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殿,走得越深。

所能夠得到的造化越強。

“老一輩人曾經說過,在大地殿行走,就好像我們未來的人生,注定在重重迷霧中前行,隨時會麵臨生死,能夠走多遠,取決於自身的實力,以及內心意誌的堅定,和無盡的勇氣。”許心蝶看著許宗懿,很認真,雖然不明白他的血脈為什麽能夠抵禦大地殿的毒氣,但她自然希望許宗懿能走得遠一點。

許宗懿對於她所說的話,深以為然,許心蝶是發自內心為他好的。

許宗懿不受影響,許心蝶調整吐息,原本以為會步履艱難,但是最後五丈的距離卻輕輕鬆鬆走過去了,根本沒有絲毫的難度。

眼前恢複到一片清明,回頭看,所有的瘴心草全部都不見了,他們已經通過第一層試練。

兩人前麵不遠處,有一片花海。

花海前,有一道身影站在那裏,他身著白衣,容顏英俊,氣質孤傲,乃是冬法院的許正道。

他回過頭來,略微詫異地看了許宗懿跟許心蝶一眼:“哦?沒想到你們竟然也能夠來到此地?”

“多虧有宗懿的血,我才能夠支撐到這裏。”許心蝶笑了笑。

“你倒是有幾分能耐,許天折,許天牧隻怕會氣吐血吧。”許正道氣質很冷,言語中還不忘調侃。

“還好。”許宗懿微微行禮。

冬法院,執掌農家許氏的族規,家法。

許心蝶看著眼前的花海,道:“見好就收吧,不要再往前了。”

“怎麽?”許宗懿看向眼前的花海,色彩斑斕,五顏六色,無風搖曳,層層花浪推動,看起來很是壯觀,美麗。

“這是痹息花,散播出來的花粉會讓人難以呼吸,眼下我們引氣境都還沒有突破,這一關根本過不去,除非能夠到達氣貫全身,才能夠短時間閉合身上的毛孔,不用呼吸直接衝過去,可是一百丈的距離,奔跑的時候就算我們可以屏住呼吸,但是身上的毛孔也會被花粉滲透。”許心蝶知道許宗懿性情執拗便認真解釋:“痹息花粉非常特殊,能夠滲透到人的毛孔之中,使人身體每一個部位都會受到麻痹,一旦我們的心肺受到麻痹,不再運作就會導致死亡。”

許正道一直遲遲沒有前進,也是因為怕走到一半,承受不住,斃命其中。

許宗懿的血能夠幫忙化解瘴心草的毒,但卻不一定能夠抵禦痹息花粉。

“我想試一試,因為至今還沒有感覺不適。”許宗懿看著她,一些痹息花粉悄無聲息滲透到他的體內,但卻被輕鬆化解。

“這樣吧,你一步步靠近,如果覺得難受就趕緊退回來,要是真的不影響的話,就繼續向前走吧。”許心蝶顯然不打算繼續向前,托許宗懿的福到這裏已經是邀天之幸。

“好。”許宗懿繼續向前行走。

許正道有些詫異,看著他的背影,雖然自己也很想邁開步子,但理智卻告訴他不行,他隻差一步就能夠到達引氣境巔峰,氣貫全身。

隻見許宗懿慢慢逼近痹息花所在之處,覺得身體並無大礙,許心蝶心中有些擔憂。

直到許宗懿到痹息花海之內的時候,還能夠向她招手,沒有絲毫的影響,她心中震驚之餘,也鬆了一口氣:“那你就繼續往前走吧,我在此地等你,如果你覺得自己不能再往前了,就用你的血滴在地上,就能夠獲得屬於你的造化!”

許宗懿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回到許正道跟許心蝶麵前,道:“我覺得可能是我血脈特殊的緣故,你們喝多一點我的血,我們一起闖過去!”

