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敲了胡洋禹和韋世興的房間門好幾次,始終沒人回應,很快就明白了,這兩人是在無聲的罷工抗議。

直到午飯時間,當李唐再一次敲門,韋世興才睡眼惺忪的打開門,看到是李唐,表現得很是歉意:“李組長,對不住,昨晚一夜沒睡,天快亮才眯了一會。”

胡洋禹睡覺呼嚕聲震天,這一點李唐理解韋世興睡懶覺的行為。

房間內,胡洋禹靠在床頭,正在愜意的翻看著手裏的一本武俠小說。

“洗漱一下,吃午飯去。”

李唐等了一上午,現在是滿肚子怒氣,但是咬牙忍了下來。

吃午飯的時候,胡洋禹一點不客氣,非常積極。

飯菜還沒上,李唐咬著牙,聲音低沉道:“我說過今天早點出門,因為我們預約了礦山的管理人。但是,你們的行為讓我很失望!”

“我沒辦法!”韋世興苦著臉辯解。

李唐瞟了韋世興一眼,淡淡道:“從今晚開始,我給你開一個單間。”

說罷,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胡洋禹這位老員工,“胡洋禹,你不解釋一下嗎?”

胡洋禹漫不經心的抬起頭,一臉無所畏懼,“解釋什麽?”

“我理解你的怨念,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克服一下心理上的問題。工作上,我不希望再次出現像今天這樣懶散、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你是老員工,你比我們所有人都明白什麽是工作!”

“用不著你在這裏訓斥我!”

“你今天明明一早就起來,為何又返回房間睡覺?如果說韋世興沒休息好,咱們三個人可以先去礦區看看。”

“你那麽積極幹什麽?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這種工作,走走過場,意思一下得了。”

“我不懂什麽是走過場。”

“這就是公司的規矩,你一個新來的,肯定不懂。像你這樣幹活,以後絕對沒人願意跟你出來。”

“你所謂的規矩,就是偷奸耍滑吧。這種規矩,我可沒有在公司的章程裏有哪一條列明。”

“嗬嗬。”胡洋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吃過午飯,他又回到酒店房間,倒頭睡午覺。

下午,李唐帶著何潤琦、韋世興,前往礦區轉了轉,時間倉促,礦區也很大,隻是簡單看了幾眼。

又過一天,組內四個人,情況依舊如故。

胡洋禹早早起來吃早餐,又回到房間閉門不出。

他一日三餐很準時,畢竟不用自己花錢,一點都不想錯過,而且吃得比誰都多。

換了單間之後,韋世興依舊睡到中午才起來,看到李唐之後,又是態度誠懇的道歉,說酒店的床不好,失眠了一夜。

如此這般過了三天,又在吃晚飯時間,小組四人難得聚在了一起。

李唐把一份表格遞給何潤琦,“這份考勤表,以後由你負責。”

考勤表記錄每一個人出野外的日期,每天每個人都需要簽名,作為領取野外補貼的依據。

何潤琦已經連著幾天在表格上簽名,了解流程,小心的收起了表格。

“從今天開始,沒有出野外幹活的人,就算缺勤,不能在表格上簽字。”李唐叮囑道。

何潤琦怔怔的點頭:“哦。”

胡洋禹卻在這個決定中感受到了來自李唐的製裁,頓時間覺得吃飯的興致被一掃而空,冷冷道:“你什麽意思?”

“工作不是旅遊,沒有躺著拿錢的道理!”

“曆來都是離開燕京就算是出差,每天五塊錢的補貼,一分都不能少!”

要是不能在考勤表簽字,每天少五塊錢,對於胡洋禹來說,簡直如同在他的身上割下一塊肉!

這一招,直接動了他的核心利益,他自然是怒不可遏。

“不好意思,在我這裏隻有幹活拿錢的道理。幹得多拿得多,幹得少拿得少,不幹活,別想躺著拿錢!”

李唐一開始想著時間推移對方能夠轉變心性,沒想到對方是得寸進尺,每天躺著,肆無忌憚。

他可不會慣著別人的臭毛病。

“你真的……你這個人太不懂規矩!”胡洋禹蹭的一下站起來,指著李唐的鼻子,仿佛要打架,不過到最後還是慫了,“我們以前出野外,離開燕京第一天,到回到燕京上班,中間每天都算野外補貼!我們經常都提前回到燕京五天十天,這段時間不用上班也能領取補貼。你可真好,從來不替員工考慮!你這麽做,為公司省錢,你一分錢也沒有多拿,有個屁的好處!”

這些歪理邪說,都演變成了真理,簡直可笑。

李唐坦然的麵對著對方的惡人告狀,淡淡道:“在我這裏,得幹活!”

“就你這種大學生,什麽都不懂,就在這裏裝!裝什麽裝,山上的石頭,恐怕連岩性都分辨不清吧?”

胡洋禹哼哼起來,看起來胸有成竹,“沒有我,這個小組,就你們三個新人,就在山裏麵瞎轉吧!”

罵完了,也沒了吃飯的心情,轉身返回了酒店。

在他看來,礦山技術工作,沒有一定的經驗,根本不可能幹出什麽來。

很多大學生剛出校門,連基本的岩性都不認識,這是普遍現象。

這三個人在山上亂跑,等到什麽都不懂,什麽收獲都沒有,自然會哭著喊著來求他幫忙。

這些天,他就是打著這樣的主意,一直等待李唐上門求饒。

可惜,他打歪了主意。

何潤琦和韋世興確實如他所猜測那樣,上了礦山,看什麽都稀奇,看什麽都是一臉茫然一問三不知。

然而他低估了李唐的本事!

隔天,韋世興似乎是感受到了李唐的決心,早早就頂著沉重眼皮爬起來,跟著李唐和何潤琦一起坐車到礦山上。

胡洋禹依舊踐行自己的想法,頑抗到底。

德門銅礦山是一座開采二十年的老礦山,整個山坡被挖掉了大半,中間還凹進去一個狹長的大坑。

一台鉤機在大坑的底部,進行開采作業。

幾輛大卡車裝滿了礦石或者礦渣,順著蜿蜒的山道,一點點爬升,最終到達頂部的選礦廠。

礦石進入選礦廠第一步是破碎,機械碾壓石頭發出哢哢巨響,震耳欲聾。

礦山技術部部長是一位退休又返聘的七十歲老員工,得到礦長指示,每天早早等在礦山入口處,就算李唐等人不來,他也總是一天不落。

“許老!”李唐下了車,連忙小跑過去。

許老全名叫許紹希,是礦山最早一批員工,一家三代人都在礦山上工作。

“今天來這麽早。”

許紹希身材清瘦,微微佝僂著脊背,礦山的早晨比較涼爽,披著一件深藍色的工裝外套,頭上戴著解放帽。

這麽多天來,李唐等人第一次來這麽早,之前都是下午才姍姍來遲。

“今天還想把整個礦山都轉一轉,還得麻煩許老您給我們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