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芽心裏惦記著釀酒的事,艱難從床鋪上爬起,看著床鋪上睡得死沉的男人,不服氣地踹了他一腳。
明明使力氣的人是他,為什麽自己這麽累!
揉著酸軟的大腿,青芽出了屋子,天光早已大亮,想起昨晚的碗筷還沒洗,又回屋拿了碗筷去井邊。
把洗幹淨的碗筷放進櫃子裏,青芽在圍裙上擦幹淨手,這才不緊不慢地去看院裏晾著的糧食。
覺得差不多,青芽開始複蒸,就是把糧食再蒸一下,把盛著糧食的竹篾一層層摞起來放在鐵鍋上,摞了有八層,鐵鍋裏一直溫著熱水,青芽扒拉下火堆,把草木灰取出來,火星子還留在爐灶裏,將一把幹稻草放進去吹氣,火苗漸漸竄出來,這時再添幾根柴火等著火勢變大。
鍋裏的水本身就是溫的,因此不多時水便滾開了,咕嘟咕嘟冒著泡,熱氣通過竹篾間的縫隙從最下層傳到最上層,再從鍋蓋裏跑出來,散出幾縷食物的香氣。
趁複蒸的功夫,青芽拿出在酒莊買的酒曲,這還是她磨了好久店家才賣給她的。
將酒曲磨成細粉用水衝開攪拌,這時候糧食也蒸得差不多了,青芽把鍋蓋打開,用手去感知了一下,熟而不粘,內無生心。
等它們晾涼後在每個竹篾裏倒入了適量比例的酒曲,用一根幹淨的筷子把它們攪拌均勻,確保每粒米都粘上。
接下來的事就好處理了,青芽把擎蒼從**叫醒,讓他幫自己端著竹篾,自己則拿個大勺子,把糧食舀進壇子裏,壇子裏的糧食不能壓得太緊,也不能太鬆,這時候就得憑自己的手感了,最後在壇子上用水封口,這樣就能確保隔絕空氣,以後隻需等壇口的水蒸發沒了再續上便可。
青芽指揮著男人把酒壇放在牆根處,十幾個壇子整整齊齊擺放在牆根,此時正是春夏交替之時,室外溫度不超過20℃,正適合酒料的發酵。
青芽驕傲地挺挺胸脯,興奮地對擎蒼道:“以後咱倆的發家致富就全靠它們了!”
擎蒼深知不好打消她的積極性,更何況麵前小女人憧憬的樣子充滿了活力,他也不忍讓這股幹勁兒消失,隻微微點頭:“你說了算。”
青芽這下開心了,大手一揮,今天咱們吃點兒好的。
讓擎蒼在院裏用木頭搭了個三角支架,底下生著火堆,青芽用一根粗長的木棍將獐子的兩隻後腿分別穿起來,在上麵用小刀劃了許多道口子,然後拿出自己調配的醬料。
醬料是用孜然、辣椒、花椒、鹽巴、白糖、桂皮、香葉、肉蔻、大料磨成粉,配著青芽從葛大娘家借來的農家豆瓣醬調和而成。
這調料別看不算稀奇,可在這時代這些東西已經是青芽在這個鎮上能找到的所有了,大部分還都是在藥鋪裏買的,畢竟這時候的人多數都把它們用來當香料,你能想象一下路上碰上個人一身花椒大料味兒嗎?怕不是以為他是個廚子吧。
青芽把醬料均勻地塗抹在肉上,重點在那些劃開的口子裏塗抹了些,更有利於入味。
獐子的後腿被架上自製的烤架,擎蒼負責燒火,青芽則負責時不時轉下插著後腿的棍子,好讓其受熱均勻。
二人都沒吃早飯,此時已是饑腸轆轆,聞著漸漸飄散出來的烤肉,香味,更是要饞的流口水,想起什麽,擎蒼起身從昨天換下來的舊衣服裏拿出幾個野果子遞給青芽。
說起換衣服,娶妻前的擎蒼可是標準的隨性主義,哪裏記得要換衣服,娶妻後……算了不說了,反正也不是自己洗,他沒資格說。
青芽接過野果子捧在手裏,野果子個頭不大通體紫紅,顏色鮮豔地看起來就有點不像什麽正經果子。
青芽懷疑地看向擎蒼,他是不是嫌自己媳婦太能造了,所以打算毒死她?
