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鴉第一次見到秦明嵐的時候,心中便產生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既像是遇見了天地一般的不安,又像是遇到了心意獵物的興奮。
參雜在一起,令玄鴉在徹底瞧見那雙眼眸的瞬間,就對它的主人產生了不可遏製的興趣,想要將這個人在自己麵前完完全全地剖析開,窺探他的內心,探知他的一切。
雖然這小孩(那時秦明嵐二十歲,玄鴉二十六歲)自稱是皇帝派來的欽差大臣,前來徹查遼東海域的海衙府司,順帶著徹查這裏的所有官員。
但多年的經驗和準到可怕的直覺卻告訴玄鴉,這個人遠遠不止看上去那般簡單,就連他的身份也是如此。畢竟,這年頭還沒有那個欽差大臣,能有資格帶著這般高規格的護衛。
一整隊的騎兵,個個人高馬大,還帶著最為先進的武器,穿著隻有軍營中才能用的鎧甲。能有這樣的人作護衛,此人的身份,絕對不會隻是欽差大臣這般簡單。
“赫連家的人啊,”玄鴉看著手掌中被手下報上來的消息,唇邊微微揚起一個弧度,“難怪這般貴氣,但我總覺著,哪裏不太對?嘶,這身份有點棘手,但也不是不能試探。
“那既然這樣……來人,多找些人,去海衙府司那邊兒蹲著,緊盯著這位大人的一舉一動。”
“是!屬下這便去辦!”
玄鴉不知道的是,自己在日後,會因得這一番舉動,徹底地從一個高高在上、肆意妄為、壓根不需要考慮官府的海匪頭子,變成一個任人拿捏、被迫服從、家產還變少了不少的海軍將領。
而且,還很麵子地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太子府護衛,還是那種要權力沒權利,要地位沒地位的那種。雖然,他恨不得將這段屈辱記憶徹底抹殺,但卻又不得不承認,這段時間,他過的……
還蠻開心的。
至少,比做海匪頭子要開心快樂多了。
而令玄鴉更沒料到的是,自己居然有一天,也會被迫背起那些他瞧不上眼的人丟來的黑鍋,甚至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冤枉成為大逆不道的“綁匪”。
看著眼前被五花大綁送來的昏迷之人,玄鴉隻覺得自己頭瞬間大了好幾圈,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愣了好半晌,等到麵前的人徹底清醒,他也沒想好,這一番對話要怎麽開始得好。、
“那啥……”
“說說吧,你要什麽?”
“……啥?!”
沒等玄鴉開口,麵前的人倒是很熟稔地開了腔,眼神中滿是冰冷和防備。他承認,雖然這孩子聲音聽上去是很悅耳,而且他說的每一個字,自己都能聽得懂。
但……當這些字眼被連起來,成了這一句話後,玄鴉反倒是愣住了,不知道這句話是何等意思,又該如何回答了,“你方才,說什麽來著?”
“孤……古怪,你是在跟我故意裝傻?”
小孩有些口齒不清,估計還是有些害怕眼前的場景,但他眼神中,卻透露出了與他年齡不符合的東西,話語也是成熟得令人詫異,這讓玄鴉一時間也捉摸不透麵前的人了。
“……那倒沒有,就是挺好奇,你不害怕?我可是綁了你的人。”
既然又是被迫背鍋,那就背到底吧,反正他背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那又如何?”
秦明嵐的淡定徹底引起了玄鴉對他探知的好奇心,“我又不是沒被人綁過。一回生二回熟,知道你們要的是什麽,給你們便是,錢貨兩訖的生意,你們應當不會拒絕。”
“你怎麽就肯定,小爺我一定不會拒絕?”
玄鴉被麵前這個篤定了自己就是那種見錢眼開之人的小孩給氣笑了,一時間也忘了,自己應當是個無辜者,“若是小爺屆時反悔,獅子大開口,或者就要撕票,你又當如何?”
“那就殺了你們陪葬咯,”秦明嵐冷笑一聲,眼神中閃爍著令玄鴉也下意識膽顫的殺意,“你們應當不是那種沒腦子的人,不知道赫連這個姓氏代表著什麽。”
確實,赫連家,在整個東淩國,那就是皇親國戚最經典的代言詞。隻要他們想,整個東淩國他們完全可以橫著走,畢竟就連當今太子和帝姬的身上,都有著一半赫連家的血脈。
所以,就衝這個,玄鴉就算此刻真的是將他綁來的人,也不能對著他動手了。哀歎一聲,玄鴉隻好認命地解開了他手上的繩子,無可奈何地衝他擺了擺手,“那你走吧,我派人送你走。”
“不必了,你這裏還挺好,我打算待一段時間。正好,也能借著你這裏,我能看清些許此前並不了解的東西。”
哪知,這小孩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在被解開身上的束縛後,竟直接大搖大擺地坐在了他麵前,反向談起了條件。
“你需要什麽,我寫封信出去,即刻叫人送過來,就當是……感謝你提供住所的酬金了。隻要不涉及到我的底線,你提什麽要求,都可盡量滿足。”
“什麽?”
玄鴉從未見過這般囂張自在,甚至是敢把綁匪的住所當自己家裏一般,所以,在秦明嵐說完自己的要求之後,玄鴉下意識變成了呆若木雞中的木雞,呆呆地站在那裏,愣神地瞪著麵前的人。
還沒從這一波反向操作中完全回過神,聽到他這般說後,他便下意識地問了一嘴,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恨不得當場抽自己兩嘴巴。沒由來的,他並不想讓眼前這個小孩覺得為難。
順什麽嘴!沒看見人家臉都沉下來了嗎!
“……告訴你也無妨,我是為了看清那些人最為真實的一麵,”就在玄鴉打算道歉的時候,秦明嵐突然無奈地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有時候成為局外人,也不失為一種觀察手段。”
“……也是,”玄鴉很難不讚同他的話,但他還是不解,為何這位身份尊貴的人,要偏偏選擇這裏,還要避開那些在外麵找瘋了他的人,“不過,我還是不理解,為何……”
“為何我要選擇你這裏,還要避開那些人?”
秦明嵐看懂了玄鴉眼中的情緒,心中不由得失笑:這個海匪頭子也並非傳說中那般陰晴不定,令人難以捉摸麽,這般反應,倒是像極了家裏那隻呆貓兒,什麽都寫在了臉上。
“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你能聽得到?!”
“……我還沒有那般神通廣大。你的眼神太過直白了,一猜就中。”秦明嵐也很奇怪,自己居然對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耐心至此。
「太子哥哥的番外來啦!
各位小可愛們、大大們晚安啦!( ̄o ̄) . z 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