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從飛行員喊叫著飛機已經越過中國邊境的那一刻起,所有人的眼睛都透過舷窗死死地盯著黑夜中的大地,盡管在夜色籠罩中什麽都看不清,但每個人都好象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歸屬感和安全感!

鬼龍的咳嗽聲在狹窄的機艙中再次響起,被巨大的水壓衝擊後,內髒所受到的傷害遠遠超過了一般人的想象,喘息著擦掉滲出嘴角的血跡,鬼龍盡量在座位上放平了身子:“還有一個多小時就到機場了,把你們口袋裏不應該出現的東西都藏好。我不反對出去一趟以後留點紀念,但要是被機場檢疫特勤隊的兄弟看見了那就......”

晁鋒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機場檢疫特勤隊?那是幹什麽的?我們和檢疫有什麽關係?”

鬼龍又咳嗽了幾聲:“咳咳......機場檢疫特勤,就是專門針對一些剛從敏感地區執行任務回來的人和他們攜帶的東西進行檢疫的部隊,以前曾經發生過出外勤的特種兵感染了一些希奇古怪的毛病,在回到基地後導致了基地內所有人員都感染上了這種奇怪的......病,最後那個基地不得不設置了隔離區,直到兩星期後找到針對病毒的疫苗,不過那時候基地裏隻剩下四個活人了!一百四十個最好的特種兵,還有七百多個輔助人員隻剩下了四個,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發生才在幾個專用的機場建立了機場特勤檢疫部隊!”

向正伸手在口袋裏摸索了半天也沒找出一支煙來,隻好強忍著煙癮發作!這是特種兵相當奇怪的一個地方,在漫長潛伏的過程中,即使是煙癮再大的人也絕對不會因為斷煙受到絲毫影響,可在一般環境中一天不抽煙就是個標準的煙鬼德行!

晁鋒從口袋裏掏出半包印度煙扔了過去:“湊合著抽吧!等到機場了找那特勤隊的兄弟要煙抽去!”

鬼龍苦笑:“你還打算搜刮他們?以前我們出外勤的時候隻要飛機一落地,馬上就被他們搜刮得一幹二淨!打火機、煙鬥......反正我們順手帶回來的戰利品什麽都要,反正就是一句話--先經過檢疫再還給你們!可到現在還沒見還幾件的......”

禿子馬上緊張起來:“那我這黑光手電筒怎麽辦?我從那印度黑貓身旁找到的,我一直想要一個!”

鬼龍搖搖頭:“估計是保不住了,還是痛快點交給他們吧!”

禿子泄氣地把黑光手電筒貼身的口袋裏拿了出來,戀戀不舍地看了又看,最後還是一狠心,順手把手電筒扔到了座位上!其他人也有樣學樣地把順手A來的各種小東西拿了出來......

果不其然,在飛機落地後的五分鍾之內,機場檢疫特勤就衝了上來,首先是一次全麵的噴霧消毒,然後是恭請幾位得勝還朝的軍爺們呆到了隔離室裏靜侯佳音,而教授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禮遇’,一下飛機就被幾輛守侯在機場的全封閉防彈車接走了。

最好的醫生檢查了鬼龍的傷勢,為鬼龍進行了相應的治療,坐在隔離室裏等檢疫結果的功夫,朱祥家少將的電話也來了,從少將那興奮的聲音裏不難聽出,少將對這次行動相當滿意!

從檢疫隔離室出來的突擊隊並沒有回到原來的基地,而是從機場直接去了怒江峽穀,從來接機的一名上校那鐵青的臉色上不難看出,又有個大麻煩在等著鬼龍了。

怒江峽穀部隊曆來以精通叢林戰著稱,每年訓練中的死亡名額比例也是幾個著名的特種部隊中較高的,在蒼莽的原始叢林中訓練出來的特種兵甚至可以在不攜帶任何給養和重型裝備的狀況下潛伏一個月以上,還能獨立完成叢林中的狙殺任務!

剛下飛機的突擊隊還沒等習慣叢林中的濕熱空氣就被扔進了一堆剛剛搭建好的建築群中,鬼龍仔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怎麽看怎麽象是越南風格的軍事基地建築,無規劃的雜亂,各種高大或低矮的房間,甚至連了望塔樓中的沙袋都一應俱全!

擔任訓練任務的教官很幹脆地告訴鬼龍:一個星期時間,必須適應在這種建築群的攻擊、撤離或隱蔽,而少將的命令更簡單,這次的任務是--營救!

