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前邊閑聊著,李唐跟在後麵,腦海中的思緒在飛速旋轉。

銅礦冶煉技術一直是製約華夏國內銅礦生產的其中一道枷鎖。

整個華夏,到99年為止,已經探明的銅礦儲量達到了6000萬噸,其中大部分都是品位很低的貧礦。

量大,品質低,是國內銅礦的主要特點。

這一點,與鐵礦及其相似。

工業發展,鐵礦當之無愧是第一需求,銅礦足以排在鋁礦之後,位列第三!

這正是未來多年,華夏在國際大宗品市場上,被人扼住咽喉的關鍵所在。

未來一周,他們就在長滿雜草的礦渣堆積山上來來回回拿著儀器奔跑,用筆記本記錄著一個個數據。

其間,韋世興也有睡懶覺缺考勤的時候。

胡洋禹似乎也納悶,這三個新人背著他搞啥呢,會不會偷偷出去玩耍?

所以,他有一天跟著李唐等人,來到了礦山上,站在遠處,冷眼旁觀三人忙忙碌碌。

“三個傻子!”

他這樣總結了一句,然後安心的躺在酒店的**混吃等死。

“三堂會審”的日子臨近,秦建設打了一個電話到礦山上,讓礦山的人幫忙轉告李唐,省城的研討會隻是簡單碰麵,他不用跑過來了,專家們馬不停蹄就趕往礦山,在礦山上進行礦山生命延續的深入探討。

這天是專家們一同造訪礦山的日期,李唐生物鍾很準時,不到七點鍾便起床吃早餐。

“今天咱還是直接去礦山,別通知胡洋禹這狗日的!”何潤琦一邊吃麵,一邊狠狠地出主意,“一定要讓秦總知道,這段時間以來,胡洋禹幹的這些爛事。到時候從礦山回來,秦總直接把胡洋禹捉奸在床,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這樣做!”

如果這麽做,著實是大快人心。

李唐作為過來人,心性成熟,要包容一些,不大願意做得這麽絕。

當然,這個事情他也沒必要替胡洋禹隱瞞。

二十多歲的人了,自己做什麽事情,自然是要負責任的。

現在領導到來,如果胡洋禹沒有通知到位,他這個組長也是有責任的。

“一會吃完早餐,把他們兩個都喊上,還有其他領導在,他丟得起這個人,咱可丟不起。”

“他都那樣了,你就該狠狠地整他丫的!”何潤琦憤憤不平。

“他很快就會後悔的,不著急。”李唐嗬嗬一笑。

兩人吃完早餐,上樓一人敲打一間房門,敲得很急促很大聲。

“出什麽事了?”韋世興穿著底褲就跑出來開門,睡眼惺忪。

“秦總到樓下了!”何潤琦喊道。

“臥槽!”韋世興連滾帶爬連忙去穿衣服,臉不洗牙不刷就衝出房間。

隔壁,李唐敲了很久的門,裏麵的胡洋禹仍是沒有開門。

其實剛才吃早餐的時候,他們還在餐廳碰麵了,胡洋禹就是故意不開門。

“秦總來了,你看看要不要一起去礦山?”李唐在門外喊了一聲,然後轉身走下樓,上了車。

車子剛要啟動,胡洋禹喘著氣跑下來,麻溜的鑽進了車子。

他並沒有徹底放棄自己的職業生涯。

聽說秦建設來了,還是夾著尾巴來了。

“難得,今天全體到齊!”李唐嗬嗬一笑。

整個礦山停工,嚴陣以待等待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看到遠處的鄉道上,一排清一色的霸道越野車疾馳而來。

果不其然,趙禾浦帶著諸多專家,來到了礦山上。

大家相互之間看起來都很熟悉,並沒有太多客套話,直接就往礦山深坑裏麵查看礦層。

“李唐!”

秦建設來過礦山許多次,對這裏的地層還算了解,並沒有參與到專家的討論中,反而是來到了人群外圍,站在了李唐的旁邊,“出來十來天,怎麽回事,曬得黑不溜秋的?”

“地質作就是這樣,風餐露宿,這可是您說過的話。”李唐並沒覺得辛苦。

“秦總,您喝水。”

胡洋禹不知何時,居然準備了幾瓶水,首先遞給了秦建設。

“謝謝!”秦建設笑著接住水瓶,打開喝了一大口,“這天還是熱,口渴得很。”

“組長,喝水。”

在這個場合,胡洋禹並沒有厚此薄彼,給身旁幾個人都遞了一瓶水。

李唐看了胡洋禹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幹正事時候見不到人影,關鍵場合搞這些小聰明,把歪門邪道的小伎倆發揮得淋漓盡致。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打斷秦建設的話題,他挑著眉毛,低聲問道:“這段時間在礦山上,有沒有發現什麽門道?”

“什麽門道?”李唐不解。

“有沒有發現什麽新的找礦思路,有沒有找到見礦特征?如果能夠找到一個新的礦體,那真的是價值上億的發現!”

秦建設明知道這個事情可能性極低,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不抱任何希望。

畢竟這個礦山麵臨的難題,早在兩三年前就有預警,各路專家也都出謀劃策了很長時間,始終沒有什麽好辦法能夠繼續延續礦山的壽命。

可是不知為何,在李唐身上,他隱約間,總感覺黑暗中仿佛能夠看到一絲亮光。

奇跡,也許真的隻能由李唐來掌控。

就像關嶺金礦項目一樣。

“這個礦區,地質隊伍把地下幾百米犁了一遍又一遍,要是有新礦體,早就已經發現了。”

“這樣呀,那真是可惜了。不過不要緊,以學習為主。”秦建設倒也不失望。

這麽大個礦山,這麽大的頑疾,研究了幾年,不可能說過來看一眼,就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

這時,專家們看完了礦層,紛紛發表意見。

“往深部礦體越來越收窄,品位也不高,地調局的勘查結果還是非常準確的。”說話的人,是一個方臉的中年人。

秦建設站在旁邊給李唐小聲介紹:“講話的那個人,是九江理工大學資源管理學院的教授孫毅權,省內有色金屬礦產開采方麵的知名專家!”

孫毅權是個健談的人,而且聲音朗朗,“按照趙總的說法,這個礦山目前采一噸礦石,就要挖開至少十噸的礦渣,這種情況成本太高了!采剝比在5以下,才是最好的情況。而且銅礦品位這麽低,共伴生的其他金屬也價值不是特別大。”

“最近幾年礦山的產量已經逐步降低了。最高峰的時候,年產銅金屬量兩萬噸,礦石量數百萬噸。現在年產銅礦金屬量不足兩千噸了。”趙禾浦語氣黯然道,“最近都是在開挖邊角料。”

“既然露天開采采剝比這麽高,能不能轉入地下開采,挖一條巷道?”有專家提議。

“轉地下開采前期投入肯定也是上千萬,而且地下開采成本也不低。”孫毅權直接否定了這種想法,“我們之前有進行過這方麵的調研論證,根本行不通。”

“歸根結底,還是深部礦體品位不高,而且剩餘的儲量也不大了,開采價值不高。”

“誠懇的說,這個礦山,確實該到了壽終正寢的時候了。它為祖國建設發揮了熱量,就算舍不得,該放手還是得放手。”

“趙總,如果要閉坑,礦山複墾複綠方麵,我們地調局也是有非常專業的隊伍!”地調局的總工程師這時候還不忘拉攏項目。

請了一波又一波專家,無一例外,都是得出了閉坑的結論。

單從礦山開采情況來看,確實閉坑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