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八十九章 醫者(上)
麵對著黑洞洞的槍口,不管列賓絲爾是不是真的想死心塌地地與鬼龍結成利益同盟,至少從列賓絲爾目前的景況看來,與鬼龍合作是個最有好處的選擇了。
已經沒有燃料的直升機顯然隻能丟棄在沼澤旁邊的空地上,盡管豹子一再要求炸了那架直升機,免得出現其他的麻煩,但列賓絲爾卻是怎麽也不肯同意豹子的做法。按照列賓絲爾的說法,在與鬼龍合作之後,至少能夠從重新開通的叢林通道中弄來一些航空燃油,再多花些錢請個不要命的直升機駕駛員,那下一次突擊班沙。克力維爾的大麻種植園或是毒品加工廠的時候就更方便了!
至於怎麽把一架十幾噸重的直升機從密密麻麻的叢林重運到另一個十幾公裏外的營地,列賓絲爾的做法卻讓所有人吃了一驚!
從十幾公裏以外的營地中前來接應的土著獵手竟然強行將那架直升機抬了起來,而走在這架直升機前麵的上百個土著獵人則是揮舞著長長的砍刀,在密密麻麻的叢林中強行開出了一條道路,反正叢林中生長茂盛的植物會在一兩個星期之內重新占據這片被人損壞的地域的!至於那些倒黴的俘虜,列賓絲爾倒是不介意將他們扔給那些火氣十足的土著獵手當晚餐,但在鬼龍的要求之下,列賓絲爾也很痛快的答應鬼龍暫時將這些俘虜看管起來,反正沒打算把他們當人,每天給一瓢飼料養活著,就當喂豬好了……
至於雙方商議具體合作的事宜,在利益決定一切的前提之下,列賓絲爾很痛快地答應了鬼龍提出的一係列條件,而對於鬼龍反倒沒有提出太多的要求,隻要鬼龍能夠定時在叢林通道的另一頭籌備一些武器彈藥和糧食、藥品就好。至於那些武器的價錢,列賓絲爾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的意思,畢竟在班沙。克力維爾的嚴密封鎖下,連自己身邊的衛士都難以保證隨時有兩個基數的彈藥,這可是當務之急!
叢林中那些經常改變流向和河道的河流幫了鬼龍的大忙,在熟悉當地地理環境的土著獵手的幫助下,乘坐著一條看起來隨時能被大一點的波浪掀翻的木筏,鬼龍一行隻用了幾天時間就脫離了叢林的範圍。當第一幢有些現代文明氣息的建築出現在河流旁邊時,早已經因為晁鋒等人不斷惡化的傷勢焦急萬分的鬼龍總算時鬆了口氣。
叢林旅館,作為那些酷愛在叢林中探險的狂熱的冒險者,或是一些希望在叢林中找到一些從來不為人知道的動植物、甚至是隱居部落的科學家們最後的補給站,從來都是收到歡迎的。在南美、甚至是在有叢林的地方,都能看見它們的蹤影。
在進入浩瀚而又凶險的叢林之前,能夠有一個比較熟悉當地叢林環境的旅館老板介紹一個合適的向導,或是提醒著那些被熱情蒙蔽了眼睛、看不到叢林中危險的科學家們盡量多帶上一些必要的物資,這無疑提高了冒險者們生還的幾率,甚至讓那些希望有新發現的科學家們事半功倍。
不過,那費用可就是天文數字了!
一個靠近河邊的小房間,或是一張帶有完整的蚊帳的大床,旅館老板所要的價錢幾乎都能趕上那些金壁輝煌的豪華旅館了。如果還想得到旅館老板的幫助和指點,那更是個令人驚歎的大價錢!
正因為這樣高的價錢有可能引起那些冒險者的不滿,所以叢林旅館的經營者通常都會在收錢的時候,順手將一支大口經的短管獵槍放在身邊,尤其是在接待那些剛剛從叢林中活著出來的顧客時,叢林旅館的老板更是小心翼翼!
天知道那些剛剛從叢林中竄回文明世界的幸存者是不是還記得文明社會中的規則?萬一他們仍然以為自己還處在食物鏈中間的一環呢?
搖搖晃晃的木筏就這麽在旅館老板的注視下靠在了充當碼頭的幾塊木板旁,而木筏上那些怎麽看都不是一路人的主顧讓旅館老板開始犯迷糊了!
什麽時候那些滿身上下隻穿一條**的土著人也會為外來者操縱木筏了?
那些外來者,每一個看起來都不是什麽安分良民的樣子,今天,自己會碰到一批用什麽東西付帳的主顧啊?
不等旅館老板考慮清楚自己應該用什麽樣的方式來接待這些看起來凶神惡煞的主顧,幾個操縱著木筏的土著獵人已經敏捷地跳到了碼頭上,幾把明晃晃的大砍刀早已經架在了旅館老板的脖子上!