不得不說青芽腦補過多了,因為當野果子一入口,牙齒咬破那薄薄的一層皮,清甜的果香湧入味蕾的時候,青芽輕易地就被一個野果子俘虜了。
不知道這是什麽品種的水果,不僅果核小汁水多還甜,而且它的甜不是那種甜膩的感覺,而是清爽解渴的甜。
“你從哪兒摘的?”青芽嘴裏塞得滿滿的還不忘問一句。
擎蒼一邊撥弄火堆一邊回答:“山上到處都是,你要是喜歡我下次上山在給你摘。”這摘野果子在擎蒼看來不是什麽大事,不費吹灰之力。
想起那後山上的果樹,青芽吐出嘴裏的果核有些鬱卒,變成野豬的那段時間裏她雖然把後山都轉變了,可唯獨樹上心心念念的果子吃不到,沒辦法,誰讓豬不會上樹呢!
不過下一刻她的心情又變得好起來:“那你下次上山也帶我去吧,我還沒去過山上呢。”沒去過山上是假話,隻是這具身體確實沒進過山。
擎蒼見她著實喜歡那果子,便答應了,隻是心裏暗暗決定帶媳婦進山時絕不往深處走。
烤肉滋滋發出香味,表皮被烤得焦黃酥脆還不時冒著油泡,因為塗著醬料所以呈現出棕紅的色澤,獐子腿上的脂肪不算多,大多數都是肌肉,烤出的油順著飽滿油亮的肌肉紋路一路滑下墜入火堆裏,“啪”的一聲火堆裏爆了下花。
濃鬱的香氣擴散在空氣中,化作一隻可惡的手勾引著饑腸轆轆的二人,青芽咽了咽口水,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出“想吃”二字。
青芽把架上的烤獐子腿移到桌上,火速把另一隻獐子腿放在火架上。
鋒利的小刀切開烤好的後腿,先是有些堅硬有韌性的外皮,而後便是勁道的肌肉,從切口處緩緩冒出熱氣,青芽深吸口氣,手下動作越發快了。
把後腿上的肉一條條切下來放在盤子裏,青芽將一塊肉沾滿醬料塞進男人嘴裏,期待道:“好吃嗎?”
擎蒼認真地咀嚼著嘴裏的食物,半天沒說話。
“好不好吃你給句準話啊!”青芽急得直跳腳,這可是她第一次烤獐子肉,她可不想這些好肉被自己糟蹋了。
見男人靠不住,她自己夾了塊肉放進嘴裏。
因為醬料裏摻著辣椒和花椒的關係,味道麻辣中帶著鮮香,獐子特有的騷味被蓋住,不膻不膩,而且因為是後腿的原因,肉格外地有嚼勁。
剛咽下嘴裏的肉,青芽便迫不及待地夾第二塊,瞥見含笑不出聲看著自己的男人,青芽直接把沒剃幹淨的骨頭扔給他。
擎蒼也不惱,接過扔過來的大骨頭,還有許多的肉在上麵,當下便拿著啃了起來。
他跟著母狼長大,骨子裏就愛啃骨頭,以前沒少敲骨頭吃骨髓,那滋味才叫美!
