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芽一早就出來到柳府,其它人都去田裏了家裏就剩下麥穗一人在家,現在都午後末時了,她也該收拾收拾回家去。
“青芽,你有空閑就要過來陪陪我這個老婆子,知道麽?”蒙氏輕柔的拍著青芽的手說。
“好的,老夫人,您也自己多注意身體,等哪天天氣好出門了就過來陪您去外頭散散步。”青芽笑嘻嘻道。
“這就對,這就對。”柳霖瑾派了寶根送青芽回錢家小院,三人都把她送到大門口了,別人看了還以為是哪家貴客來柳府呢。
青芽坐著柳府的馬車回去了,王大夫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車,“柳兄,這青芽真的什麽都懂,他日你娶到手了,想想也是件美事一樁啊。”
柳霖瑾扶著蒙氏,隻是輕輕一笑,而蒙氏盈盈笑開,“瑜兒倒是說對了,瑜兒和我看人的眼光是一等一哦。”
“老夫人,您老火眼金睛,什麽都逃不過,老夫人,是不是該著手為柳兄操辦親事了?”王瑜瞧了柳霖瑾一眼心平氣和的說。
“得看青芽這孩子的心思如何?還有霖兒啊,你也得加把勁,這麽悶葫蘆悶下去就後悔來不及了。”
“老夫人,您這話真是千真萬確啊,我都跟柳兄說過好幾回,他就是遲遲不出手,就這麽幹等著。”
“母親,您知道你兒子的行事方法,我喜歡一步到位。”柳霖瑾不急不慢輕輕的飄了一句。
蒙氏和王瑜兩人相視而笑後又搖搖頭:你就做作吧。
葛家最近又添了個新鄰居,他家生了四朵金花,瞧著都水靈靈的。
大的十五歲叫李寶琴,聽說許配給了隔壁村的馬員外獨子馬一帆,這人還是地地道道的痞子,好吃懶做,仗著家裏有錢親戚在朝廷當官就胡作非為,十八九歲都取了好幾個老婆了。
李寶琴倒黴,被他看上了就要帶回去給他當第五個小妾。
李寶琴天天哭鬧,上吊跳河都無濟於事,她爹李炳不知是哪條筋搭錯了,到處炫耀著他家閨女命多好嫁給馬家去就吃穿不愁,還有好多好多銀子花。
青芽聽著都煩,雖然不管她的事,但這種行為真的很讓人想痛打一頓,這本就是把自家閨女往火坑裏填啊。
李寶琴的娘說起來還是認識的,她是那個曹鵬的小姨子宋蓮花,她也一樣潑辣無理,但是對著李炳就焉了,就因為生了四個女兒沒有生個兒子,天天給李炳冷言嘲語的,有時還窮凶惡極連蹬帶踹的。
青芽有時去葛大娘家聊天,說話間時常聽到鬼哭狼嚎的,聽著也是很淒涼的,沒人敢去勸說啊。
那個李炳從不講道理,誰敢上前說一句他就回一句,有時還比著拳頭相向。
李炳的娘也就是宋蓮花的婆婆楚李氏更是奇葩無比,她從來就是重男輕女的思想,看著獨子李炳生了四個女兒,一個續香火的孫子都沒有,都要讓李炳休了宋蓮花,再去娶個會生兒子的。
就因為這樣李家沒有一日安寧,不是李炳吵就是楚李氏吵,宋蓮花不敢怎麽樣,承受著這般折磨,她怕錯說一句就得來休書,讓她以後在村裏怎麽見人啊。
在這個世界,一個婦女讓男人以七出裏任何一條而休掉的就是多麽不光彩的事情。
宋蓮花就因為無子這一條更是嚴重,“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家族能得以延續才是重中之重。
宋蓮花恐慌,一邊要迎合著丈夫又要討好婆婆,一邊又要求菩薩求觀音開開恩送個兒子給她。
而他們的四個女兒看著水靈靈,但眼神裏透著麻木冷淡,習以為常了,她們也要承受著來自楚李氏和李炳的辱罵和痛打,沒能帶來個弟弟就是她們的不對,她們得分工去地裏幹活,洗衣做飯,做細活。
李炳很喜歡喝酒,還要湊著銀子供應給他頓頓能喝到,而那個楚李氏,仗著兒子死心塌地的護著她,李家賺得的收入都讓她保管,倒好最後得的隻有進沒有出的。
李寶琴她們四姐妹活做的多,卻沒能吃好穿好,別人看了真的很不敢相信,這李家淨出一些不成體統的人。
如今,青芽已是一段時間沒有聽到哭喊求饒聲,葛大娘跟她說,這宋蓮花又懷了孩子了,三十幾歲的她真的不容易,在這個世界這已經算是高齡產婦,一個不小心一個閃失可是把命都搭上啊。
宋蓮花就如此一定要給李炳生出個兒子來,要不然她自己都不原諒自己了。
村裏就那麽大,走東走西就那麽幾條道兒,八卦事兒一傳就能讓全村人知道。
李寶琴跟她娘親一樣,眼神透露著隻有恐懼卻沒能反抗,她的青春時光就耗在了那個爛攤子那兒了。