“這?”許正道很想渡過花海,不然他也不會一直矗立在原地這麽久,想著各種各樣的辦法。

“對你來講,會不會有很大的負擔?”許心蝶也擔心。

“不會的,放心好了。”許宗懿笑容燦爛,雖然許正道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卻為自己說過公道話。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至少他跟許天折,許天牧都不是一類人。

許心蝶與許正道相視一眼,最終同意。

許宗懿劃破自己雙手手腕,大量的血湧出來,許正道,許心蝶一人一邊。

很快,他們的唾液讓傷口迅速愈合,更別說隨身還會挾帶一些傷藥,為他敷上。

“你們先走近花海感覺一下,如果沒問題,我們就加速通過。”許宗懿看著百丈花海,異常絢麗,同樣也暗藏無盡的凶險。

許心蝶與許正道漸漸逼近,踏入花海之中,果然有奇效!

“可以!”兩人都很興奮。

“快走!”許宗懿連忙一喝,迅速向前奔跑。

許心蝶,許正道也屏住呼吸,他們速度都比許宗懿快。

“你們不要等我,我沒事。”許宗懿覺得自己的身體沒有多大的問題,看來自己是特殊體質!

這麽多年,他從來都不知道。

許心蝶,許正道跑到九十丈的距離,就已經發現身體發麻了,但是他們抓緊時間,迅速通過。

許宗懿也緊隨其後,渡過第二層試練,痹息花海!

如果許天折,許天牧知道的話,隻怕腸子都會悔青了,誰能料想到一個日雜院的下人能夠有這樣的特殊體質?

這時,眼前出現一片樹林。

“沒有想到宗懿這小子還挺大方的,連我的玄孫女都跟著一起沾光了。”有一名老者感歎道。

“他的母親乃是巫族相柳氏,這一族自小就往體內養毒,宗懿雖然不曾修煉相柳氏一脈的手段,但從娘胎裏帶來這與生俱來的血脈,自然不同尋常,試練他們的這些小毒自然難不倒他。”另外一名老者,身著黑衣,聲音嘶啞,如果許宗懿見到他的身影必然能夠認出來,因為多年以來,就是這老者培養他讀書認字。

“這孩子你打算怎麽辦?難道一直丟在日雜院?”開口的老者,名為許賢鋤,乃是農家巨頭之一,許心蝶乃是他最小玄孫女。

“就聽他爹的,以最卑微的姿態活著,讓他從下往上慢慢爬,這一次就讓他進我的藏經殿吧,日雜院這些年對他的打磨也夠了!”黑衣老者眼神欣喜,顯然對於許宗懿的成長還是相對滿意,他叫許丞運,乃是農家許氏的守護者。

“眼前的**魂樹,你覺得他過得去嗎?”許賢鋤神色有些擔憂。

“初生牛犢不畏虎,就由他吧!”許丞運笑了笑。

“不是親生的,果然看得開。”許賢鋤感歎道。

“宗懿,不要再往前了,你已經拿到前三名額,我和正道都為認你為第一,不必為此犯險。”許心蝶身上發麻的感覺,很快就消散,回過頭花海也消失了,看到**魂林,她知道根本不可能過去。

“對,前方是**魂林,如果沒有到達凝神境進入,必死無疑!”許正道言語鄭重。

“我想試一試!”許宗懿看著他們。

兩人是通過他的幫助,才過痹息花海的試練,他們也知道許宗懿血脈特殊。

**魂林隻有十丈的距離,他想闖一闖。

隻是剛剛接近就覺得有些暈眩,這一刻,許宗懿知道,自己的特殊體質,在這裏不管用了。

“那好,我們在這裏等你。”許正道神色凝重,與此同時,心中異常震驚,要知道許宗懿可是連引氣境都沒進,就敢闖**魂林,這等勇氣的確讓人敬佩。

“如果覺得支撐不住就趕緊回頭。”許心蝶連忙道。

“好。”許宗懿的感覺,隻有他最清楚,咬了咬牙,心中已經做出決定:“拚一下吧,如果能夠得到越大的造化,對自己也越有好處,出身不好隻能夠靠命拚!”

