重。

譬如這一次景貴妃下令對新晉寵妃鄒美人嚴防死守。

這正中柳輕迎下懷。

長公主說了,最近隻要永豐帝身邊有新的人出現,必定要嚴加看管,查其後手。

吩咐完信得過的屬下,她攏了攏官服,往茯苓宮去傳旨給鄒氏晉位。

自兩位公主改革女官製度,她們女官便有了更區別於宮女奴婢等的官服,官位和俸祿也拉高了好一截。

從前宣旨之事都是內侍省代勞,現在至少關乎後宮晉位冊封的旨意都落到了她們手裏。

因著這改變,她們在宮中活動的範圍大大的增加了。

權力也比從前大。

柳輕迎看著迎來送往對她恭敬稱呼的大小宮人們,甚覺前途光明。

從前誰能想到一個從鄉下歸京並且身份受疑的小女娃娃,不過三四年間能有今日這般身份地位呢?

誰又能料想有一日她們六尚局也能搶內侍省的活幹呢?

真是揚眉吐氣。

眼看著就要進入茯苓宮的地域,柳輕迎瞬間收起了誌得意滿,又恢複謹慎起來。

長公主府,昭華一看密信,忍不住挑眉,“鄒美人有孕了?”

這麽巧?

她父皇今年可是已經四十多了。

在這個時代,基本上很難再有新嗣。

“是尚藥局診的脈,應該不會錯。”謝婉柔說著,又道:“陛下已經下了封婕妤的旨意,承諾了若孩子平安生產,會給鄒氏嬪位。”

永豐帝最小的孩子眼下都八歲了,顧及著自己的身體三年前他隻意思意思選了幾位意向很大的秀女入宮為妃。

這麽多年,他膝下都無子嗣。

眼下突然來這麽一個,足可見他的歡喜之情。

俗話說,皇帝愛長子,百姓喜幺兒。

可永豐帝也是人,不能免俗。

誰不喜歡看膝下子嗣豐茂呢,尤其是他這個年紀了。

這幾日流水的禮物送進了茯苓宮,單從謝婉柔的話語裏就可以看出這鄒氏有多受寵。

“皇貴妃沒有任何表示?”

這不像她啊。

“皇貴妃自然不滿陛下如此寵愛她,去紫宸殿鬧了一回,回來後就更病了,一直臥床不起,不見外客。”

艾艾倒覺得這很符合皇貴妃平日裏的作風。

昭華和謝婉柔卻覺得不對勁。

“十一皇子不過在紫宸殿晃了幾日都被皇貴妃下手迫害,何況陛下這般看重鄒婕妤這一胎。皇貴妃雖然表現出了她容不下其他寵妃的性格,可竟然沒有對她下手隻是病倒了而已。”謝婉柔越琢磨越覺得不對,“殿下,你有沒有覺得皇貴妃此舉很是奇怪。”

“有什麽奇怪的?”艾艾狐疑,“她不是病了嗎?加上衡王不能做太子的事情可能刺激到她了。”

“不,依景皇貴妃睚眥必報的性子,就算是病了也不會放任別人得意,占著她在陛下身邊的位置。”

謝皇後在時謝婉柔常常進宮,對這位的手段不可謂不了解。

“這手腕,倒像是努力給外界傳達什麽訊息。”

她看向沉思中的昭華。

隻見昭華緩緩開口,“真實。”

昭華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

皇貴妃這做法,加上之前衡王等人所為,給她的,最強烈的感覺,就是真實。

衡王之舉得到了永豐帝的信任。

那麽皇貴妃肯定也是希望永豐帝和外界相信她是真的氣病了,真的厭惡鄒婕妤此人。

有了衡王的前車之鑒,昭華大概能推測出景皇貴妃的意圖。

她想將自己從有關鄒婕妤的事情上被摘出去。

再往前推到鄒婕妤身上。

這個人,必定就是有問題的。

“讓謝三叔加派人手查鄒婕妤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