沒有任何的廢話,由豹子帶領的兩個還能行動的戰士不由分說地搶占了這幢充當冒險者宿營地的叢林旅館,不由分說地將所有旅館中居住的人都趕到了旅館大廳中集中看守起來。在幾個送行的土著獵人的幫助下,鬼龍在安頓了仍然昏迷不醒的兩個傷號之後,首先衝進了旅館中的通訊室,幾乎是顫抖著雙手打開了那台有些陳舊的通訊電台。
調節到了預定的聯絡頻段,在進行了反複的呼叫之後,耳機中傳來的卞和那激動的聲音幾乎震破了鬼龍的耳膜:“頭兒,你們怎麽樣了?為什麽不和我們聯絡?你們的方位在什麽地方?”
深深地吸了口氣,鬼龍努力壓製著心頭的激動,盡量用平靜的語調說道:“預定計劃完成,但人員損失慘重!我們通訊器材在進入行動區域不久後就因為意外丟失了,還幾乎丟了一半的兄弟。還有兩個重傷昏迷的,急需醫療救護器材和人員!我們現在占領了一家在叢林深處的冒險者旅館,方位在行動區域的D19區最東麵的河流旁,盡快來接應我們!”
耳機中靜默了片刻,卞和的聲音重新響了起來:“頭兒,我們的救援小隊馬上出發,但是要兩天才能趕到你所在的位置。我們不得不避開班沙。克力維爾的耳目,所以慢了一些。頭兒,你們還行麽?”
得到了救援小隊馬上出動的消息,鬼龍多少定了心神:“應該沒問題。這地方比較奇特,一般隻有那些喜歡在叢林中探險或淘金的冒險者和生物學家才會來,而他們也應該得到了哥倫比亞政府的首肯,所以反倒不會有太多人注意這地方。即使有什麽突**況,按照這建築附近的地形,再加上幾個為我們送行的土著獵手,我們也能支撐上好幾天!從現在開始每兩小時保持一次聯絡,如果聯絡中斷,那麽救援小隊就該小心一點了!”
驟然嘈雜的電流幹擾聲中,卞和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頭兒,我們已經要求救援小隊盡快趕到!現在停止通訊,兩小時後從備用頻率聯絡!”
稍微停頓了片刻,卞和的聲音再次響起:“頭兒,聽到你的聲音,我……總算是放心了!”
一種莫名的感動猛地湧上了鬼龍的心頭。漂泊在異國他鄉,能夠相信的、可以依靠的就是這些與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槍林彈雨中的勇猛廝殺,夜靜更深時的密室綢繆,那一樣都是凶險萬分的事情,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如果沒有這些忠心耿耿、肝膽相照的兄弟全力支持,恐怕誰都無法在這樣凶險的環境中生存下來吧?
稍微咳嗽了幾聲,鬼龍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激動,朝著麵前的受話器低聲答道:“兄弟,能聽到你的聲音,我……也放心了!”
轉身離開了那架老舊的通訊電台,鬼龍先是去看了看那些集中在一起的冒險者,在確認了其中並沒有能夠對自己造成威脅的人員之後,馬上趕到了旅館二樓的那間最好的房間裏。
幾個渾身黝黑的土著獵手正在用蘸著涼水的毛巾為兩個發著高燒的重傷昏迷的傷員降溫,雖說使用了一些土著人的草藥來治療兩個重傷員,但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的重傷員卻不可避免地出現了戰傷後最讓人頭疼的現象——驚厥和長時間的休克!
所有的急救藥品早已經丟失了,直升機上抓到的幾個俘虜身上也沒有搜到什麽有用的藥品,盡管那些土著部落的草藥醫生信誓旦旦地表示他們為兩個重傷員用上的草藥都是最好的,可眼前的情形卻讓鬼龍重新緊鎖了眉頭。
兩個勉強能和鬼龍的對話的土著獵手比畫著說了半天,鬼龍才明白過來他們的意思。在那些土著獵手們看來,兩個始終高燒不退,還在不是抽搐的戰士已經被惡魔慢慢地召走了靈魂,為了不讓他們最後的一點殘留的靈魂全部落到惡魔的手中,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個高明的巫師在驅趕惡魔!
勉強靠著手勢和幾句簡單的英語讓那些喋喋不休的土著獵手繼續照顧兩個重傷員,鬼龍疾步衝下了樓梯,來到了被豹子和另外的幾個戰士看守著的人群旁邊,朝著在人群中瑟瑟發抖的旅館老板指了指:“旅館中的急救藥品在什麽地方?”
看著鬼龍那犀利的目光直視著自己,早已經嚇得魂不附體的旅館老板結巴了半天,這才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朝著旅館簡陋的前台指了指:“那裏……有一些藥品,還有個急救箱,但急救箱是很多年之前的一支探險小隊留下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站在吧台前的豹子二話不說,一腳踢開了吧台上的那個小小櫥櫃,從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中翻出了一個小小的藥箱,還有一個已經有了鏽蝕痕跡的鐵皮急救箱。在那些不知道多久沒有更換的藥物中找了半天,豹子猶豫著拿出了幾個小小的藥瓶:“也不知道這藥過期了沒有?隻能冒險試試了!”
接過豹子手上的幾瓶抗生素類的藥物,鬼龍也有些無可奈何的感覺。晁鋒和另一個重傷的戰士身上到處都是細碎的彈片,雖然列賓絲爾手下的那些瘋瘋癲癲的巫醫和幾個略為懂得戰傷急救的家夥為晁鋒清理了傷口,但絕對不可能在沒有血漿、沒有藥物的情況之下完全將那些彈片清理幹淨。
受傷中殘留的彈片對人體的影響,這是每一個戰士都很清楚的。且不論殘留在肌肉和骨骼縫隙中的彈片會造成怎樣的痛苦,單是那些含有有毒金屬的彈片引發的並發症和將來的後遺症就足夠人頭疼了!
