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眼下災情肆虐,你一個人管理吏部的差事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故此本宮特意給你找一個幫手。”

盛品蘭上前行禮。

薑永寧道:“盛品蘭是我的舍人,為人機敏好學,也肯花心心思,這些日子,讓他跟在你身邊好好學習。”

她意有所指,“切不可因為她是女兒身就小瞧了她。”

“……”

方閣老如墜冰窖,完了,長公主知道了,長公主都知道了。

“長公主,老臣。”方閣老正要拒絕。

薑永寧起身,“好了,時辰不早了,你退下吧!”

方閣老欲哭無淚。

出來後狂擦汗水。

這時,一方潔白的帕子遞了過來,仿佛魔音穿耳,“方閣老,日後請多多指教。”

方閣老抖了抖,下意識地抬頭看去,陽光下的盛品蘭笑容可掬,五官也算是精致,尤其是一雙眼睛像極了長公主。

方閣老仰天歎息。

同一時間,戴尚書同樣仰天歎息,被一眾好友同僚圍著噓寒問暖,本就一夜未眠的他精神更加不濟。

“戴尚書,好端端的您怎麽就要告老還鄉了。”

“老戴,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你說出來大家一起想想辦法,別走啊!”

“老師,您若是走了,吏部由誰帶領啊,吏部不能沒有您啊!”

“……”

眾人心思各異,有擔心戴尚書惹了嗎陳家提前跑路的,有擔心戴尚書自己利益受損的,有擔心戴尚書走了被人清理的……

總之,大家不都不想戴尚書走。

可戴尚書自己清楚不走不行。

長公主動怒了,夏禦史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選擇在這個時候出來,分明是長公主的授意。

戴尚書遲遲不肯說話,有人急了起來,“老戴,你若是走了,兩位世侄怎麽辦?”

戴尚書眼睛一直,他的兩個兒子一個在地方做縣令,一個在地方做長史,不出幾年就能調回來,可現在……

戴尚書被壓製的心再次動搖了,他不想走,為官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坐上了吏部尚書的位置,他還年輕,還想進入內閣,難道真的放著大好的前途不要嗎?

人群中,一個不起眼的方臉官員慢悠悠地開口,“聽說散朝後,長公主派人去了京都府,將幾個哄抬物價的人,直接砍了。”

戴尚書臉色發青,臉皮顫抖不已,“都殺了?”

方臉官員道:“那倒是沒有,聽說還剩下了幾個。”

戴尚書心中的那股不甘心被恐懼壓了下去,比起兩個兒子的前途,小兒子的命也是命啊!

心中有了計較,戴尚書瞬間拿定了主意,卻在起身的一瞬間,頭腦發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久後,方臉官員出現在梧桐宮,將散朝後戴尚書一行人的言行舉止列出了一張單子。

薑永寧挑了幾個感興趣的官員看了,臉上的笑容漸漸落下,“這裏麵有不少人據說和戴尚書不和,既然是不和又怎麽會在這個時候趕去關心?”

方臉官員將頭壓低,並未開口。

薑永寧磨牙道:“你盯著點最後走的幾個人,往往留到最後的都是最重要的人。”

“是。”

方臉官員又道:“還有一事,晉王讓人在武將中傳遞消息,說若是長公主問起吏部尚書的空缺,一致舉薦南宋則大人。”

薑永寧秀眉輕皺,“如此說來舅舅應該是很滿意南宋則,南宋則也的確有這個本事。”

可惜不是時候。

方臉官員謹慎地問:“可要屬下跟進這件事?”

薑永寧抬手,“不必了,舅舅一廂情願,南宋則有大才,太早讓他登上高位反而是害了他,舅舅那邊不用管,你主要關注和戴家有關聯的幾位官員。”

“是。”

方臉官員走後,趙嬤嬤端著一碗銀耳蓮子羹走了上來,“公主,中午沒吃多少,喝完蓮子羹吧!”

薑永寧的確有些餓了,“陛下那裏送去了嗎?”

趙嬤嬤眯起了眼睛,“送去了,奴婢特意多準備了一份,聽聞陛下特意讓人給孔小姐送了一份。”

薑永寧緩緩的抬頭,對上了趙嬤嬤意味深長的眼神,淡淡一笑,“以往這宮裏隻有他一個孩子,如今多了一個他自然新奇,你去看過孔小姐,覺得她如何?”

“才學奴婢不懂,不過規矩禮儀學得倒是極好,就是性子過於活潑了一些,對陛下沒有敬畏,聽說私底下還打過陛下的手。”

趙嬤嬤打量著薑永寧的表情。

薑永寧見她盯著自己,放下了碗,擦了擦嘴角,“本宮不是這麽小氣的人,打也就打了,父皇在的時候也沒少被母後打。”

趙嬤嬤鬆了一口氣,“公主殿下這種話不能說。”

薑永寧頑皮一笑,趙嬤嬤低聲詢問,“公主可要去看看孔小姐?”

“左右眼下無事去看看吧!”

薑永寧到的時候,薑洺鈺也在,兩個孩子正在做風箏看到她來了,有些手足無措。

“阿姐,你怎麽來了?”

薑永寧越過他看向了她身側的妙齡少女,閃過驚喜之色。

不愧是孔大家親自教導出來的孫女,眼中的機靈勁就不是一般閨秀有的。

薑洺鈺有時候性子過於沉悶了一些,身邊有一個活潑的玩伴也能安慰安慰他。

孔雪薇規規矩矩地行禮,“雪薇參見長公主。”

薑永寧眼底的笑容絢麗燦爛,低聲道:“免禮,孔小姐入宮後可還住的習慣?”

“習慣,長公主安排的人細致周到,孔雪薇感激不禁。”

薑永寧陪著二人紮了兩個風箏,又帶著他們完了一會才回宮。

宣政殿的馬舍人等候多時,“公主,戴尚書派人上了一份請罪的折子。”

“寫的什麽?”

薑永寧腳步未停,馬舍人連忙跟上,“戴尚書言辭懇切希望長公主讓他告老還鄉,並且放了戴小郎,戴尚書準備了一份官員名冊,都是戴尚書的門生和故舊。”

薑永寧頓住了腳步,打量著名冊的厚度,眼底劃過一道冷光。

馬舍人肩膀抖了抖,咽了口口水。

“既然他想走,就讓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