青芽超長發揮吃了一小盤子的肉,剩下的就留給男人,反正他在家裏就是解決剩飯的。
青芽替他熱了壺酒,小酒喝著大肉吃著,這小日子怎麽看怎麽美得冒泡。
吃那麽多的肉還是有些頂,青芽去灶房煮了鍋青菜湯,倒出來剛好兩碗,一碗端給男人,一碗自己喝。
清爽的口感衝去了肉的油膩感,青芽喝下一碗後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擎蒼半躺在草棚下的搖椅上曬著太陽,青芽收拾剩下的獐子肉,從獐子嘴裏取出兩顆獠牙,也沒在意放到一邊,擎蒼見了拿起來細看一番,走到牆根放磨石的地方蹲下來不知道在幹什麽。
青芽把獐子肉用烤肉的醬料給醃起來,取出一塊比較嫩的胸脯肉裝進大陶碗裏準備拿給葛大娘,跟擎蒼說了聲就出門去了。
此時正是春花開遍之時,青芽聞著空氣裏淡淡的花香,文藝地說是“心念一動”,通俗地講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她記得山上有棵百年桃樹,現在的桃花肯定開得特別好,桃花對女人來說是個好東西,美容養顏,既能製酒又能製胭脂,還能做桃花糕。
青芽覺得自己等不到擎蒼下一次進山帶她去了,她現在就想去。
因為懷著這個念頭,青芽匆匆給葛大娘家送了肉,又提著葛大娘給的一籃子剛割下來的翠嫩韭菜和小白菜匆匆回了家。
打開遠門便看到男人手裏把玩著什麽,青芽沒在意,放下手裏的籃子上前扯著擎蒼的胳膊撒嬌:“咱們現在去山上轉轉好不好?我老遠就看到山上有一塊地方花開得特別好!”
擎蒼聞言皺眉:“不能下次?”
青芽沒得商量,堅定搖頭:“就現在!”
擎蒼無法隻得由著她。
嘴上說著不慣婆娘嬌脾氣的人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把媳婦寵得隻差上天了。
青芽高高興興地拿了兩個竹簍,一大一小,大的擎蒼背著,小的青芽背在身後。
出門前擎蒼攔住青芽快要邁到飛起的腳步,拿出兩個打磨鋒利的尖銳物體遞給她,赫然是之前青芽從獐子嘴裏取出的獠牙。
獠牙兩頭被磨得很尖,牙體卻磨得很光滑,顯然是怕青芽握著的時候刺傷手。
在擎蒼手裏顯得很小的獠牙到了青芽手裏卻正好握住,隻露出尖利無比的尾端閃著鋒芒。
很適合拿來當她的防身武器,青芽下了這個結論。
“送給我的?”青芽明知故問。
“嗯。”男人淡淡應了聲,聽不出情緒。
青芽把獠牙珍惜地放進隨身的荷包裏,末了還拍了拍,嘴角揚起個大大的笑容。
男人生得十分高大,青芽夠不著他,隻得摟住男人脖子跳到他身上,雙,腿夾在男人的腰上,飛快地在他嘴角落下一吻。
擎蒼反射性端住她的屁股不讓她從自己身上摔下來,感受到剛剛嘴角軟軟的觸感,擎蒼大掌拍拍她的屁股:“有辱斯文。”
青芽斜眼瞅著他,你一粗糙漢子跟我講有辱斯文?
青芽撲騰著從他身上下來,扭頭朝門外走:“那我下回不親你了!”
擎蒼眉頭皺起有些不情願,他就是因為麵子過不去故意說說而已,不當真的,其實他心裏挺受用的!
