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林彩蓮的父母也是覺得,自己姑娘是寡婦嫁給一個初婚的好男人,是矮了一頭,所以每次知道李彩欺負了她,也隻是勸說女兒忍耐。

可是看到她實在是不講理,也徹底的翻臉了。

彩蓮爹吼道:“你動這個店試試?大不了我打死你,我進監獄去!不能讓你繼續禍害她了!”

“不用你,我來!你還得種地呢。”彩蓮娘拿出了一把鐮刀就對著媽揮動起來。

媽當時就嚇得拔腿就跑,橫的還怕不要命呢!她也不想死。

她不甘心,還想要去平房去砸,誰知道大嫂已經和段秋月等人說了,她們在門上弄了一個牌子,告訴她這房子已經租給別人了。

媽當時就傻眼了:“這是咋回事?好好的房子都不要了?”

“可不是!彩蓮說了,直接離婚不過了,房子也沒辦法弄,先租出去吧。”

媽當時傻眼了,真的以為大嫂去離婚了呢,這下子老大回來了,可不會放了自己的。等到她失魂落魄的回到村裏,還想要找二哥訴苦。

卻被二哥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行,大哥果然要離了吧?看看你多能耐!你接著去鬧,最好把巧兒的婚事也給搞砸了,三個孩子一起離婚,在村裏多長臉麵啊,我倒是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你咋不把人家房子燒了呢?”

“不是誌軍,你聽我說,她竟然在城裏有個店……”

“她有個啥關我屁事,你出了一分錢嗎?媽,你就安生幾天吧,你要是實在是閑的沒事,就去找個老頭搞個破鞋啥的也行啊,現在就知道攪合我們過日子,真是要了命了!我現在看你就煩!”二哥厭煩的推開她走了。

兒子都這樣說她,別人更是無所顧忌。

之後不久村裏就有消息傳出去,都說是李彩因為太孤單寂寞,沒男人陪著,就一直想要搞事,攪合的三個孩子都要離婚了,氣的媽找了傳話的人罵。

本來媽的人緣就不咋地,人家也是不甘示弱,一口咬定她看上了城裏的老頭,一心要改嫁。

“你兒子都說你是春心動了,你可真是夠有精神頭的啊!三天兩天跑城裏。咋,城裏的老頭有本事啊?”

另一個婦女笑道:“有本事倒是談不上,可是人家不用種地,身上的肉細致和村裏的老頭不一樣呢。”

“你摸過咋地?”

“我沒摸過,可是李彩不一定哦。問問她就知道了。”

媽氣了一個倒仰,又憋氣又窩火,羞臊的恨不能找個地縫準進去。罵罵咧咧的走了,從此後再也不敢來城裏鬧了,生怕別人說自己想搞破鞋,這算是安靜了一段時間。

我們知道了也是心疼又生氣,媽這輩子把這名聲看的很重要,可是最後竟然還被人這樣羞辱,可是這又能怪誰?

我們去省城的那一天,天生要去交接工作,我在家裏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就去醫院找他。

可是卻被告知他去了院長那邊有事兒要說,我就隻能在一樓的大廳等著了。

醫院常年都是很忙亂的,人來人往的,各種人都有,我正等的百無聊賴的時候,突然聽到了門口一聲喊叫聲傳了過來,“都讓一讓啊!小心碰著了!”

我和人群一起往前麵看過去,然後見到了幾個我們村的熟人,其中一個背著一個人往裏麵跑,我見到那個背著的人,不禁吃了一驚。那是一個老太太,她的花白的頭發散亂的披散著,雙眼緊閉,嘴唇發白,我嚇了一跳,趕忙站起來了。

難道是我媽?仔細一看,並不是她,她為了二哥結婚,染了頭發了,我鬆了口氣,可是緊接著又發現,這人竟然是孫娥。

這時候背著她的那人喊道:“這老太太要死了,怎麽辦!”