對抗訓練中的假象敵全部由怒江峽穀部隊的精銳擔任,看著那些在叢林中被磨練得象獵豹般彪悍的戰士,連鬼龍都感覺到了那種莫名的壓力!全副武裝的戰士全天都象是專業的警衛般守衛著建築中央的那幢兩層辦公樓,而鬼龍則必須在五分鍾內完成爆破外牆、搜尋地下坑道,找到那個要營救的對象並迅速撤離。

第一天的訓練效果可謂慘不忍睹!還沒等靠近銀行就與擔任保衛的士兵交火,五分鍾後全部被判定陣亡!身為火力支援手的晁鋒狀況最慘,滿身上下都是被軟塑子彈打出來的青紫痕跡,而擔任爆破的禿子也好不到哪裏去,還沒等靠近建築就被守侯在旁邊的警衛打了個滿頭青包!

鬼龍在臨時搭建的叢林基地前不斷地轉悠著,企圖尋找一個合適的突破口,盡管一般的基地護衛不會擁有如此強大的戰鬥力,但萬一在五分鍾內沒有撤退,那附近的軍營中蜂擁而來的增援將會導致整個行動的失敗,看著暮色蒼茫中浮現的基地輪廓,鬼龍甚至有了用坦克強行突擊的念頭!

鬼龍不禁為自己這種古怪的念頭感到好笑,越南人正規軍的軍營中都沒有幾輛坦克了,何況是一支二流的地方看守軍隊呢?再說在山地和叢林中坦克根本派不上用場,單純從攻擊來說,也許還不費什麽力氣,但關鍵是在撤退的過程中該如何爭取到時間來遁入基地邊緣的山林中呢?

轉悠了半天,一無所獲的鬼龍回到了臨時設立的帳篷裏,向正在燈下檢查著自己的裝備,晁鋒和禿子正呲牙咧嘴地搓揉著身上的傷痕,看見鬼龍進來,晁鋒馬上開始喊冤:“我說頭兒,這幫子兄弟和我們沒仇吧?怎麽下手那麽狠毒啊?三支自動步槍盯著我開火啊,不就是個演習,稍微意思一下就行了,幹嘛這麽不依不饒的啊?”

秦椋也湊了過來:“頭兒,我總感覺這個襲擊計劃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從接觸開始到禿子進行爆破至少要三十秒,然後是進入建築到打開地下通道至少要一分鍾,最麻煩的就是要打開那個雙層的地道大門,按照禿子剛才說的,想要把門炸開而不損傷裏麵的東西必須要經過精確的計算,而現在我們還不知道那雙層大門的材料結構......”

禿子在一邊點頭表示讚同:“即使現在已經知道了大門的結構和材料組成,安裝炸藥我至少需要一分鍾,找到營救對象,然後是撤退......”

卞和靠在一張嶄新的行軍**翻著白眼:“然後就是我和晁鋒的活了,我們可以在辦公樓裏麵設置防禦,等你們出來後接應,但是那些援軍這時候應該趕到了,然後是向正和秦椋......”

向正嘩啦一聲,把手中狙擊步槍的槍栓複位:“我可以頂住第一批到達的人員,但是隨後就應該是軍方的大隊人馬了,隻要把基地大門兩邊封鎖了,徒步衝出基地基本上不可能!然後我們就象是被關進籠子裏的耗子那樣被越來越多的人馬包圍,最後行動失敗......”

李文壽端著一鍋香氣撲鼻的熱湯走進來接上話頭:“最後我等彈盡糧絕,為國盡忠!”

晁鋒隨手拿起一隻軍靴扔了過去:“你他媽的烏鴉嘴!”

李文壽躲閃著飛來的軍靴,險些把手中的熱湯倒在了腳上:“別~!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牛骨頭啊,這地方的耗子太厲害了,把背包裏的幹糧都給偷光了,這點牛骨頭還是炊事班的兄弟從冷凍庫裏找來的......”

禿子竄過去先嚐了一口:“味道還真不錯啊!你怎麽不知道把幹糧換個地方放啊?放冷凍庫裏不就沒事了?”

李文壽一臉的委屈:“我怎麽知道哪裏有冷凍庫啊?要知道我早就放過去!”

鬼龍眼睛一亮:“馬上把基地周圍地形全圖找來!還有離他們最近的軍營的地形分布圖!”

所有的地圖迅速送到了鬼龍的麵前,幾個貪嘴的家夥喝著牛肉湯翻閱著地圖。目標基地是個依山而建的梯形基地,有一條十二公裏長的公路通往叢林外圍的軍營,公路兩邊全是密密麻麻的灌木和未開發的原始叢林,連一條小路都沒有,向正的若有所思地問道:“頭兒,你的意思是--打草驚蛇,然後在半路下手?”

鬼龍點點頭:“不錯!打草驚蛇,但不是在半路上下手,而是在基地門口!”

