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兆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石頭砸在了江渭呈的身上,他隻知道江渭呈用身體圈出一小方地方讓他能夠安然地躺在自己的身下,沒有收到任何傷害。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過了有多久,直到外麵傳來呼叫聲,一絲微弱的光線透過石頭間的縫隙照射了進來,江渭呈這才卸掉了一口氣眼前一黑倒在了俞兆的身側。

B市當地警方請來了專業的救援隊,不到一個小時就將被壓在坍塌的酒窖下的三個人救了出來。

江渭呈腦後全是血,浸濕了一件白色襯衫的後衣領,而衛乘殷像一條狗一眼奄奄一息地趴在擔架上。

季南岐見狀,走到衛乘殷的身側居高臨下玩味地望著他。

衛乘殷抬頭對上季南岐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神,心下一凜,知道自己的結局絕對會很糟糕。

季南岐微微彎腰,鼻尖幾乎要挨上衛乘殷的額頭,他的表情看不出有任何的端倪,仿佛隻是對於一個傷員最基本的關心,隻有衛乘殷知道季南岐到底在他耳邊說了。

“落到我的手裏,你就不要指望有人還能把你撈出去,你應該知道我是睚眥必報的性格。”

衛乘殷臉色巨變,一口氣沒有順上來,就暈了過去。

·

俞兆和江渭呈都被送進了醫院裏,而季南岐不知道用了手段從警方手裏將衛乘殷要走了,轉移到自己名下的醫院裏。

S市的警方找到了人,B市的警方找到了失蹤人口,至於一切的始作俑者,安淮在別墅的逃生通道裏被季南岐堵住了,當場就被警方扭送進了警車裏帶回了B市警局。

俞兆身體上有輕微的擦傷以及受到了驚嚇,被人從地下帶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意識。而江渭呈的情況就比較嚴重了,後腦勺遭受到了重物的襲擊,被推進了手術室裏。

通知到江亦臨和鄭弋陽的時候,江渭呈的手術已經進行了一個小時。

方杳安跟季南岐都在手術室外麵守著,看著那個遲遲不肯熄滅的紅色提示燈,所有人的心就提了起來。

俞兆還在病房內吊著葡萄糖水,額角被碎石劃出好幾條血痕。

直到他被警察從酒窖裏抱出來送進醫院裏,季南岐和方杳安才知道他身體的事情,當下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對俞兆進行了全麵的體檢。

方杳安急得一直在手術室外麵踱步,雙手十指攪在一起,指關節被他搓得通紅,險些破皮。

季南岐知道光站在手術室外麵急也沒用,把之前跟在方杳安身邊的保鏢又叫了過來讓他守在方杳安的身邊,自己則火速地往名下的醫院裏趕。

他還需要去處理衛乘殷。

衛乘殷的傷勢不算重,雖然是不帶著生還的希望,但是當石頭從頭頂砸下來的時候,衛乘殷還是下意識地用手臂護住了頭,所以他除了手臂上的傷比較嚴重一點之外就再沒有其他的事情。

甚至出了手術室不到兩個小時就從麻醉藥的藥效裏清醒了過來,睜著眼睛看著發白的天花板。

季南岐到的時候,衛乘殷正試圖從**坐起來。

有他的吩咐,衛乘殷醒了也沒有一個醫生護士進來查看情況,大家都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這個住進加護病房卻得到季南岐不平等對待的病人。

“清醒得這麽快?”季南岐拉開床邊的椅子坐了下去,嘲諷道:“果然是賤命,閻王都不肯收。”

不管季南岐說什麽,衛乘殷都是一副“我什麽都沒有聽到”的樣子,雙目無神地望著正前方42寸的液晶電視。

等到季南岐嘲諷完了,衛乘殷才扭頭望著他,問道:“江渭呈死了嗎?”

擺在大腿上的手驟然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盤旋至手腕。

季南岐突然鬆掉了勁,勾了勾唇不可置否道:“當然沒死。”

衛乘殷聽了有些可惜地搖了搖頭,“真是可惜了,我還以為能夠讓俞兆也體會體會失去重要東西的感覺呢。”

說完衛乘殷勾起一個虛弱至極的笑,“季總現在來是準備要怎麽處置我呢?”

他已經知道自己是徹底被上麵的人拋棄了,對一切都看開了的衛乘殷無所畏懼地對上季南岐冰冷的視線。

卻沒有想到季南岐對此避之不談,點開手機打開相冊裏麵的一張圖片,裏麵是一個老人坐在沙發上有些局促地笑著,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形成一個笑。

衛乘殷的瞳孔猛地收縮,身體往季南岐的方向傾了傾,卻又被保鏢按回了**。

“我聽說你父親在國外跟別人結了婚生下了一個漂亮的寶寶,他把你爺爺接去國外帶孩子。老人家一輩子在國內待著,一定受不了國外的食物和文化吧?說不定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每天都隻能在漂亮的別墅裏帶著繈褓裏麵的小孫子。”

季南岐滿意地欣賞著衛乘殷臉上的表情,“沒想到衛總也是一個有孝心的人,前段時間將老人從國外接了回來安排在自己市郊的公寓裏。很巧,今天我的人出去正好碰到老人走丟找不到回家的路,把你的名字說出來,老人連猶豫都沒有就跟著他走了。”

衛乘殷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皸裂的痕跡,他嘴唇上的血色盡數褪去。

“你有什麽事情就衝著我來,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下手季總不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髒了嗎?”

季南岐輕笑出聲,示意保鏢將按著衛乘殷的手鬆開。

“放心,我跟衛總不是一類人。隻不過衛總現在孤注一擲,我實在不敢確定衛總能不能受我的控製。老人在我的別墅裏住得很好,為了不讓他無聊我甚至給他找來兩個夥伴一起下圍棋。隻要衛總之後願意配合我,衛總的爺爺就會在別墅裏頤養天年。”

衛乘殷渾身都在發著抖,聽著季南岐的話就知道自己別無退路。

照片裏的爺爺笑得很拘謹,身上穿著弄髒了的老人衫,跟別墅裏的環境格格不入。

季南岐好整以暇地等著衛乘殷的反應,終於在他的針管即將要回血前,衛乘殷點了點頭。

“識時務者為俊傑,衛總放心我一定不會虧待了你的。”

說著季南岐從椅子上站起來,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

病房的門悄然關上,季南岐臉上的笑立馬消失了,他捏了捏左手的小拇指指腹。

“下周開始安排衛乘殷去城西的夜總會裏麵上班,把事情都跟經理說清楚,不用給我麵子,裏麵的人該怎麽樣他進去之後就怎麽樣。”

保鏢神色一凜,跟在季南岐身後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