可在這種什麽醫療條件都沒有的地方,也隻好指望這些不知道哪年哪月生產的藥物,還有晁鋒那過人的體質來硬扛了。隻要能撐到救援小隊到達,那麽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
可萬一……
正當鬼龍躊躇之際,蹲在一起的冒險者中,一個穿著白色亞麻西裝的老人慢慢地站了起來,盡管幾個看守著他們的戰士迅速將槍口對準了這個滿頭銀發的老人,但老人依舊從容不迫地拉了拉起了皺褶的西裝,慢條斯理地朝著鬼龍說道:“我看見了你們有傷員,而且是很嚴重的戰傷。如果你需要一名最好的外科醫生來挽救你同伴的生命,那麽我願意效勞。”
看著這個頗有些紳士風度的銀發老人,鬼龍有些詫異地問道:“外科醫生?一個外科醫生在哥倫比亞的叢林中幹嘛?你出診的範圍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銀發老人相當優雅地聳聳肩膀:“我能有什麽辦法?熱帶叢林對於一個即將七十歲的外科醫生來說的確過於凶險,可是作為瓊斯家族的成員,生於叢林、老於叢林才是最好的人生啊!文思頓。瓊斯,樂意為您效勞!”
文思頓。瓊斯?
模糊的印象當中,似乎在什麽地方聽過這個名字?
反複默念了兩遍老人的名字,鬼龍猛地想了起來。眼前的這個身板硬朗、氣度不凡的銀發老人,竟然是好幾個世紀以來在盜墓和探險方麵最為著名的瓊斯家族的成員,那些無孔不入的美國電影商人甚至用瓊斯家族的姓拍攝了好幾部名叫《印第安納。瓊斯》的電影!
或許是鬼龍那恍然大悟的眼神讓老人的榮譽感得到了滿足,文思頓。瓊斯幾乎忘記了身邊還有幾隻瞄準著自己腦袋的自動步槍,自顧自地走到了鬼龍麵前,優雅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瓊斯家族可以和任何人合作,隻要不觸犯彼此的利益,那麽雙方是絕對可以成為朋友的!您的朋友需要個好的外科醫生,而我也需要活動活動筋骨,好應付下一步在叢林中即將遭受的折磨。如果您不反對的話,我想看看那個急救箱裏還有些什麽能用的東西?在我的私人物品中,還有一整套嶄新的外科手術器械,那本來是打算送給叢林中的土著人首領的,可現在隻能先派上用場了!”
示意圍繞在周圍的戰士放低了手中的武器,鬼龍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與文思頓。瓊斯那筋骨畢露的大手使勁握了握:“早已經聽說您是一位最好的外科醫生,也是一位有著良好名聲的冒險家,作為您對我們無私幫助的回報,我們會在脫離險境之後給您一個信息,一個具有絕對真實性的古文化遺跡的信息!”
仿佛是觸動了文思頓。瓊斯最敏感的神經,文思頓。瓊斯那本來就相當有神的眼睛裏竟然射出了一絲與他年齡極其不相稱的亮光,如果不是豹子一把將那個裝滿了醫療器械的大箱子塞到了他的手裏,估計文思頓。瓊斯立刻就能忘了還有兩個重傷員等著搶救,早已經拉著鬼龍詢問那個古文化遺跡的具體情況了……
文思頓。瓊斯的那個製作精美的大型皮箱裏幾乎裝下了一整套的外科手術器械,還有一些常見的用於治療叢林中幾種常見病的藥物,甚至還有兩三瓶用於手術的麻醉藥劑。頗有些自得的文思頓。瓊斯微笑著朝著那些閃閃發光的醫療器械指點著:“最好的德國醫療器械製造商為我專門定做的,每一把手術器械上都有瓊斯的字樣。隻要我的病人還沒有咽氣,隻要給我一間潔淨的手術室和兩個最好的護士,我甚至可以從地獄中拯救那些垂危者的靈魂!我的病人在什麽地方?為什麽還不帶我去看看病人的情況?難道你們一點都不關心病人的安危麽?”
看著文思頓。瓊斯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幾個與文思頓。瓊斯一起來到叢林中的冒險者忍不住低聲喊叫起來:“瓊斯,我們怎麽辦?既然你可以幫助他們,至少和他們商量一下,讓我們不必老是這麽蹲著好麽?”
聽著同伴們的喊聲,已經走到了樓梯口的文思頓。瓊斯猛地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著鬼龍笑道:“抱歉,我忘了我是跟著這些年輕的探險者來到這裏的,能不能……”
看著文思頓。瓊斯那有些尷尬的表情,鬼龍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笑意,朝著站在人群邊的豹子揮揮手:“再檢查一次,確保他們身上沒有武器和任何可以作為攻擊性武器的物品後,給他們兩個房間!叫旅館老板從他們中間挑選幾個人打掃樓上的房間,準備大量的開水和消毒好的紗布備用!”