你得顧及一下他身為一個男人卻被一個女人輕薄,而且這個女人還是他媳婦的心理落差感。
青芽餘光看到他糾結的小模樣兒,強忍著不笑出聲。
讓你口嫌體正直。
青芽美滋滋地給自己上山做打算,無奈天公不作美,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都說春雨貴如油,有些村民還專門跑出來淋了一會兒,但也不敢時間太長,畢竟這年代風寒還是很嚇人的。
農家有種說法是春雨主萬物初生,人也是萬物的一種,淋春天的第一場春雨,一年都不生病。
青芽才不信這些,還沒走出家門多遠就被雨勢攔住上山的腳步,她心裏越發肯定老天是跟她做作對的了。
敗興而歸的某人回了家立馬換下身上有些濕的衣服,邊拿著幹棉布擦頭發邊給擎蒼找出他的幹衣服。
春雨過後,山林裏春筍木耳還有菌菇都會生長起來,到時候再去山上采摘肯定會豐收,想到此,青芽麵上的神色才好了些。
這會兒下著雨,室外溫度不算高,時不時還有小冷風吹過,青芽怕耽誤了酒水發酵,讓擎蒼把壇子都搬到了灶房。
青芽每天都要用熱水洗澡,故而爐灶一直生著火,灶房的溫度對於釀酒來說剛剛好。
左右今天進不了山,青芽索性搭在窗上聽外麵雨水“淅淅瀝瀝”從屋簷落下的聲音。
想著今天從葛大娘家拿回來的新鮮韭菜,都說韭菜第一茬的是最好吃的,青芽不由得懷念起韭菜盒子。
說幹就幹,青芽一向是個行動派,正好要和麵,青芽索性多和了一盆,打算一盆做韭菜盒子,一盆做肉包子。
家裏沒有蒸籠,青芽便讓擎蒼按自己描述的樣子編了一個,看著大體上是那麽回事兒。
能用就行,青芽不強求外形,讓男人接著多編幾個。
家裏還留著之前做麵條時剩下的麵團,此時的麵團幹硬還發著酸味,青芽把麵團用熱水化軟了些,再添到打算做包子的麵盆裏。
青芽把做包子的麵盆放到爐灶旁邊,位置不遠不近稍有熱度,讓它借爐灶的溫度發酵,另一盆做盒子的麵放在陰處醒著。
青芽把韭菜洗淨,不得不說農家純天然不打農藥的蔬菜就是不一樣,葛大娘搭理菜園就跟照顧孩子一樣很是精心,所以韭菜葉上幾乎沒有蟲蛀。
家裏的野雞吃得好,有時青芽還會忍著惡心給它們抓蟲子吃,它們也爭氣,現在可以保持每隻一天下兩個的記錄,有時還會超長發揮一天下三個。
青芽去雞圈裏拿了十來個雞蛋,打散在碗裏,蛋液呈金黃色,哪怕是生的也聞不到腥味。
鐵鍋裏倒菜籽油燒熱,倒入打散的雞蛋,青芽直接用小鐵鏟在鐵鍋裏把雞蛋攪成碎塊。
這時候不能趁熱加韭菜,更不要加了韭菜再放鹽,這樣會讓韭菜裏的水分都出來。
青芽趁雞蛋放涼的時候拿出一大塊五花肉去皮,皮去了雞蛋也放涼了,這時候把韭菜切碎放進雞蛋裏加鹽攪拌,滴入幾滴香油,香油不僅可以增香,裏麵的油脂還能裹住韭菜,預防韭菜被鹽醃出水。
花椒麵用火不加油烤過,用擀麵杖輕輕一撚就成了粉末,灑在韭菜雞蛋裏攪拌均勻增香。
青芽挖了一勺遞到擎蒼嘴邊,擎蒼挪開手裏的竹條張嘴吃下。
“好吃吧。”青芽笑眯眯道。
“嗯。”男人淡淡回道。
青芽頗驕傲地摸著自己的臉嘚瑟:“也不知道你上輩子積了多少福才能娶到貌美如花還心靈手巧的我。”
擎蒼沒忍住笑出聲,捏了捏她的臉好奇是用什麽做的,怎麽那麽厚?