越南河靜省周圍的海域曆來以盛產各種貝類聞名,即使在戰爭時期,駐紮在越南的美軍也強迫找一些當地漁民下海捕撈貝類,以滿足他們的口腹之欲,和平時期的越南漁民更是起早貪黑地留連在這片海域,不斷地從近海的珊瑚中尋找這些換取鈔票的自然恩賜。

巨大的潛水艇中,鬼龍和他的部下已經穿戴上全套的輕潛呼吸器,順著魚雷發射管爬到了潛艇外,漆黑的海水中什麽都看不見,隻能依靠著手腕上的定位器來確定前進的方向,鬼龍一馬當先地遊在前麵,不時地向海水中噴灑一些驅鯊劑,越是靠近珊瑚礁的地方,越容易找到鯊魚的身影,有幾次鬼龍甚至能感覺到鯊魚從自己身邊遊過時所產生的巨大波浪衝擊!

有驚無險地爬上海灘,鬼龍命令所有人把潛水設備集中到一起埋藏起來,在上麵放了個定位器後,七個人背負著沉重的裝備迅速向漆黑的山林走去,必須在天亮以前進入離目標五公裏的預定位置,否則就很難保證這次行動的機密性了!

叢林中根本沒有明顯的道路,隻有靠人力在密集的樹叢中開出一條勉強可以行進的羊腸小道,走在最前麵的晁鋒揮舞著手中的開山刀奮力地劈砍著,砍斷那些橫七豎八糾纏著的樹藤,砍倒那些長著倒刺的低矮的灌木,所有人的全身上下大汗淋漓,可是,這條路看上去卻永遠的那麽漫長而沒有盡頭,每一次對照手中的定位器和精確到一比十的軍用地圖的時候,鬼龍的感覺總是覺得馬上要到達預定區域,可那條十多年前曾經穿過叢林的小路,現在已經被漫無邊際的熱帶雨林吞沒得一幹二淨,蹤影皆無。

艱難的走了將近七個小時,眼前的這片雨林卻依然漫無邊際,頭頂上的大樹的枝葉與隨處可見的樹藤糾纏在一起,遮斷視線,叢林裏光線暗淡,千百年來落下的枯枝敗葉在這茂密的原始森林中自生自滅,腐爛成泥土,腳踩下去,冒出臭哄哄的黑色的泥水,浸透了結實的叢林靴,刺激著腳上的皮膚發癢,接著就是疼痛難耐。

螞蝗不時的從樹上落下,掉落在脖梗裏,輕輕的咬上一小口,然後就把整個身體塞了進去,大口大口的吞噬著我們本來就單薄的身子,直到肚皮翻紅,吸飽了血,才會一點一點的褪出來。卞和不時地拍打著身體,**在衣服外麵的肌膚已經被蚊子和其他不知名的昆蟲叮得血紅一片。

突擊隊已經是第三次停下來休息了,看看東方漸漸發八的天空,鬼龍在心裏暗暗著急,按照這個速度別說按時趕到預定地點,即使是趕到了也沒有力氣馬上展開營救行動,再一次打開定位係統和地圖對照的鬼龍低聲詢問著晁鋒:“怎麽樣,還能堅持嗎?”

晁鋒的臉上和身上已經被叢林中的樹枝劃得鮮血淋漓,各種嗜血的昆蟲在他的頭上盤旋著,怎麽趕也趕不走,晁鋒揮舞著雙手和它們搏鬥著:“沒問題!可是頭兒,這麽走不是辦法啊?那些製定計劃的人不會是用直線距離來計算我們的行進時間吧?”

李文壽從身邊的草叢中尋找了一些草藥給大家敷上:“這樣可以防蚊蟲和毒蛇,要不人家隻要朝你腦袋上看一眼就知道你在什麽地方了!”

晁鋒感激地朝李文壽一呲牙:“嘿嘿!你還真有些古怪辦法啊!前麵還有十幾公裏的路程,就算沒有人為因素的阻礙我們也要再天亮後才能趕到,不如就在這裏停下來,等天黑後再繼續往前走?”

鬼龍打量著周圍的地形:“我們想辦法順著山脊走,那裏的視界寬一些,萬一遇到麻煩也容易提前應付!”

目測僅僅隻有幾百米的距離讓鬼龍和他的突擊隊員們耗盡了最後一點體力,幸好山脊上的樹林不那麽密集,總算還有些風吹過來,讓人能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在一片小空地上灑了些李文壽尋來的草藥,所有人盡量抓緊時間休息,恢複自己已經透支的體力。

鬼龍順著山脊觀察著晚*要前進的方向,越靠近預定的區域,樹木就越顯得稀疏,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土地原有的紅褐色,也許這地方就是美國人當年瘋狂地噴灑橙劑的結果吧?