示意幾個戰士檢查那些早已經蹲麻了雙腿的冒險者,豹子一把抓起了雙腿直哆嗦的旅館老板:“我要紗布,還要用你的廚房!”
也不知是害怕還是腿上傳來的劇烈酸痛影響了旅館老板的表情,一副苦瓜臉的旅館老板呲牙咧嘴地說道:“廚房在樓梯拐角就是,可我的旅館裏沒有紗布啊……”
沒有紗布?
看了看旅館大廳的窗戶上那有些陳舊的白色窗簾,豹子不由分說地走上前去,在旅館老板那心疼的目光之中,三兩下撕光了旅館窗戶上的所有窗簾,朝著旅館老板咧嘴一笑:“現在有了!”
幾個土著獵手對文思頓。瓊斯的到來顯得不以為然,在文思頓。瓊斯小心地解開了包在晁鋒身上的繃帶之後,幾個土著獵手甚至低聲驚叫起來:“這個家夥在幹嘛?這麽嚴重的傷勢,居然還讓傷口暴露在空氣中?難道他不知道,叢林中任何一個暴露的傷口都會引來嗜血的惡魔麽?隻要有一絲的血腥氣,那要命的惡魔就會隨風而來啊……”
低下頭聞了聞晁鋒身上的傷口,再將那些敷在晁鋒傷口上的草藥捏了一點下來放進嘴裏嚐了嚐,文思頓。瓊斯一臉嚴肅的朝著鬼龍說道:“必須馬上手術,我需要幾個誌願者捐獻血液,還有一間不透風的幹淨的房間!這個傷員的傷口中還殘留著很多細碎的彈片,而這些草藥中似乎含有一些用作止痛的成分,這剛好使傷口的潰爛不那麽讓人注意了!在作為手術室的房間外用大量的除蟲草煙熏,這些土著人沒說錯,一旦暴露的傷口引來了那些食腐的小蟲子,那可是相當麻煩的!”
不用鬼龍再次催促,隔壁房間裏傳來的搬動家具和用熱水清洗地板的聲音頗為熱鬧地響了起來,幾個從冒險者中挑選的年輕人賣力地將那件充當臨時手術室的房間迅速打掃幹淨之後,相當配合地為文思頓。瓊斯準備了一件幹淨的內衣,那些外科手術器械已經用沸水消毒,整齊地擺放在一個同樣用沸水消毒過的大托盤中。看著文思頓。瓊斯換上了那套幹淨的內衣,兩個與文思頓。瓊斯一起前來的冒險者幹脆利落地站到了文思頓。瓊斯的身邊,充當了臨時的助手。
簡單的驗血很快地結束,也許使晁鋒的運氣實在不錯,在十幾個旅館中找到的冒險者中,竟然有五個與晁鋒的血性相同。不管是出於自願還是被脅迫,五個鮮血者全都被豹子用一把鋒利的剃刀刮去了腋毛,光著膀子躺在了與晁鋒相鄰的病**。
稍微彎曲活動了一下手指,文思頓。瓊斯慢慢地站到了充當手術台的大床邊。看著晁鋒身上被洗去了那些草藥藥膏後露出的傷口,文思頓。瓊斯不由得朝著站在一旁的鬼龍低聲驚歎起來:“您的朋友,簡直是上帝用鋼鐵製造出來的硬漢!這麽多的傷口,而且可以明顯的看出不是一次打擊造成的,看看這些彈片在肌肉中劃開的傷口,您的朋友肯定在挨了第一波打擊之後拚命奔跑過!這麽重的打擊之後竟然還能活動自如,這太叫人驚訝了!好了,在我進行手術的時候,盡量不要打攪我。這裏的環境和設備相當簡陋,我隻能盡最大的能力來幫您朋友取出身體裏的大部分彈片的殘渣,但不敢保證他是不是能熬過手術後的二十四小時。畢竟,他的身上已經出現了戰傷後的並發症了啊……”
同樣地看著遍體鱗傷的晁鋒,鬼龍的心中不由得一陣酸楚,這是個曾經像熊一般強悍的大漢啊!在以往的曆次行動中,晁鋒和SB幾乎就是兩座打不死的活動火力平台,不管是在幹旱的沙漠地帶,或是那些潮濕悶熱的原始叢林裏,隻要有了晁鋒或SB的存在,那麽在必要的時刻,從他們藏身的位置上突然爆發出的強大火力幾乎就像一條狂暴的毒龍!
可如今……
毫不掩飾內心的激動和擔憂,鬼龍輕輕地走到了手術台前,慢慢地握住了晁鋒那發燙的大手低聲自語:“兄弟,我就在你身邊!不管咱們的麵前是閻羅踮還是修羅獄,我們一起去闖!”