堅定自己的信念,他毅然走入**魂林。

這一片林子並不大,能夠從林子這一頭看到另外一頭,但在許宗懿這個年齡,能夠穿過花海的人都已是鳳毛麟角,更別說是穿過**魂林。

這些年來,雖然他在日雜院裏麵,但許丞運在他一歲的時候,就教其識字,定時都會給他一些書籍,大部分都是一些農家許氏先輩隨筆遊記,讓他從中學到很多東西,雖然並非修煉,但卻能夠看到曆代先輩生死大劫,福禍相依。

對於**魂林也有過記載,最主要就是意誌堅定,絕對不能後退,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有些人走到一半,都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死在裏麵。

但他還是想闖一闖!

剛剛走出四丈的距離,**魂樹輕輕搖曳,樹枝樹葉所發出沙沙聲響,讓許宗懿感覺到頭昏腦脹,整個人快要昏死過去。

他集中精力,手中拿出一把小刀刺進自己的掌心,強烈的刺痛感讓他清醒不少:“穿過這一片樹林就可以了!”

在這一刻,他奮力奔跑,隻是在即將到達**魂林盡頭的時候,大風起,樹枝樹葉搖晃得越發的厲害,在八丈距離的地方,許宗懿當場咳出一大口血,摔倒在地,整個腦袋都在發懵,天旋地轉,渾身上下都非常難受,感到惡心,想吐,忍不住抽搐,此刻他距離林子的處口,不到兩丈的距離,但卻有些分不清方向了。

看到這一幕,許正道與許心蝶非常的凝重,揪心,想要幫助他,但卻沒有絲毫的辦法。

“怎麽辦?”

兩人心裏都很慌。

“宗懿,你一定可以的。”許正道厲聲一喝,都已經到了這一步,隻能夠希望許宗懿可以拚一下。

許宗懿強忍著不適,這個時候他已經聽不到外界的聲音,整個腦袋嗡嗡嗡的響,在地上一點點往前爬,魂魄受到不小的衝擊。

然而似乎有一道聲音在告訴他,隻要後退就好了,痛楚就會消散,許宗懿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劇痛讓他清醒些許:“不管怎麽樣,都已經到這裏,沒有後退的理由。”

在身體,魂魄受盡煎熬的狀態下,他慢慢爬行著,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我一定要出人頭地,讓小娥姐姐過上好日子!”

“我要變成強者,絕對不可以再這裏服輸。”

許宗懿很清楚,如果真在這裏認輸,那麽自己這一輩子就真的完了。

**魂林的盡頭,有一條血跡斑駁的拖痕,血跡和土地沾染在一起。

許宗懿耗盡全身力氣,十指抓著土地,拉著自己身體往前匍匐,指縫間盡是泥土。

他無時無刻忍受巨大的痛楚,讓自己爬出**魂林。

“他竟然是這種血脈?”許賢鋤很是震驚。

“我跟許辰關係極佳,可是力保這孩子,暗中**,也是因為他血脈的緣故,一旦成長起來,他可以成為我農家許氏的頂梁柱。”許丞運笑聲從容。

眼前,許宗懿渾身是血,苦苦掙紮,隨時都有可能斃命,許賢鋤看得都有些不忍:“也就是他的父母根基好,底子厚,他才能夠這樣以非修煉之軀渡過這裏,要是別人魂魄早就被震**破碎,不死也會變成癡兒,但是能夠闖過凝神境才有資格進入的**魂林,這小子實在不簡單啊,這意誌力比起當日他爹,隻強不弱啊!”