看看大家基本上已經恢複了些體力,鬼龍召集所有人圍在了一起,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密封的黑色命令卡片當眾打開,裏麵是一張相片,照片中的中年男人正幸福地微笑著,身邊是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鬼龍讓大家傳看著這張照片:“我們要營救的對象是照片中的女人和她的孩子,這個男人已經在我們手裏了,但他要求我們幫他把妻子和兒子都弄到中國才肯與我們合作,在行動中必須盡一切努力保證她們的安全,尤其是這個孩子,如果出現異常狀況,我們可以放棄這個女人,但孩子必須帶走!”

卞和把照片往身邊的晁鋒一遞:“頭兒,這男人我看起來總覺得眼熟啊?好象在什麽地方見過他的......”

向正也點點頭:“我也有這感覺,好象在什麽地方見過這男人,是在什麽地方呢?”

鬼龍把相片收了起來:“別猜了!這男人是誰並不重要,我們的目標是他的老婆孩子!我們有一個白天的時間休息,到了晚上行動開始的時候你們都注意著點,那個基地中的看守並不是一般的軍人,如果情報不錯,應該是越南的特工部隊!”

秦椋看著鬼龍:“你是說--叢林眼鏡蛇?”

鬼龍點點頭:“是我們的老對手了!以前在中越自衛反擊的時候就和我們的特種部隊有過接觸,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那些家夥有沒有長進啊?”

黃昏時分,鬼龍和他的部下順著山脊向目標走去,夜間生物活躍地在他們身邊來回竄動著,這讓鬼龍感到了一絲擔憂,萬一對方有個潛伏的哨兵就麻煩了--光憑著動物被驚擾的聲音就可以確定有不速之客光臨!

走在前麵的晁鋒猛然停了下來,小心地收回了幾乎要劈到一截枯木上的開山刀:“頭兒,估計我們到地方了!這裏有越南人的陷阱!”

鬼龍越過前麵的人走了上去,順著晁鋒指示的方位看去,一截毫無異常的枯木斜斜地架在兩棵大樹中間,看起來就象是落下的枯枝,但仔細看看,那枯木上竟然纏繞著一根顏色相近的藤條,彎彎曲曲延伸到兩邊的大樹上的排狀尖刺上!

所有人小心翼翼地繞過了陷阱,迅速分散成作戰隊形,晁鋒也一把撕開了包裹在機槍上的帆布:“嘿嘿!馬上就開葷了!”

從夜視儀裏看去,整個越南人的基地外圍隻有少數幾個警衛的哨兵,但依山而建的基地裏不斷閃現的紅色身影和唯一一條通往基地的道路上來回巡邏的武裝小隊仍然體現出了這個基地的重要!

鬼龍和晁鋒、卞和匍匐著越過防步兵鐵絲網,順著基地外圍的壕溝悄悄靠近了基地右側的崗樓,崗樓上的哨兵正百無聊賴地哼哼著越南小調,不時把探照燈四處亂晃著解悶,看看四周無人,鬼龍朝著卞和比畫了一個清除的手勢!

受到鬼龍的影響,大部分突擊隊員都選擇了虎牙-D80作為防禦用刀,卞和輕輕地順著木質崗樓向上攀爬著,片刻工夫就爬到了崗樓的邊緣,朝著鬼龍做了個就緒的手勢,鬼龍馬上用腳在壕溝中的泥水中撥弄了一下,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崗樓上的越南小調馬上停了下來,警戒的哨兵剛剛探出頭想看看腳下的壕溝裏有什麽情況,卞和從崗樓邊緣順勢一躍,輕鬆地從背後捂住了哨兵的嘴,鋒利的匕首狠狠地朝著哨兵的喉嚨割了下去!

崗樓上的探照燈停滯了片刻,繼續在基地四周胡亂晃悠起來,有時候甚至照到了潛伏在基地外圍各個角落的潛伏哨身上,藏身在暗處的向正飛快地出槍,安裝了消音器的美國巴雷特M82A2式狙擊步槍精確的按照探照燈的指示清理著各個潛伏哨,大口徑子彈劃破空氣的嘶嘶聲就象是毒蛇吐信般地,凶狠地吞噬著生命,不過五分鍾時間,鬼龍的耳機中已經傳來了向正冷酷的聲音:“清除!”

晁鋒輕輕地把機槍架到了崗樓下方的兩塊石頭中間:“頭兒,禿子怎麽還沒到位置?”

話音剛落,禿子的聲音已經在耳機中傳來:“就位!晁鋒,管好你的機槍,就不勞您大駕來擔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