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天即是一個組織,也是一個人,組織裏最出色的首領,就是“乾天”。

這是是隸屬大乾的殺手組織,隻聽命於大乾的皇帝陛下一個人,隻要陛下有令,無論讓他們殺誰,哪怕是生身父母,他們也會動手。

當然,“乾天”裏的人本就無父無母。

他們都是孤兒,從有記憶以來就接受著最為殘酷的訓練——既訓練身手,也訓練心智,他們每一個都是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人均壽命不足三十。

曾經的大乾官員們談“乾天”而色變!

薑永寧的父皇是個仁慈的君主,當滿朝文武都在控訴乾天這個殺手集中營手段過於酷烈,訓練方式太過殘忍時,他便下令,大乾境內,永久廢除乾天組織。

無論梁國還是遼國,皇帝身邊都有暗衛,唯獨大乾,君主親自廢掉了手中最強的暗衛組織。

因為沒有暗衛,陸九一次次在她眼皮子底下逃脫,陸霽清永遠能探聽她的秘密,因為沒有暗衛,她的寢宮被燒成了廢墟!

此一時,彼一時。

猛虎相爭,哪有自廢爪牙的道理?

雁回雁聲姐妹就是乾天的教習師傅的女兒,可她們畢竟不是真正的乾天。

薑永寧身上還殘存著煙熏火燎的氣味,縱然被許多人護著,她的頭發是亂的,寢衣也髒了,臉上還有被煙熏過的道道痕跡。

薑洺玨眼裏含著熱淚,重重的點頭:“啟用乾天,明天就啟用!上一代乾天畢竟還沒有死,咱們明天就去挑人!”

說完,他抹著眼淚,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天也快亮了。

薑永寧站在一片殘垣斷壁中,冷眼瞧著東方破曉的那一縷晨光。

這件事,不會就這樣結束的。

陸霽清趴在梧桐宮正殿的暖閣裏,他剛喝了藥,喝完藥之後,仍舊有一碟子蜜餞可以吃。

他猜測,永寧很快就會過來。

他很少有猜錯的時候。

“我以為你會喜歡吃甜食。”薑永寧進來的時候,臉上掛著淺笑。

“那麽苦的藥,為什麽不多吃點蜜餞?是不是太甜了?我給你蒸了牛乳糕,還熱著,快嚐嚐。”

明知道這是虛情假意,昨晚打在臉上的那一巴掌指痕仍在,陸霽清還是覺得感動。

不,這應該叫受寵若驚。

他一邊在心裏罵自己賤,一邊把手伸進裝糕點的碟子裏,抓了兩塊糕大口的吃著。

糕點的確是新做出來的,有些燙,燙得指尖發麻。

薑永寧笑吟吟的看著他吃,就在陸霽清懷疑這糕裏是不是有毒的時候,她也撚了一塊,慢慢的吃著。

“你怎麽不問我?”薑永寧道。

陸霽清順著她的話問下去:“陸九是不是還活著?”

薑永寧含笑道:“你大約也猜得出。”

“他一定活著,否則你早就把他的人頭扔到我麵前了。”

“你倒是很了解我。”薑永寧用帕子擦擦手,斂去了笑意,“那你能不能猜得出,我為什麽來找你?”

陸霽清轉過去,嘴邊還殘留著糕點的碎屑,他用手背抹了一把。

“你相信了我的話,覺得昨晚放火的人不是陸九,而是另有其人。”

頓了頓,他又道:“還有驛館裏的火,你懷疑這兩場火是一個人放的,心裏大約也有了懷疑的對象,隻是還不行確定。”

陸霽清笑了:“所以,你想問問我的意見,畢竟我要比你聰明些。”

“除了最後一句,你說得一點也不錯。”薑永寧瞪了他一眼,神色裏莫名含了幾分嬌嗔。

“我的確想聽聽你的看法,卻未必會盡信,你說吧。”

“大乾境內,皇城腳下,想殺你的人不少,但敢得罪你的人卻不多,敢闖進你宮裏放火的就更少了。

尤其,放了火還能全身而退的,除了暗衛不會有別人。”

“所以我才懷疑你。”薑永寧補充了一句。

“不錯,我是嫌疑最大的人,卻是最不可能的人,因為著火時我就在你宮裏,你若出了事,我必死無疑!”陸霽清眸光閃了閃,道:“況且,就算我死一萬次,我也不舍得你傷了分毫。”

薑永寧轉過臉,神色莫名。

“所以,隻有一個人,既有動機,又有能力。”

“宋新月。”

陸霽清自嘲一笑:“宋家在遼國的地位很高,身邊有個把暗衛不稀奇。”

“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薑永寧蹙眉道:“他們有這樣厲害的暗衛,怎麽可能讓自己容身的驛館被火燒了?難道是他們自己放火燒自己?”

“為什麽不可能?”陸霽清提醒:“你見過的,大火燒起來,那些毫無準備的人是什麽樣子,就算是你宮裏,整隊禦林軍合力救火,亦是傷亡無數,而驛館著火,除了宋小姐,卻無一人受傷!”

“據說,宋小姐本也不會受傷,她是為了搶救自己收藏的書本字畫,不顧阻攔硬衝進火海,否則,她也會毫發無損的。”

薑永寧眼眸倏得一亮!

“是宋施宇!驛館的火是宋施宇放的!可是他為什麽……”

陸霽清笑而不語。

薑永寧的手忽然攥緊:“他不是來結盟的,從一開始就不是!”

“從頭到尾,他都站在你們梁國這邊!隻是陛下有令,他不得不來,這一把火,燒掉了結盟的希望,也是做給梁國看的!”

“他好深的心機!”

陸霽清眼中帶笑:“是啊,他好深的心機,你可千萬莫要嫁給他,他不是個好人,所以……”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薑永寧站了起來,徑直走出去,沒再看陸霽清一眼。

好像方才談天說地,笑語晏晏的樣子都是陸霽清幻想出來的。

看著離去的倩影,陸霽清剛揚起來的笑漸漸苦澀下去。

“我在期待什麽啊?”

碟子裏還有兩三塊牛乳糕,陸霽清再去拿的時候,糕點已經冷了。

……

禦花園裏,秋風蕭瑟,紅葉紛飛。

十個身穿黑衣,帶著麵罩的男人站在一方石桌前。

薑永寧這是第一次親眼看見乾天,他們的確如傳說一樣,不像人,而像一把把陳列的刀劍,等著主人去挑選。

“你們當中,我隻選一個,誰能完成我的任務,誰就是我的暗衛,餘下的,還是回到你們原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