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下雪了。”楊文若歎了一口氣,看向還在昏迷中的鄔暹,不自覺眯了眯眼睛,“少君,你聽見了嗎?”

鄔彤看向楊文若,眨了眨眼睛,輕聲詢問,“楊老,哪裏下雪了?山外?還是寨子裏?”

“小少君,寨子裏不會下雪的,我們有神女庇佑。”楊文若搖了搖頭,突自笑了,“雖然神女沉睡,但她的力量還在。”

“你一直在說的神女,是真的存在的嗎?如果她存在,為什麽埠奕族還被困在這裏?”鄔彤聲音不大,卻在小小空間裏盤旋回響。

楊文若扯了扯嘴角,麵上不虞,盯著鄔彤的眼神也變得危險,“小少君,你應當慎言,少君還沒醒,神女還沒原諒埠奕族。”

鄔彤將目光收回自家王兄身上,心裏默默祈禱江北寧的藥能早點生效,讓鄔暹早點醒過來。

見鄔彤退讓的動作,楊文若滿意地點了點頭,起身去安排族人操辦晚上的儀式——鄔暹和江北寧的。

於此,鄔彤和樂度、樂敦一樣,毫不知情,以為楊文若同意江北寧給鄔暹看診的意思,就是默認取消這個荒唐的儀式。

“樂敦,你去看看姐姐。”鄔彤覺得楊文若話裏有話,一邊放心不下鄔暹,一邊也擔心江北寧,隻好退而求其次,讓樂敦去跟江北寧做伴,“跟姐姐說我一會兒就回去。”

“好的,”樂敦領命,準備退出去時,被樂度拉住了,有些不解地抬頭看向自家兄長,“怎麽了?哥。”

“……”樂度抿了抿唇,看著自家傻乎乎的弟弟,有些頭疼,一邊想直截了當跟他表明自己的憂慮,又怕是因為自己太過緊張而產生的錯覺,就有些躊躇不決,“注意安全。”

“哈?”樂敦一愣,扁了扁嘴,悶悶不樂地應了一聲,“哦。”

在樂敦看來,他哥這是不看不起他,難不成江北寧那樣柔弱的女人會傷得到他?

樂度有些擔憂,看著樂敦離開的背影,也不明白為什麽他突然就情緒低落了。

鄔彤沒去管樂度、樂敦兩兄弟的小矛盾,全身心都在鄔暹身上。明明上一世的王兄沒來白馬雪山,為什麽這一世來了白馬雪山,還就突然這樣昏迷不醒了?即便聰慧如重生後的鄔彤也不明白,但他也有自己猜測,兩世之中的唯一的變數,就是江北寧。

江北寧沒猜錯,鄔彤是重生而來的,重生前十二歲,重生後七歲。他發覺自己重生後,就有意無意地加快了自家王兄來朝的計劃,就連和秦沐風口中的前朝餘孽搭上線,也可以說是鄔彤一手策劃的。

鄔暹不能說毫無所覺,但都被鄔彤裝傻蒙混過去了,說到底,誰能相信一個七歲的孩童會這些手段和心眼?

樂度看著守在鄔暹床邊的鄔彤黯然傷神的模樣,心底一軟,感歎他們兄弟情深,自己懷疑自己是不是對樂敦太不友好了?現在樂敦都和自己不親昵了。想著應該給鄔暹兩兄弟一些獨處的空間,就離開了房間,順手帶上了門。

“王兄,”鄔彤拿了帕子給鄔暹擦臉,輕聲問道,“為什麽要來這兒呢?明明咱們不該來的,應當等楊老處理完所有的事,再來裘國找我們的。”

**的人當然不會有回應,鄔暹正處在夢魘中。

“埠奕族、裘國,無論是哪個,都像是巨大的囚籠,束縛住了你,也束縛住了母親。鄔彤心疼你,知道你也累了,不想你再被束縛住,所以我想讓人替你。金鳳公主是最好的選擇,姐姐也是。”鄔彤看見鄔暹眼皮動了動,歎了一口氣,就噤聲不再說話了。

室內回複了安靜,隻剩下一大一小的呼吸聲。樂度在門外,暗了暗眼神,麵色難看。

話分兩頭,江北寧和秦沐風兩人窩在一處,百無聊賴地捏著秦沐風的手指玩。

“你手上這麽多繭子,看起來都不像個養尊處優的王爺,倒像個夥夫,”江北寧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難不成你在軍營裏,在夥房當值?”

“嗯,待過一段時間。”秦沐風反手捏住江北寧作亂的手指,用了些力氣,不讓她在懷裏掙紮,“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這是真的。”

“信信信,你從不誆我,就是偶爾瞞著我,不告訴我。”江北寧想到以前的事,氣得嘟了嘟嘴,反手捏了捏秦沐風的手背,發泄似的,“差點我就要鬧了。”

“王妃聰慧,自然能聽得出我說的哪句真哪句假。我從不擔心你會誤會。”秦沐風也不躲開,反正也不疼,懷裏抱著江北寧,讓他犯了懶。

“瞧王爺說的,好像我讓你誤會過了一樣。”江北寧不滿地瞥了秦沐風一眼,“從那天起,隻有你。”

江北寧想的是重生後見到秦沐風那日,而秦沐風卻不知道,但不妨礙他為江北寧的告白而動情。

秦沐風越發滾燙地呼吸貼著江北寧,躁動的血液似乎也燙到了她的,兩人揉在一起,眼神時不時地互訴衷腸。最後還是秦沐風拉回理智,硬生生摁住自己。他喘著粗氣,聲音低啞,“咱們得早點離開。”

“嗯,好。”江北寧有些懊惱,自己怎麽如此孟浪,要不是秦沐風還有點理智,怕是兩人要出事,“回去之後,我再告訴你個好消息。”

“嗬,還得回去說?算什麽獎勵嗎?”

“什麽獎勵?”

“獎勵我,救我的王妃脫離苦海。”

“沒個正形!你瞧瞧你,真是……”江北寧從沒想過秦沐風有什麽缺點,上下嘴唇碰了碰,硬是罵了句,“不知羞。”

“王妃沒別的詞兒了?”秦沐風低笑著,緩了緩自己的情緒,“說來說去也沒新的,你的才情哪兒去了?”

江北寧難得被秦沐風哽住,一時間無法反駁,撇過頭去,不想搭理秦沐風。

“怎麽啦?還生氣了。”秦沐風抱著江北寧,貼著她的臉,輕輕蹭了蹭,“那為夫哄哄你?”

“哼——”

“唉,王妃難哄啊——”秦沐風裝出一副苦惱的樣子。

“說什麽胡話!就好像我很無理取鬧,明明是你鬧得太過了。”江北寧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