青芽覺得她是被嘲笑了,瞪了不知好歹的某人轉身回了灶房。
青芽舉著一把雪亮的菜刀,剁著案板上的五花肉,不時往裏添大蔥和生薑,本來這種體力活應該是擎蒼來幹的,但青芽很明顯把肉當擎蒼了,“噔噔噔”別提多有勁兒了。
擎蒼聽到灶房裏的動靜,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媳婦的脾氣是越來越大了,還禁不起逗,他現在是愈發想念她剛來時怯怯的模樣了。
覺得剁得差不多了,青芽起鍋熱油,把肉末放進鍋裏翻炒,“滋啦滋啦”冒著小油泡,肉末漸漸變白,等快熟的時候往裏放了滿滿幾勺豆瓣醬,肉末變成醬紅色,在油脂的反光下透出誘人的色澤。
俗話說:“蒸鹹煮淡。”豆瓣醬已經很鹹了,因此青芽便不再放鹽,攪拌均勻後便出了鍋。
這時麵也發酵得差不多了,上麵滿是小孔,漲得快要溢出來。
青芽把麵稍微揣了揣,讓其中的空氣出來,變成實實在在的麵團。
青芽從灶房探出個腦袋問院子裏的擎蒼蒸籠編得怎麽樣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青芽讓他拿過來,自己則把麵團分成一個個小的。
擎蒼拿著蒸籠進了灶房,看著青芽幾下就把一整個兒的麵團分成大小均勻的小圓蛋,再一次在心裏默念媳婦也就做飯的手藝和那張臉能拿的出手了。
丈夫對自己的日常內心吐槽,青芽完全感知不到,見他這麽大塊兒擱這裏杵著,便給他指派了一項任務。
讓男人去洗了手,青芽交代他把小圓蛋壓成圓形的扁片。
擎蒼沒有古代男人“君子遠庖廚”的迂腐想法,青芽則更沒有這個時代男人不能做飯的意識。
這個任務沒什麽難度,擎蒼一隻大掌覆上去,一半小圓劑子被壓扁。
青芽:……
青芽又教他麵皮怎麽擀,左手拿著壓扁的圓劑,右手執著廣大婦女教育熊孩子的武器排行榜常年高居榜首的神器——擀麵杖,左手不停轉動,右手搓著擀麵杖在麵皮上,呼吸間一個又圓又規整的麵皮就擀好了。
“中間的皮稍厚,邊上的皮稍薄。”青芽一麵講著要領,一麵握著男人的手帶著擀皮。
古銅色粗糙的大掌上搭著一隻嫩如蔥根的小手,擎蒼所有的心神都在手上,哪兒還關注得到怎麽擀皮。
“學會了嗎?”青芽鬆開手問他。
擎蒼努力忽略心頭因她放開手而產生的悵然若失的情緒,淡淡道:“沒有。”
青芽終於有理由嘲笑他笨了,樂嗬嗬地又抓著他的手示範了一遍。
“會了嗎?”青芽又問了一遍。
擎蒼學東西很快,本來是會的,但話出口就變成了“還得再體驗一下。”
然後他就被青芽趕出來了。
擎蒼:!什麽情況??
學不會就學不會吧,有教他的那功夫她都捏完一籠包子了,青芽這樣想著。
沒了男人在場,灶房的空間也變得寬敞起來,青芽手指翻飛就捏出一個包子,包子的褶不多不少正好十八個,一圈圈包子盤在蒸籠裏,遠遠看上去更像朵綻開盛放的花。
把所有的麵團捏完,還剩下點肉餡,青芽從另一個麵盆裏取了塊麵團,把剩下的肉餡包成餃子放在最上方的蒸籠裏,八層蒸籠摞得老高,青芽往爐灶裏添柴,不多時縷縷白霧從蒸籠縫隙裏散出來。
趁著蒸包子的功夫,青芽把韭菜盒子做出來,麵皮跟之前一樣擀成中間厚邊上薄,把餡放在中間,麵皮對折一下捏合,從頭到尾捏出好看的花邊,整個韭菜盒子呈好看的半月形。
這裏沒有平底鍋,青芽找出一塊鐵板燒熱,倒入油,等溫度高了就放入韭菜盒子,用小火把韭菜盒子的兩麵都烙出金黃色,盒子的表皮被烤成酥酥脆脆的,樣子喜人極了。
青芽不顧太燙地用筷子夾著咬了一口,韭菜和雞蛋混合的香味立時彌漫在空氣中。
青芽嚼著嘴裏的盒子還不時哈氣,韭菜跟雞蛋簡直是絕配,把手裏的韭菜盒子吃完青芽這才叫擎蒼吃飯。
