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笙嘴角微揚,朝眾人露出淡淡笑容。

向來在京城權貴中毫無存在感的秋末笙,在眾公子千金眼裏,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庶出小姐罷了。

見她落落大方,竟半點沒有小家子氣,倒讓眾人有些驚訝。

“那可是虧待姐姐了。”秋琴說罷緩緩站起身。“若不然你坐我的位置吧,也好照顧睿王一些,妹妹總歸要讓著一些姐姐的。”

秋琴笑得溫和,哪裏有平日裏在秋府時的囂張模樣。

想來是看在高平川正在麵前,在他麵前裝裝樣子罷了。

“不用了。”秋末笙毫不猶豫回絕,一點不給秋琴麵子。“妹妹剛剛落產,恐怕身子也不好,竟來參加品酒會,我倒是沒有想到。”

“這個位置還是你坐吧。”秋末笙望著秋琴,眼裏滿是溫婉。

可秋琴分明聽出她字裏行間竟全是嘲諷。

這不是在說自己又為高平川生孩子又不顧身子跑來晉王府參加宴席,是上趕貼上去的狗皮膏藥嘛!

秋琴也不是個傻子,聽到秋末笙說完,她頓時火冒三丈。

“琴兒坐我旁邊吧。”高平川忽的開口。

身為晉王府的主人,又是當今聖上的親兒子,高平川自然在一眾權貴中身份地位最厲害。

他端坐在上座,冷不丁的發話,眾人目光盡數被吸引過去。

京城中誰不知秋琴與高平川的關係。

秋琴受寵若驚,半推半就落座高平川的身邊。

“睿王雙腳不便,還得勞煩睿王妃好生照料一些了。”高平川眉眼彎起,諸葛雲廷還未說上一句話,高平川已經提到幾次諸葛雲廷的腿。

因為這雙殘疾的腿,諸葛雲廷沒少被人嘲諷,尤其還生得難看。

“分內之事,不足掛齒。”秋末笙大大方方同高平川四目相對。

未有想到從前一向怯懦的秋末笙,竟會有如此伶牙俐齒的時候,高平川內心一陣嘲諷。

恐怕秋末笙已經忘了之前她是如何求著自己喜歡的。

為了同他在一起,秋末笙甚至找機會同皇上邀功。

惡心至極!

“這酒可是上好的竹葉青,由京城中最厲害的酒匠釀製六年而成,今兒個當作頭彩,大家先嚐個鮮。”

一眾丫鬟上前,將酒樽一個一個遞給賓客。

高平川洋洋得意介紹,目光時不時掃過諸葛雲廷和秋末笙。

端給諸葛雲廷和秋末笙的酒樽放在同個托盤,一左一右,對應兩人座椅。

諸葛雲廷接過,隨手遞了一杯給秋末笙。

他眸中閃過一道深意。

“別。”

正當諸葛雲廷舉著酒樽想要一飲而盡,忽然耳邊傳來秋末笙的話。

諸葛雲廷手頓了頓。

“下了藥的。”秋末笙湊近諸葛雲廷耳畔,語氣格外嚴肅。

諸葛雲廷挑眉,仰頭時酒盡數倒在了地上,未有一滴落進嘴裏。

秋末笙這才放心,暗自鬆了口氣。

她從剛剛丫鬟們端上酒時就覺著不對勁,高平川的眼睛雖然刻意掩飾,但仍是極頻繁落在自己和諸葛雲廷的身上。

秋末笙太了解高平川了。

就是高平川隨意一個舉動,秋末笙也能將他目的猜出十有八九。

就是這般熟悉的人,最後竟騙得她家破人亡。

秋末笙不免覺著前世的自己實在可笑。

一場宴席,諸葛雲廷便悶坐著,未有說過一句話。

周遭公子小姐說笑閑聊,好似與諸葛雲廷和秋末笙無關。

“嗯。”秋末笙悶哼一聲。

待到品酒會快要結束的時候,秋末笙忽的渾身發軟無力,頭暈目眩使不上勁來。

“怎麽了?”諸葛雲廷十分敏銳察覺到秋末笙反常,他微微側頭,小聲詢問秋末笙。

秋末笙搖了搖頭。

“嗯?”諸葛雲廷不動聲色皺起眉頭。

果真高平川在自己酒水裏下了藥,諸葛雲廷冷哼。

方才高平川敬酒時,諸葛雲廷將自己的同秋末笙的調了個方向。

“我身子有點不舒服,先去後院緩緩。”秋末笙對諸葛雲廷回答道。

倘若待會兒這種感覺維持久了,恐怕會被在場人發現。

秋末笙絕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同諸葛雲廷招呼完後,她隨即借著方便的理由離開了前廳。

秋琴一路望著秋末笙走遠,不禁嘴角上揚,露出得意笑容。

這到底怎麽回事!

秋末笙走到後花園的假山後麵蹲下。

她腦子昏昏沉沉,要不是趁早離開了前廳,恐怕就要當著所有人的麵昏倒。

忽的,秋末笙腦海裏閃過方才諸葛雲廷遞給自己的酒。

糟糕!秋末笙緊緊皺眉。

宴席結束,幾個平日裏同晉王府關係交好的公子哥等著高平川收拾一番,幾人一同再去外麵吃飯喝酒,熱鬧一番。

“睿王。”一個家丁走向諸葛雲廷。

諸葛雲廷正待在原地等秋末笙回來,安靜清冷,好似置身於冰窖之中。

殘廢性子又清冷,自然這些個公子哥也並不想搭理諸葛雲廷。

索性諸葛雲廷靜靜待在一邊。

“二皇子有請,叫您去趟書房。”家丁趾高氣揚,語氣頗為不屑一顧。

瞧著他這睿王到底是個空頭身份,就是一個下人也敢在他麵前挺直了腰板說話。

諸葛雲廷倒不在意,他自來到中原以後,便一直受著這種待遇。

厲害一些受人針對,無用又要被人當作傻子排擠,這就是諸葛雲廷處境。

“嗯,好。”諸葛雲廷淡淡回應。

隨後他自己搖著輪椅去往後院書房。

“哼,甩個臉也不知拿給誰看。”方才同諸葛雲廷說話的家丁朝他翻了個白眼。

諸葛雲廷麵無表情。

“睿王,奴才來扶吧。”家丁強壓著不情願,快步走到諸葛雲廷身後。說完不顧諸葛雲廷可是願意,家丁抓住輪椅,帶著諸葛雲廷往書房走去。

諸葛雲廷仍是沒有說話。

“睿王可習得水性?”家丁冷不丁的詢問。

“不會。”諸葛雲廷惜字如金,語氣十分冷淡。

趁著諸葛雲廷見不到自己此時神情,家丁露出輕蔑笑意。

左右他原本就不將諸葛雲廷放在眼裏,欺負欺負諸葛雲廷也給自己長了麵子。

何況這是高平川的意思。

“睿王,這可怪不得奴才了,一切都是二皇子的意思,奴才就是個幫忙做事的,您要是淹死了化為厲鬼,別要回來找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