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麽花錢買這個,攢下錢買紙筆多好。”唐綰摸著手裏的絹花,說心裏不高興是假的,但卻不敢要。

秦斯拉過她親手給簪到鬢邊,認真地點點頭,“人比花嬌,古人誠不我欺。”

唐綰抬手撫了撫鬢發,含羞地稍稍抬眼,連聲音都輕柔下來,“相公不好好念書,隻會渾說。”

“家裏的錢不能隻給我念書用,還要給綰綰買頭花用,給爹買酒,不然我就不考學了,我就去花天酒地。”秦斯又把珠花給她看。

唐綰噗地一笑,“花天酒地?就相公這個身子,想花天酒地也不能吧。”

說完又心中一驚,擔心秦斯生氣。

青年果然拉下臉,唐綰有些不安地想開口,卻被青年一頭撞進懷裏。

“哼,綰綰也就能這會兒笑話我,等我身體好了,看綰綰還能不能笑得出來。”秦斯嘟噥著,唐綰臉上一熱,忙推了推他,“你歇著吧,我去做晌午飯,等下就可以吃了。”

秦斯確實累了,順勢躺下,吃好午飯結結實實睡了一覺,下午起來之後就琢磨著鹵味和火燒的事。

先做一鍋鹵料試試味道吧。

秦斯把買來的各色香料按著記憶中的分量混合,拿紗布包成小包,係緊了扔進鍋裏,沸騰後撇去露出來的雜料,然後再加適量調料,轉中小火攪拌幾下,讓鹵料包充分浸透,差不多等個兩刻鍾就可以嚐嚐味。

秦斯拿筷子沾了一點,又喊唐綰來嚐,“怎麽樣?”

“嗯……挺香的,這個是用來做什麽的?”唐綰咂了咂嘴。

“這不天一天天的冷,做點鹵味吃,今天怕是來不及了,就不放東西鹵,晚上綰綰直接弄點麵條,然後拿這個鹵汁往上邊一澆,我再調個辣點的配料,嗯想想就流口水!”秦斯忍不住咽了咽。

唐綰知道他這段時間確實是受罪,當即點點頭,“好。”

晚上的鹵汁麵條連唐老大都破天荒誇了句好吃,“真不錯這個味,解饞。”

“今天是頭一天,味道其實還淡著,等過了一夜明天再煮開,就又深一點,娘子看明天放點什麽進去鹵?鹵雞鹵鴨,鹵豬頭肉,豬蹄子,還有豆製品,尋常的素菜也能鹵。”秦斯捧著海碗吃得長出口氣。

還是大口吃麵大口吃肉爽。

唐老大先拍板,“我明早去瞅瞅有沒有豬頭賣的,先弄個豬頭肉豬蹄子吃吃。”

“好,那再弄點鹵豆幹。”唐綰也覺得不錯,“再弄兩個雞蛋?”

一家人晚上各個吃得夠飽,泡了茶商量接下來的事,再過五六天差不多就該收豆子了,秦斯喝了口粗茶,“我怕是不能下地,那就在家做飯,一日三餐的飯我做,這樣娘子也能輕快點。”

“早上飯還是我做吧,相公要是實在想幫忙,隻做中午的就是,做飯可不比下地輕鬆多少。”唐綰有點擔心。

“放心吧,我能行,綰綰就這麽不相信我嗎?”秦斯看著可憐又失落,“我就是想幫幫家裏的忙。”

唐綰忙點頭,“我當然相信。”

“那就這麽說定了。”秦斯笑起來,“看我給你們露一手。”

第二天,唐老大一大早起來去買豬頭肉,唐綰到村子裏去買豆腐和豆腐幹。

賣豆腐的幾乎村村都有,他們這每年就種豆子,黃豆不能當飯吃,基本全都賣,再留一點,偶爾想吃豆腐了或者磨點豆漿喝都行。

秦斯非要跟著一起去看看,唐綰把昨天弄的鹵料重新做上鍋,又往灶裏塞了兩大塊柴火,擦擦手,“行,反正也不遠。”

小夫妻倆鎖上院門,一同往村裏去了。

“賣豆腐的是梁阿姐,是個寡婦,帶著一兒一女日子過得也不容易,地裏的活計要是做不完,有時候爹也會去幫幫忙,村裏人就閑話,說爹想……嗐,反正相公你聽了別當真,爹是沒有續弦的意思的。”唐綰低聲道。

秦斯笑著握住她的手,“我當然不會當真,我隻聽綰綰和爹說的,其餘一概不信。”

唐綰不自覺笑起來,帶著人走到村口,“寡婦門前是非多,梁阿姐死了男人之後就被婆家趕出來了,一個人帶著孩子在這村口的破屋住下。”

這會兒來買豆腐的已經不少人,唐綰探頭,指了指在一邊幫忙的女孩兒,“那是梁阿姐的閨女,今年十二,叫英娘。”

秦斯隻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綰丫頭也來買豆腐啊。”周圍的婦人招呼著,“這幾日怎麽不見你去洗衣服。”

“家裏事多,這不馬上要收豆子了,想把家裏的活兒都拾掇好,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唐綰客氣地應和。

“是該收拾收拾,不過也好,今年你招了贅婿,那地裏的活計可不就多個人幹,你也能歇歇。”婦人笑嗬嗬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唐綰抿抿唇隻當沒聽見,垂著眸等買豆腐。

秦斯卻看不得她被奚落,不由得一笑,語氣親熱,“嬸子說得是,我剛嫁來,對咱們村的人頭也不熟,嬸子怎麽稱呼?”

旁邊人都起哄,“她是有名的這家蹭完那家蹭,你叫她羅嬸子就行。”

羅氏呸呸幾聲,“少胡說八道,我上你家蹭了?這可是你說的,回頭我就喊著我們家男人孩子上你家吃飯去。”

秦斯喊了聲人,“羅嬸子一看就是村裏的熱心腸耳靈通,隻怕家家戶戶的事都瞞不過你去。”

羅氏得意起來,手往衣擺上擦擦,挎著籃子扭了圈腰,“那你可說對了,當初我還給綰丫頭說過媒呢,可惜沒成,倒叫你撿著便宜了。”

秦斯心頭火起,笑容更親和,“既然羅嬸子這般說,那咱們兩家更是親了,回頭我就告訴爹今年莊稼地裏的活可以少幹點,羅嬸子願意幫忙呢。”

“我啥時候說要幫忙了。”羅氏臉色一變。

“羅嬸子既然這麽熱心,又知道我們家的情況,肯定知道我體弱,幹不了地裏的活,也多虧羅嬸子想著,不然我還不知道怎麽跟爹張口說我不能幹活呢。”秦斯笑眯眯得一派感激。

“羅嬸子果真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