一個護士急匆匆的過來引導著他去了急診室。其他的人打了個招呼就走了。孫娥家裏沒人了,加上又不是什麽有錢人家,他們能送到這裏就不錯了。

隻剩下那一個焦急的站在那邊,拿出了一根煙卷來好像是要抽,可是想了想,又放回去了。

我急忙走過去了:“張叔,這是咋了?”

那人嚇了一跳,打量了一會,才笑道:“啊!是巧珍啊。我都要認不出來了!早就聽說你來城裏了,真是出息了啊!你現在在哪裏上班呢?”

“我還沒畢業呢,隻是孫娥身子是咋了?”我不願意她扯到我身上。

那人歎了口氣:“唉!這一次恐怕是不中用了!”

他告訴我之前杜成在監獄立了功,據說是能減刑,孫娥特別高興,開始收拾房子,還準備弄一塊荒地種糧食,等到兒子回來了,母子倆就老老實實的當農民好了,誰知道竟會在這個時候出事了。

“她之前就一直不怎麽吃飯,總說胃疼肚子疼的。最近知道兒子能早回來,也挺高興的,饅頭都能吃大半個了,本以為好了呢,誰知道我媳婦剛才去看她,她已經在炕上昏過去了,先去了赤腳醫生那邊,他讓我們送這裏來的。我看她已經……”他搖搖頭,不說話了。

我的心裏麵很亂,這個人就這樣沒有了麽?她現在也才五十出頭呢。

剛退婚的時候她是那樣的意氣風發,村裏數一數二的富戶,誰想到短短幾年竟然變成這樣了。前世我死的時候,她還活的好好的,總是在和我媽拌嘴呢,這一世她生生就是被杜成給害成這樣的。

這時候一個護士出來喊道:“誰是孫娥家屬!”

張叔喊道:“我們是一個村的,咋了?”

“人已經不行了,聽聽她還有什麽話吧!”護士擰身回去了。

張叔一愣,然後擺手道:“不行啊,我很不擅長這個。我和她也不咋認識啊!巧兒,你是女孩,你去吧。”

我點點頭,快步的走進去了。

孫娥靠在那邊,臉頰緋紅,正在愣愣的看著窗外,我知道這是回光返照了,便做到她跟前,見到我進來了。嘴唇動了動,然後勉強一笑。

“巧兒,你來了?想不到最後能管我的人是你啊。你和我們家還真是有緣分。”

我平靜的說:“嬸子,你有啥說,我幫你傳遞。”

“沒啥好傳的了,幫我寫封信給我家成子,告訴他,我先去了,家裏的地我也沒辦法幫他開墾出來了。對不起他了。”她摸索著拿出了一個手帕來遞給我:“這個幫我給他,等他出來了讓他好好做人。”手帕裏麵厚厚的一遝子錢,都是一塊五塊的,非常陳舊,有將近一百塊錢。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攢下來的。

我心中為她不值:“嬸子,我一定幫你送給他。”

她躺在了**,眼神直直的:“巧珍,為啥你活得這麽好?嫁了醫生,買了大房子,將來還能吃上公家飯,我兒子卻要這樣熬下去?老天為啥這麽不公平。”

“老天很公平,誰的人生都是一步一步的自己走下來的。你隻看到我活得好,卻想不到我之前有多遭罪。”我平靜的說。

她搖搖頭,並不相信我的話,喘息了一會又說:“巧兒,我真的好後悔,當初要是讓他和你結了,我成子是不是就不能…”她的話沒說完手就耷拉下來了,眼睛很快就失去了光彩。

護士在她的身上蓋上了白布,直接推出去了。我也轉身往外走。

前世我被杜成拋棄之後,看著孫娥的嘴臉,我也想過,我要是有一天發了大財,把你們全都踩在腳下,讓你們跪在我麵前懺悔後悔,可是現在我真的實現了夢想,也不覺得多麽高興。

因為我對杜成已經早就沒感覺了,就像是對於洪才一樣,這兩個曾經傷害我的人,都徹底的從我的生命中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