輕微的手術器械碰撞的聲音,還有輸血時那些被脅迫的‘誌願者’發出的低低的呻吟聲漸漸地成為了房間裏僅有的聲音,文思頓。瓊斯的臉上那臨時充當口罩的毛巾慢慢地被汗水滲透,而在文思頓。瓊斯的額頭上,更是漸漸地布滿了密集的汗珠。兩個充當助手的年輕小夥子明顯的有些緊張,在看到晁鋒身上的傷口那翻開的腐肉之後,有一個小夥子甚至猛地扭過頭去,直衝到門外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旅館的廚房裏,被豹子看守著的旅館老板和兩個招待在不停地用巨大的鐵鍋燒著開水,將那些有些陳舊的窗簾裁減成長條後反複消毒,再用烘幹機烘幹後,由一個受傷較輕的戰士送到手術台邊。
晁鋒身體裏的那些彈片的殘渣相當不容易清除,有的隻有米粒大小,還有的甚至隻有半顆芝麻般大,如果按照常規的手術方式來清理的話,即使是再多上幾個獻血者,再延長數倍的手術時間,恐怕也難以完成。
好在文思頓。瓊斯並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外科醫生,多年的野外生存經驗,還有那些在極端簡陋的情況下進行手術的經驗幫了大忙,拿著一把細小的鑷子夾上一小塊消毒過的磁鐵,很多細碎的鋼性彈片就這麽慢慢地從切開一個小口子的傷口中被吸了出來。整整四個小時之後,已經快要癱倒的文思頓。瓊斯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將粘滿了腐肉和鮮血的小鑷子扔在了鋪著白布的盤子裏:“好了,縫合傷口就由你們來負責吧!我需要休息一會,還有一個傷員等著我去救呢!”
守候在一旁的青年人趕緊從盤子裏拿起了縫合傷口中的針線,小心地為仍然昏迷的晁鋒縫合著傷口,而另一個滿臉蒼白的青年人則是仔細地將從晁鋒身上找到的彈片殘渣用清水清洗過後,再用一小塊白布包裹起來,鄭重地遞給了站在一旁的鬼龍,一本正經地朝著鬼龍說道:“等您的朋友清醒過來了,記得將這個交給他,會為他帶來好運氣的!”
整整四個小時的手術時間,鬼龍一直抓著晁鋒的手,從晁鋒那忽強忽弱的脈搏上體會著晁鋒生命的跡象。有好幾次,當晁鋒的心跳猛然加速的時候,鬼龍甚至都有了那種極為不祥的預感,直到晁鋒的心跳慢慢地恢複了正常,這才放下心來。看著麵前的年輕人手中的白色布包,曆來不信神怪的鬼龍也不由自主的雙手接過,小心地將那個頗為沉重的布包放在了晁鋒的身邊:“如你所說,希望我的兄弟能有好運氣!”
跌坐在門口的長椅上,明顯疲憊不堪的文思頓。瓊斯哆嗦了半天才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精致的瓷煙鬥,再從另一個口袋中找出了一個黑色的皮質煙口袋,幾乎是癱軟著身體吞雲吐霧。看著鬼龍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文思頓。瓊斯強打精神朝著鬼龍晃了晃手中的煙鬥:“來一支煙麽?這可是最好的煙絲,從遙遠的東方弄來的。”
接過了文思頓。瓊斯手中的煙口袋,鬼龍有些好奇地反複端詳著。黑色的皮質口袋看起來像是經過了柔性加工的麂皮,可從手感上判斷,有有點像是經過了精細加工後的鴕鳥皮。琢磨了半天之後,鬼龍隻好向微笑著看著自己的文思頓。瓊斯請教道:“這是……什麽皮革?”
文思頓。瓊斯的臉上帶著幾分捉弄人的表情說道:“這個麽?可以給您個提醒,這是我的一位長輩從南美叢林中的一些隱居者手中得到的玩意!全世界,恐怕也就隻有一百來個吧?”
略為思索,鬼龍的臉上猛地浮現出了驚訝的表情,把玩著皮質口袋的手也有點不自然的將那個皮質口袋扔給了一旁的文思頓。瓊斯:“是……二戰時期的東西?產自奧斯維辛?”
文思頓。瓊斯的臉上也閃過了一絲驚訝的表情,似乎沒有想到鬼龍居然能夠在這麽快的時間裏反應過來。掂了掂鬼龍扔到自己手中的皮質煙口袋,文思頓。瓊斯輕輕的歎息著:“人類真是一種殘忍的動物,為了自己的欲望,為了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權力,居然能夠作出比野獸更為凶殘的事情。二戰時期的人皮製品,還有那些用人油製造的肥皂,聽起來都叫人毛骨悚然,更何況是拿在手中?作為一個有著八分之一猶太血統的美國人,我保留著這個煙口袋,到底是為了什麽?你能明白麽?”
不假思索的點點頭,鬼龍的語氣也和文思頓。瓊斯一樣的凝重:“為了記憶,永遠不能忘卻的永恒記憶!那是一段用枉死的生命和痛苦的靈魂寫成的曆史,誰都沒有權力去忘記他!”
