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洺鈺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王公公。

王公公幹笑著賠禮。

“你也別怪王公公,他也是為了你好,為了這麽一點小事氣壞了自己不值得。”

薑洺鈺歎息,“阿姐,可是我就是生氣,朝廷撥給讓學子們免費吃穿就是為了讓他們好好讀書,可是那些人倒好竟然克扣學生的東西,簡直枉為師表。”

“還有那些大臣,平日裏說的冠冕堂皇的,私底下竟然做出這麽齷齪的事情,簡直令人不齒。”

朝堂上那麽多人,薑洺鈺自以為了解他們的性子,他們之中有人心機頗深,有人是老油條,有人是老狐狸,有人脾氣暴躁一點就著,有人綿裏藏針殺人無形……

可他今日才發現這些大人原來有兩幅麵孔,朝堂上一副麵孔,私底下又是另外的樣子。

薑洺鈺懊惱不已,在薑永寧麵前也沒能收住情緒。

薑永寧看在眼裏笑在心裏,“現在你明白為什麽我讓你來辦這件事了吧!”

薑洺鈺低下頭,“明白了,阿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故意讓我來看看大臣們私底下是什麽樣的人?”

“我可沒有這麽壞,一開始讓你查國子學本意是讓你在讀書人心中樹立一個好皇帝的形象,我也沒有想到國子學背地裏如此的不像話。”

薑永寧的確沒有想到,早知如此她就應該親自查,不會讓薑洺鈺插手。

“阿姐,真有點害怕。”

“怕什麽?”

薑洺鈺低頭,“朕怕當不好皇帝,也怕鎮壓不住朝臣,更怕讀書人和天底下的百姓對朕失望。”

薑永寧勾起了薑洺鈺的下巴,逼著他與自己對視,“你還小,慢慢來,阿姐會幫你的。”

薑洺鈺破涕而笑,“阿姐,你最好了。”

薑永寧帶著他去禦花園跑了一圈,見他情緒平複了不少才放心。

“你覺得崔澤是個什麽樣的人?”

薑洺鈺和崔澤短短接觸了不到一個時辰,卻覺得對方是一個難得的有才之人。

“阿姐,我覺得此人不錯。”

薑永寧示意盛品蘭,拿出了一份吏部的官員調配折子。

“崔澤的父親是和縣的主簿,一個月前和縣的縣令升官了,縣丞病倒了,如今和縣的一切都是崔主簿管著。”

薑洺鈺眨眨眼,不明白阿姐提起崔主簿做什麽。

“我讓人查過和縣前前後後換了三個縣令,兩個縣丞,全都是高升走的,唯獨主簿一直都是崔主簿,聽說此人很有些本事,但是因為秀才出身沒有高升的機會,陛下既然覺得崔澤堪大用,不如賞他一個恩典。”

和縣的縣令由主簿頂替,這件事在朝中並沒有掀起什麽風浪。

“大人,派往江州的官員名單被長公主打回來了,說讓我們再斟酌斟酌。”

吏部戴尚書詫異,“派往江州的官員名單不是早就定好了嗎?”

一般定好的事情,呈上去不過是走一個過場,輕易不會出現變故,除非是有事發生。

戴尚書問在場的人,“最近,吏部辦的差事有什麽讓陛下和長公主不悅了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角落裏麵一個年輕的主司站了出來,“昨日,陛下把和縣的縣令被陛下換成了崔升。”

“誰?”

“崔升。”

一個小小的主簿不會引起戴尚書的關注,讓他關注的是和縣,和縣可是一個風水寶地,也是曆年來必搶的位置,也是吏部的發財樹之一。

“崔升原本是和縣的主簿,多年來和縣能夠屢次被誇讚都是此人功勞頗大,隻是不知陛下是怎麽知道的。”

戴尚書沉默不語。

有人猜測,“或許是因為章博士和溫大人爭得太厲害了,陛下和長公主才從當地提拔了一人,但是按照常理應該提拔縣丞而不是一個小小的主簿啊!”

“就是啊!”

吏部眾人紛紛不解,不明白好端端的這個崔升怎麽就入了陛下和長公主的眼。

章博士是國子學的博士,門生不少,他的兒子之前在選拔的時候正巧排在了最後一名,章博士不想讓兒子去兵荒馬亂的江州,想盡了辦法買通了吏部的人將兒子調到和縣。

誰不知道和縣是個好地方,隻要能夠安穩的待上幾年就能夠升官。

不巧的是禮部的溫大人也想將自家的兒子調到和縣。

章博士和溫大人明爭暗鬥了許久,也就是最近陛下和長公主盯著國子學,章博士才退了一步,沒想到還是引來了陛下和長公主的關注。

戴尚書一時也拿不準薑永寧的意圖,“既然是陛下和長公主的意思,吏部照做就是了。”

“可是大人,崔主簿不過是小小的秀才出身,直接提拔為縣令是不是不妥,吏部要不要上書提醒一下陛下?”

戴尚書冷臉訓斥,“糊塗,你以為陛下和長公主在敲定崔升的時候沒有調查過他嗎,換句話說,長公主既然讓崔升做縣令,說明長公主已經知道和縣的事了,此時我們提醒陛下和長公主,這不是上趕著被打臉嗎?”

眾人恍然大悟,“還是大人思慮周全。”

殊不知,戴尚書心裏和泛起了嘀咕,和縣距離京城有上百裏,陛下和公主是怎麽知道他的?

“糟了!”

戴尚書麵容刹間變成青灰色,眼睛驚恐圓睜。

“長公主既然知道崔升,說不定也知道其他人,趕快去把各地方官員的政績考核重新看一遍,考核不好的先不要安排位置,提拔幾個有實幹的。”

吏部的動作比薑永寧想的要快,看著新送上來的名單,薑永寧略一思考同意了。

朝堂上,戴尚書看著似笑非笑的長公主,心裏生出了一股寒意,大熱天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戴尚書,派往江州的名單準備好了嗎?”

戴尚書心道來了來了。

“回長公主的話,已經準備好了。”

戴尚書當眾將名單念了出來,本來穩如老狗的幾位官員差點站起來,不少人越聽越不對勁,這上麵的人怎麽這麽耳熟?

再看上麵淡定如常的長公主和陛下,不少人都沒有弄明白吏部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