青芽一個人做這麽多飯花費的時候不短,此時雨早已經停了,天色也漸漸由陰轉暗,正是吃晚飯的時間。
又簡單煮了鍋西紅柿雞蛋湯,青芽把飯擺到桌上,男人這才從菜地裏出來。
他剛剛看了看菜地,幸而沒被雨水衝出來,今天這場春雨過後,它們應該很快就發出芽來。
大肉包子用料很實在,一口咬下去滿滿都是肉餡,鮮香噴汁。
見男人的筷子多往肉包子那處夾,主張膳食均衡的青芽遞給他一個韭菜盒子:“別光吃肉,吃點素餡兒。”
擎蒼依言放進嘴裏,先是酥脆的外殼再是韭菜和雞蛋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味道,相輔相成,擎蒼不愛吃素的人也不由得稱讚一聲好吃。
看男人吃韭菜盒子吃得特別香,青芽笑得心滿意足,看著天還不算晚,隱隱還有餘暉,拿出一個大碗裝了大包子和韭菜盒子,怕太陽落山,跟擎蒼說了聲送去葛大娘家就急急出了門。
農家吃晚飯都早,現在大約下午五六點左右,青芽一路戰戰兢兢地走著,經曆了宋童生這件事讓青芽意識到村裏也不都是老實人,時不時往身後看看是否有人跟蹤自己。
到葛大娘家時碰巧他們也在吃飯,葛大娘一家熱情留飯讓青芽坐下吃,可這年頭誰家日子都不好過,一般去別人家都要避開飯點,青芽更不可能去沾這個便宜了,謝絕了大娘的好意,道了句“相公還在家等自己回去呢”。
於是葛大娘也不好再留人了,讓兒媳婦拿出自己女兒去縣城帶來的糕點遞給青芽,便在門口目送青芽離開。
青芽推辭不過,隻好提著一包糕點離開。
葛大娘回到屋裏,將青芽送來的包子和盒子分給眾人,眾人掰開驚呼:“肉餡兒的!還是大白麵的!”
“我都多久沒吃過白麵了,上一次吃還是過年!”
葛大娘也一驚,拿起包子細看,還真是用白麵做的!
這年頭村裏誰能吃上大白麵做的芋頭都要偷樂上許久,更別說白麵做的肉包子了。
掰開包子,裏麵金黃的肉汁伴著油花流出來浸入麵皮裏。
葛大娘剛會說話的小孫子此時正吃得滿嘴流油,奶聲奶氣道:“好次,好次。”
葛大娘心頭一軟,對老伴兒道:“這孩子,就是太實在了,什麽都想著咱們。”說著抹了抹泛紅的眼角。
葛老漢往地上一敲煙鬥:“以後大蒼家的有啥事兒你幫著點,咱不是不知好賴的人。”
葛大娘瞅了自己老伴兒一眼:“還用你說,我可是拿青娘當親閨女疼的。”
看著孩子們吃的噴香,葛大娘心頭酸酸的,肉包子吃不起,韭菜菜園裏多的是,隨即跟兒媳婦李氏道:“明天咱也吃韭菜盒子。”
家裏的雞蛋都是拿來換錢的,李氏有些猶豫,可看到兒子期盼的小眼神兒,李氏心一酸便應道:“知道了娘。”
眾人高高興興的,葛大娘想到什麽忙嚴肅道:“青娘給咱送包子的事情你們可別說出去,要是讓我知道了,非打斷你們的腿!”
眾人忙捂住嘴表示爛在肚子裏,絕不會說出去。
全家熱熱鬧鬧一頓飯吃完,對明天充滿期待。
回去的路上隱隱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後麵跟著自己,青芽心仿佛都跳到了嗓子眼兒裏,緊緊握著荷包裏的獠牙給自己打氣,心裏無比慶幸著自己隨身裝著它。
身後的腳步越來越近,青芽猛地轉身,手剛要抬起就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握住,腰身也被摟住不得動彈,熟悉的感覺傳來,青芽試探著問:“相公?”
男人沉沉“嗯”了聲。
青芽這才放鬆一下,軟在男人懷裏撒嬌道:“嚇死我了,我走不動了,你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