修煉,第一個大境界為引氣境,第二個大境界凝神境。

“哈哈哈,他可是許辰的兒子,隻可惜其父性情太過**不羈,等到東窗事發,才知道孩子性命的重要,實在可惜。”許丞運當日為了保住許宗懿的性命,差點跟混沌戰凰族的人打起來,最後決定將他放在日雜院,也算是一個交代,這些年過來,卑微的生活,並沒有讓許宗懿自甘墮落:“龍生龍,鳳生鳳。”

“希望這一條龍不要像他爹一樣,闖出來的都是潑天大禍,也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許賢鋤沒好氣道,如今整個農家許氏知道許宗懿身世之人,寥寥無幾。

許宗懿更不知道此刻有兩雙眼睛正在暗中看著自己,拖行的地上,是一條長長的斑駁血跡。

爬出**魂林,他感覺自己已經耗盡全身的力氣。

看到這一幕,許正道與許心蝶的才鬆一口氣,兩人引出自己的鮮血,滴在地上,兩道華芒流轉,同時出現兩枚種子。

許宗懿足足休息了一刻鍾這才緩過神來,用匕首往自己的手掌一割,狠狠拍在地上,意氣風發。

沒有刺目的華芒,隻有憑空出現的古陶罐,方方正正,甚是古樸,在上麵甚至沒有什麽紋路,看起來就在日雜院裏醃鹹菜用的。

“大造化一定藏在裏麵。”許宗懿有些不服,把手放到古陶罐裏麵摸出一枚幹癟的種子,品相非常的難看。

“噗!”他氣得都快要翻白眼,一口老血忍不住噴了出來,灑在古陶罐上:“這啥玩意兒啊,不是吧,居然這樣對我!”

許宗懿咆哮著,自己命都不要穿過**魂林,結果就得到這兩個東西,心中憤怒可想而知。

他沒有注意,那些噴在古陶罐上麵的血迅速消散,被其吸收。

“他娘的,這小子命真好,當年我都沒有這個命!”許丞運暗中爆粗口了,顯然也很激動:“他爹也沒這個命,看來血脈也很重要。”

許賢鋤不由得目瞪口呆:“這小子不識貨,被氣得不輕啊,要是我農家許氏那些自葬的先祖知道他得到此物還這般表現,隻要都會氣得從墳裏跳出來吧?原本我都以為此物隻存在傳說中,太久沒有現世了。”

“一般此物現世,天地間將會有大災劫。”許丞運冷靜下來,蹙眉沉聲道:“你回想一下,在此物出世的年代,都是整個人族最為動**,黑暗的時代。”

許賢鋤沉默了,的確如此。

許宗懿雙手抱著陶罐,一股微妙的力量,讓他受傷的傷口迅速恢複,原本頭昏腦脹,難受得要死的感覺頓時消散,渾身上下似乎充滿力氣。

“這……”他有些吃驚,這四四方方的古陶罐直接進入他的體內:“怎麽回事?就這樣沒了?”

許宗懿懵了,回過身去,發現**魂林已經消失不見,隻有許正道跟許心蝶在等他。

他再度咬破自己的手指,往地上滴了好幾滴血,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才確定,那憑空出現的陶罐跟幹癟的種子,是自己所得到的造化。

隻是它融入自己的體內,眼下不知道怎麽取出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所得到的東西,不算太差,但比起許天折的天時劍以及許天牧的青運杖,品相相比實在差得有點遠。

他隻能夠原路返回,一路搖頭晃腦,覺得實在太晦氣,太倒黴了!

對於許宗懿來講,**魂林已經消失,但在許正道和許心蝶的視野當中,**魂林還在,所以他得到什麽,看的不是很清楚。

許心蝶看著許宗懿渾身上下,完好無損,感歎道:“還好你平安無事,怎麽樣,有什麽收獲嗎?”

“算了,不想說,運氣不好,不提也罷。”許宗懿一臉晦氣,他不想讓自己的心情影響到許心蝶,收拾心緒,連忙問道:“心蝶小姐,你得到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