讚許的朝著鬼龍點點頭,再揚了揚手中的瓷煙鬥,文思頓。瓊斯的聲音中多了那麽一種令人鼓舞的味道:“這個煙鬥,也是我永恒的記憶之一!這是一位令人尊敬的中國人送給我的長輩的,在二戰時期,我的那位長輩顛沛到了中國的上海。你知道,上千的猶太人在逃離德國或其他納粹控製的地區時,幾乎隻帶著身上穿的衣服。上千的極度貧困的猶太人聚集在一起,如果沒有那些好心的上海人經常送給他們一些食物,還有一些衣服,恐怕誰都無法熬過那年的冬天!那是個誰都吃不飽肚子的冬天,那些瘦小的上海人,他們也很饑餓啊!在我的長輩離開上海的時候,那個經常給我的長輩送食物的上海小裁縫給了我的長輩這個瓷煙鬥,作為永久的紀念!在我看來,猶太人和中國人有很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善良和智慧,慷慨和勇敢!但也有很多地方,我們不一樣,比如說,中國人崇尚忘記仇恨,以德報怨,而猶太人則是瑕疵必報,以牙還牙!但在我看來,有些仇恨,是永遠都不能忘記的啊……”
言談之間,手術室中的縫合工作已經完成,在麻醉藥物和抗生素的作用下,呼吸漸漸平穩的晁鋒被小心地抬出了房間,送到了另外一張柔軟的大**。而另一個重傷的戰士則是被小心地抬進了充當手術室的房間,兩個青年人趕緊用剪刀剪開了包裹在他身上的繃帶,小心地為這個重傷的戰士進行手術前的準備。
用力猛吸了幾口煙鬥,文思頓。瓊斯小心地在木地板上磕去了煙鬥中白色的煙灰,慢慢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好了!聊天時間結束,我要進行下一個手術了!在我完成手術之後,我可是很有興趣聽聽你口中的那個古文化遺跡的詳細情況的,我們開始吧!”
第二次手術的時間與第一次手術花費的時間同樣漫長,在三四個小時之後,幾乎脫力的文思頓。瓊斯一屁股跌坐在了淌滿了濃血的地板上,呻吟著念叨著:“好了,總算是完成了!哪位行行好,給我一杯冰鎮的啤酒好麽?我需要一點點酒精來放鬆我那繃得太緊的神經了!”
看著兩個同樣疲憊的青年人小心地做著最後的縫合工作,鬼龍趕緊上前拉起了跌坐在濃血中的文思頓。瓊斯:“冰啤酒早就準備好了,辛苦您了!”
痛痛快快地用廚房中剩下的熱水洗了個澡,文思頓。瓊斯和鬼龍一身輕鬆地坐在了旅館的大廳中,每人的手中都拿著一瓶冰鎮的啤酒慢慢地對飲。旅館老板在得到了文思頓。瓊斯答應支付所有物品的費用的保證後,總算是從一臉心疼的表情中緩過勁來,訕笑著為所有人準備了還算豐盛的食物和飲料,甚至還打發兩個招待為站在旅館外麵警戒的豹子送去了一大盤有著南美叢林風味的小吃。
在文思頓。瓊斯的一再要求之下,鬼龍也樂得作個順水人情,讓那些早已經在房間裏餓穿了肚腸的冒險者們走出了房間,集中在旅館的大廳中享受一頓遲來的晚餐。反正那些冒險者身上所有可能具有攻擊性的物品早就被豹子搜刮一空,再加上始終有個戰士荷槍實彈的守在他們身邊,不怕他們玩出什麽花樣來!
從與卞和之間兩小時一次的聯絡中得知,派出的救援小隊竟然是由剛剛完成了脅迫任務的向正親自率領的,挑選的人員也是清一色的由豹子從國內帶來的叢林戰好手。如果在行程中不出現什麽意外的話,那麽最遲在二十個小時之後,救援小隊的人馬就能提前到達鬼龍所在懂得位置。
一切麻煩來的快,去得也快。在經過了手術之後,晁鋒和另一個重傷的戰士已經有了好轉的跡象。雖然都還沒有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但至少持續不退的高燒已經開始慢慢的降溫,發生**的次數慢慢減少,間隔的時間也原來越來越長了。
朝著文思頓。瓊斯舉起了手中的啤酒瓶致意,鬼龍的眉頭已經漸漸的舒展開來,如果不是還在哥倫比亞境內,如果不是擔心班沙。克力維爾的人馬也有可能找到這間叢林旅館進行檢查,那麽在蟲鳥低鳴、晚風習習的叢林旅館小憩,的確是一件讓人愜意的事情了。
幾個輪換著休息的戰士和那些前來護送自己的土著獵手始終保證有兩個人在旅館一側的叢林中警戒,而在另一側的河道上,精於在叢林中隱藏形跡的豹子甚至在齊胸口深的河水中,用垂落到河麵上的樹枝和藤條編製了一個大半浸泡在河水巨大的網兜,在漆黑的夜色中,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發現得了那縱橫交錯的藤條樹枝中居然還隱藏著一個危險的潛伏者。
眼看著身邊的兄弟們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工作,鬼龍的身體裏猛地升騰起了一股沉重的疲勞感。
連續幾天的奔波,再加上對晁鋒的擔憂,鬼龍隻是憑借著過人的精神力量再支撐著自己早已經透支的身體。一旦平靜下來,尤其是喝了一點點啤酒之後,那種懶懶的倦怠和深沉的疲勞就一同湧了上來,叫人昏昏欲睡。
坐在鬼龍的對麵的文思頓。瓊斯也好不到哪裏去,連續進行了兩個甚是耗費精神的手術,這對於一個將近七十歲的老人來說已經是難得支撐下去的事情,在加上疲勞之後喝酒的影響,文思頓。瓊斯早已經是眼皮打架了。
扶著沙發扶手,文思頓。瓊斯慢慢地站了起來,朝著坐在自己對麵的鬼龍禮貌地點點頭:“實在抱歉,本來應該陪您徹夜暢談,可我的年齡和精神狀況都已經不允許我這麽做了!如果您不反對,我想回到我的房間裏……”
話音未落,叢林旅館外的河流中猛地傳來了豹子的一聲大喝,然後是一陣陣激烈的水花飛濺聲。坐在沙發上的鬼龍猛地一個挺身,一把抱住了剛剛站起身子的文思頓。瓊斯,將他重新按倒在了沙發上,手中抓著的啤酒瓶子順勢飛向了懸掛在屋頂上的那盞散發著昏黃光芒的電燈。
看守著那些冒險者的戰士在鬼龍砸滅電燈的瞬間,配合默契朝著身子左側的吧台一個翻滾,在剛剛穩定了自己的身形之後一聲大喝:“任何人都不許動,留在原位!”
