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霽清已經被打得昏迷過去,不知多久,他模糊的意識才漸漸清晰過來。

緩緩坐直身體,恍惚看著衣衫襤褸的自己跪在雪地,外麵大乾宮殿美輪美奐,宮人們靜靜來往,耳邊是極盡羞辱的話。

“區區一個質子,還以為自己是尊貴的皇子呢?連倒夜香的也不如。”

茫然的目光忽然定下來,沉冷幽寒:“你說什麽?”

那太監被他通神冰冷的氣質嚇了一跳,反應過來立即怒道:“我呸,等哪天公主殿下玩膩了,割了你**那玩意兒,你得叫我一聲爺爺!”

陸霽清冷笑一聲,騰一下站起來大手同時掐上左右兩個太監的脖頸。

兩個太監驚恐的臉由青轉紫,甚至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就在他手下葬送了性命!

陸霽清眼底狂熱,不可置信得撫摸著自己得胸口,心髒鮮活地跳動著。

他竟然重生了!這一世他一定不會重蹈覆轍。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忽然飄下來,狠聲道:“殿下,您貴為大梁太子,那個女人竟敢這樣羞辱您,隻要您一聲令下,屬下立刻就去下毒好好給她個教訓,讓她知道您也不是好欺負的!”

清脆的一道巴掌聲響起,陸霽清收回手,狹眸中滿含戾氣:“日後再說這種話,你也不用待在我身邊了!”

那薑永寧究竟給殿下灌了什麽迷魂湯!

陸九眼底不忿,卻仍恭敬道:“屬下遵命。”

陸霽清這才緩了神色,眼底陰沉沉地透出寒意:“至於下毒一事,此事絕不會是公主幹的,你去查查,是不是遼國的手,竟然伸到大乾宮殿來了。”

後者應是,卻忍不住好奇:“殿下,為何說是大遼?”

陸霽清瞥他一眼,目光冰冷:“此事蹊蹺,永寧公主天真,想不到這種下作手段,遼人、才是我們的第一大敵。”

陸九恍然大悟,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恢複安靜,陸霽清看著漫天雪花,腦中無盡思緒飄過,為何重來一世永寧會變得如此不同。

晌午將至,永寧宮外蟬鳴陣陣,宮女來往,為薑永寧更衣。

她迫不及待要去看看幼弟洺玨,不料,剛到宮門外,就迎麵撞上了一個不速之客——晉王爺之女陽平郡主,她的表妹。

陽平笑臉盈盈:“陽平見過表姐。”

薑永寧眸色瞬間一暗。這也是個蠢東西,前世癡迷陸霽清,幾次三番不惜與自己作對,她卻礙著她爹對皇室忠心耿耿,不好處置,給她製造了不少麻煩。

她神色淡淡:“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陽平立刻露出燦爛的笑臉:“我來是想跟表姐要一個人。”

“陸霽清?”

陽平雙目一亮,就上前挽住她的手臂撒嬌:“表姐,陸霽清他生得那樣好看,你都舍得讓他在外麵罰跪,想必也是玩膩了,那就給我也玩一玩嘛。”

薑永寧似笑非笑地給手下人使眼色:“你想要人,總得跟正主說一聲,若他答應了,以後就歸你玩了。”

反正人在眼皮底下,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不如給了她讓她高興高興省得老是找自己麻煩。

不出多時,就有人壓著陸霽清過來。

陸霽清衣衫襤褸雪地裏跪得久了,渾身都被凍得青紫,那張俊臉更是擋不住的憔悴。

陽平心疼壞了,解了自己的大氅就往他身上披去。

“霽清哥哥凍壞了吧,你放心,我跟表姐要了你,以後在我的郡主府邸,我絕不會再讓你吃這種苦了。”

陸霽清卻下意識看了一眼薑永寧。

後者神色不變,甚至可以說是冷冷地看著他。

他一下就躲開了陽平的大氅,聲音冰冷:“郡主慎言,我是公主的人,受罰是我做錯了事,沒有吃苦,更不會跟你回郡主府邸。”

陽平頓時錯愕地看著他,道:“霽清哥哥,你是怕表姐對你動手嗎?你放心,表姐既然答應了我,就絕不會再為難你了。”

說著,她轉頭笑吟吟地看薑永寧:“表姐,你說對吧?”

薑永寧漫不經心地點頭。

陸霽清眼底卻霎時一沉,拂開陽平攀住自己的手,寒聲道:“陽平郡主,你誤會了,我陸霽清自願對永寧公主俯首稱臣,這一輩子都成為永寧公主的奴仆,還望郡主自重!”

這下不止陽平愣了,薑永寧都愣了一下。

他又在發什麽瘋?還是覺得她仍有利用價值,不宜在現在劃清界限?

薑永寧鳳眼冰冷地看著他,忽然從內侍手上接過軟鞭,二話不說狠狠往他身上抽去。

“啪!”

一條血痕應聲出現,刹那間皮開肉綻!

陽平嚇了一跳,又是心疼又是不滿:“表姐,你怎麽能這麽打他呢!”

薑永寧卻隻看著他冷笑:“就這樣,你也甘願做我的奴仆?”

陸霽清滿頭冷汗,仍衝著她點頭,深色眼底隱忍而鄭重:“無論公主怎樣對我,我都永遠甘願為公主之奴。”

這話聽得薑永寧都要笑出聲了,她譏誚地看著他:“真是好一個永遠甘願為奴。”

為了留在皇宮利用自己放他歸國,他竟然這種話也能說出來。

她忽然起了惡趣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在大乾,奴仆可都是要在臉上刺字的。”

如此屈辱的事情,她果然看見陸霽清眼底閃過的沉痛。

陽平驚得都要跳起來:“表姐!”

可出人意料地,陸霽清打斷她,俯下高傲的頭顱:“能在身上留下公主的名字是我的榮幸。”

明明普通的一句話,到他嘴裏竟然就多了些纏綿悱惻的意味。

陽平三番兩次在他這裏碰壁,氣得衝薑永寧怒道:“表姐要是還沒玩膩大可跟我說,何必一邊威脅霽清哥哥,一邊又不得罪我。”

說完,她怒氣衝衝地轉頭走了。

卻不知薑永寧也聽得惱火,冷著臉狠狠甩鞭:“還不快把人押下去!”

幾個內侍狠狠扣住他的肩膀就把人拖到私刑房了。

陸霽清跪在地上時,臉上卻一改從前的冰冷屈辱,平靜、甚至抬頭看薑永寧時目光都是亮的。

可薑永寧已經冷靜下來,又無形之間被陸霽清影響,她目光越發冷酷譏嘲,帶著幾分毫不客氣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