陷入了黑暗的旅館大廳中,出了兩個冒險者發出了一兩聲低微的尖叫聲,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動靜。鬼龍飛快地抽出了腰間的自衛手槍,貼著被自己按倒的文思頓。瓊斯的耳朵低聲說道:“千萬別動,萬一旅館外麵有槍手的話,他們會朝著任何在黑暗中移動的物體開火的!”
被鬼龍按倒的文思頓。瓊斯慢慢地點了點頭,發出了低微的呻吟:“我的上帝,和你們在一起,可比我在那些古墓中尋找寶藏要刺激多了!”
旅館外河流中的水聲已經漸漸地平靜下來,一種節奏分明的蛙鳴聲反倒是熱鬧的響了起來。鬼龍微微一怔,這不是豹子和自己用來在叢林中聯絡的暗號麽?剛才鬧那麽大的動靜,怎麽一會兒就平靜下來了?
回應了兩聲蛙鳴,旅館外傳來了豹子那帶著喘息的聲音:“頭兒,我進來了,你們看看我撞見了什麽?”
電燈已經被鬼龍那準備的一啤酒瓶子砸了個粉碎,倉促之間也找不到替換的燈泡了。好在叢林旅館中早已經習慣了那台古老的小型水力發電機時常的罷工,不過是幾分鍾時間裏,旅館老板找來了好幾個古色古香的蠟燭燈台,在點上了十幾根蠟燭之後,旅館的大堂中反倒比電燈照明時更加亮堂了。
渾身上下都掛滿了用作偽裝的水草和樹葉,豹子還是那副山精樹怪的德行,每隻手上都提著一個癱軟著的人走進了旅館大堂,順手將兩個被自己打昏的人扔在了鬼龍麵前:“是那兩個交給列賓絲爾的直升機駕駛員!不知道他們是怎麽逃出來的,身上全是傷,趴在一條木筏上麵。估計是看見了叢林旅館的燈光過來求助的,結果撞到了我手上!”
難以置信地看看那兩個昏迷中的直升機駕駛員,鬼龍還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列賓絲爾的營地竟然會那麽鬆懈,讓兩個直升機駕駛員就這麽逃了出來?
自己是在有人領路的情況下才能這麽快的找到這個偏僻的叢林旅館,這兩個直升機駕駛員不過比自己晚到了十幾個小時,他們是怎麽找到這裏的?難道真是運氣麽?
示意站在一旁警戒的戰士將那些冒險者趕回了房間裏,鬼龍看了看揉著脖子慢慢站起來的文思頓。瓊斯:“您還是回自己的房間休息比較好,我們有一些私人問題需要處理。”
看看兩個癱在地上的飛行員,再看看站在一旁目露凶光的豹子,文思頓。瓊斯忐忑不安地問道:“你們……我無意幹涉你們的私事,可是……你們不會采取什麽過激的方式來詢問這兩個人吧?他們很虛弱了,從他們的身上的傷口就可以看的出來,他們應該已經在水裏泡了好幾天了。”
冷冷地哼哼了兩聲,豹子用力抓了抓自己的雙手,帶著幾分奚落的口氣說道:“看不出來,你還真是個斯文人!按照你的想法,我們是不是應該給他們做一頓晚餐,最好是小牛肉配紅酒,在雙方都酒足飯飽之後,再很有禮貌的請問這兩位先生,他們為什麽要大老遠的從美國跑到哥倫比亞叢林的河水裏來洗澡?”
不等文思頓。瓊斯表示異議,幾個呆在樓上房間休息的土著獵手聽到了樓下的吵鬧聲,紛紛從二樓衝了下來。當幾個土著獵手看見了那兩個昏迷的直升機駕駛員時,幾個土著獵手都驚叫起來:“這些家夥……不是應該在我們的村子裏麽?他們身上的……那不是卡讓德斯剛剛弄到的衣服麽?”
從兩個直升機駕駛員被豹子扔在地上開始,鬼龍一直沒有留意兩個直升機駕駛員穿的什麽,隻是在反複思索這兩個處在嚴密看守中的直升機駕駛員究竟時怎麽逃出來的。聽著那幾個土著獵手的驚呼,鬼龍這才注意到,兩個昏迷的直升機駕駛員身上竟然穿著一些土氣到了極點的衣服,而不是那種美軍的製式襯衣。
站在一旁的文思頓。瓊斯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朝著鬼龍微微的搖搖頭:“土著人看守俘虜的時候,通常會扒光他們身上的任何一件衣服。如果這兩個人是從土著人的領地中逃出來的話,那麽他們移動襲擊了看守他們的土著人,並且扒下了他們的衣服。坦白的說,這兩個人也許很勇敢,但也相當愚蠢,叢林中的土著人如果能有一件衣服的話,那麽任何一個同部落的土著人都會認識這件衣服,以防衣服的主人在狩獵時遭受意外,毀壞了體表特征後無法確認。這兩個人,幾乎是在自己的腦袋上掛了一塊招牌——我剛剛從某個部落逃離!”
文思頓。瓊斯德話音剛落,幾個暴怒德土著獵手已經紛紛抽出了腰間的巨大砍刀,朝著兩個昏迷的直升機駕駛員衝去。文思頓。瓊斯趕緊攔在了兩個昏迷的直升機駕駛員身前,一迭聲的喊叫著:“不不不不!你們不能這樣,雖然他們是你們的俘虜,但按照你們部落的規則,應該可以用一些你們需要的東西來換取他們的性命!你們要什麽?”
狂怒的土著獵手們一把推開了擋在身前的文思頓。瓊斯:“不要任何東西,我們要他們的人頭!”
幾步竄到了兩個昏迷的直升機駕駛員麵前,高舉著砍刀的土著獵手正要砍下那兩個直升機駕駛員的人頭,站在一旁的豹子眼疾手快的飛起一腳,將衝在最前麵的一個土著獵手狠狠地踢了個四腳朝天:“他們不是你們部落的俘虜,是我們的!上一次是我們抓到的,這一次也是!該怎麽處置,要聽我們的!”
剩下的幾個土著獵手還想衝上去,可是從鬼龍的手中傳來的拉動槍拴的聲音讓他們猛地停下了腳步。慢慢地坐回了沙發上,鬼龍似乎很隨意地擺動著手中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慢慢地在幾個舉著砍刀的土著獵手身上移動著,右手的食指輕輕地搭在扳機上,微微地彈動著將手槍的扳機預壓到了擊發前的最佳狀態!
看著幾個土著獵手不得不停下了動作,鬼龍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作為我們的合作夥伴,你們已經將我們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已經盡到了責任。至於其他的事情,在我們沒有提出要求之前,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回到你們的房間裏,這兩個人是我們的,至少目前是這樣!”
幾個土著獵手泱泱地垂下了手中的砍刀,彼此之間互相看看,低聲地交談了幾句之後,默默地朝樓上走去。被土著獵手推翻在地的文思頓。瓊斯也慢慢地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坐回了沙發上,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兩個人,你們打算怎麽處置?如果你們不反對的話,我想先幫他們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口。在河流中泡了那麽久,如果不盡快為他們處理傷口,他們也許會因為傷口感染而死去的!”
站在一旁的豹子一愣:“我說,你不是對治療受傷的人上癮吧?這兩個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曾經做過什麽,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值得你去救,你居然就……”
文思頓。瓊斯疲憊地擺擺手:“對於一個醫生來說,世界上隻有兩種人——健康的人和病人!不管他們是不是值得我去救,不管他們曾經做過什麽,在他們沒有恢複健康之前,我都會盡我的能力去救治他們、幫助他們!就像你們的朋友一樣,我不知道你們的來曆,更不想知道你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遠離東方的哥倫比亞,既然你們的朋友受了傷,有危險,而我恰好有這個能力幫助他們,我也就去做了,不是麽?時間不早了,如果你們不反對,那麽我能不能叫我的助手出來幫忙?”
眨了眨眼睛,豹子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坐在一旁的鬼龍輕輕地擺擺手,接過了豹子的話頭:“瓊斯先生,作為一個醫生,您的確有著令人尊敬的美德!我同意您的意見,先為這兩個人治傷,至於其他的事情,等他們清醒過來之後再說好了!”
示意兩個戰士幫著文思頓。瓊斯和兩個年輕的助手將昏迷的直升機駕駛員抬到了樓上的房間裏,鬼龍默默地走出了旅館,為自己點上了一支香煙。
醫者父母心,天下的好醫生,都是這麽濟人危難,,有的時候甚至根本不計較其他的任何事情了!
可是,即使文思頓。瓊斯將那兩個直升機駕駛員救治得再好,也不能改變他們的命運吧?
文思頓。瓊斯是個有著豐富經驗的冒險者,難道他不會猜到,自己將如何對待那兩個直升機駕駛員?
救治兩個必死的人,有任何的意義麽?
醫者救人,武者殺人,這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醫者以仁心救治天下蒼生,到頭來是不是真的可以以醫者的善良教化天下?
武者以殺戮毀天滅地,但哪一個端坐在王座上的武者,到頭來不是用自己的殺戮平定天下?
潺潺流水聲中,皎潔的月光之下,鬼龍默默地思索著,竟然像是一個遇到了難題的高中生一般,癡癡地呆立在夜晚的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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