青芽有遇見過李寶琴,看著挺可憐的,她不敢抬頭正眼跟人打招呼,沒有笑容,青芽瞥到的是李寶琴發髻上那一支搖搖欲墜的釵子。
“寶琴,你要去那兒啊?”青芽還是先開口問了一聲。
李寶琴低著頭,輕輕的叫了一句之後就走開了,瞧著她走去的方向是要去田埂幹活吧。
青芽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管那個世界,總有一些不得心意的事情發生,悲傷離合,酸甜苦辣,五味俱全,走一趟了,才見識透徹。
都已經是春末了,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青芽曾答應了蒙氏自己有空就去柳府陪她話家常, 可是家裏的事也要兼顧著啊,。
自己出了鋪子裏的買賣,靠的還有田地的收成,柳霖瑾就派了柳府裏的家丁去錢家的田地幫著幹活。
青芽死活不讓,這算啥啊?讓村裏人知曉了就要討了口舌了, 村裏人很喜歡看熱鬧, 搭上了貴人更是成為人家的談資內容。
青芽都聽說過幾回了, 那時柳府的馬車停在自家小院門口,迎來了些許異樣的目光。
青芽清楚這種事情, 誰都不見得誰的好,也巴不得自己也能遇到不一樣的好。
這日, 麥穗跟擎婭兄妹倆一塊兒去鎮上采購一些做刺繡的材料, 青芽打算去自家田地視察一。
種的菜青青綠綠的,過幾天妙味酒館的周康康就要來采購蔬菜了, 蔬菜的時期不久, 兩個月就長勢很好了, 何況青芽運用自己特有的技術栽培方式,更是錦上添花。
青芽慢悠悠的走在田間小路,今天天氣晴朗,空氣很好, 有風,夾雜著田地淡淡的味道。
遠望去,雖然有一些水稻已經收獲,但還是有點點綴綴的綠油油,很是賞心悅目。
她有點晚過來地裏,是看著麥穗去鎮上了才來的,周圍的有一些已經做好地裏的活兒,準備撈起工具回家了,青芽就跟著他們打招呼,嘮嗑幾句。
“青芽,看著你種的花花綠綠,結的果實累累滿滿的,你大豐收了。”有人瞧了她種的農作物,滿眼羨慕。
“老伯,您挑著這兩筐白菜,也是白又嫩啊。”青芽笑著回答。
“我這些沒啥賺頭,你的才是好用啊。”元老伯無視自己挑的那兩筐白菜,看著都心冷。
青芽看著老伯挑著很是吃力,“老伯,太重了我來幫您吧。”
“不用,不用,我這把骨頭還是很硬的,你快去幹你的活吧。”元老伯說完就挑著白菜走了。
他心裏可是很喜歡這個青芽的,自己沒有兒子,要不然啊就跟她提親,多好啊。
反正沒啥事,青芽就慢慢的收拾地裏種熟的西紅柿了,一個大的筐夠了,給自己半個時辰完成任務,今天收好,明天讓老杜他們去隔壁村賣,趁著新鮮應該能賣個好價錢吧?
現在青芽想到了隔壁的幾個村莊的市場可以開拓一下,她種的別人是沒有的,很受大家歡迎,而且她還額外的教會大家怎麽做菜。
親近些的人啊她還給她們種子教她們怎麽去種這些農作物,這樣也能開拓種植大範圍,往後就有多產量往外銷售了。
在摘西紅柿的時候,青芽還是小心翼翼的采摘,畢竟好的果實賣出去的機會就多一些,新鮮飽滿的外表,顧客看著更喜歡。
青芽幹起活來啊就專心致誌了,半個時辰過去,一大筐的西紅柿就處理好了,她用繩子綁好在木製拉車上,然後推到老杜他們幹活的地裏,準備去山路野外摘些野菜,做野菜煎餅和涼拌野菜。
青芽用手抹了把臉上的汗,沒注意到手上的泥蹭到了臉上,整個人看起來像個花貓,一點美感都沒有。
這時的野菜綠油油且新鮮,是一種很輕易得到的美食。
青芽提著籃子,手裏拿著一把小鏟子,左看右顧的,仔細地不放過走過的地方,看著就像是那個采蘑菇的小姑娘的模樣。
此刻,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喊“救命,救命”。
青芽站直身子打量了一番周圍,沒看到什麽不妙情況,附近的田地種的水稻好多家都收好了,隻是一些種蔬菜的,不高,一望就能看到什麽。
隻是在隔塊田地的那裏有一棵榕樹,長得茂盛寬大,比護村河邊的那棵桂花樹要大,求救的聲音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青芽覺得自己不會聽錯的,而且求救的聲音聽著有些熟悉,她想起了剛才在路上遇到的李寶琴,這個聲音就是她沒錯的。
她再次仔細端詳周圍,有一種不安的氛圍襲來,但現在光天化日應該不敢怎麽胡亂來吧?
這周圍空****的,沒什麽人,村裏裏種田的都喜歡早早起來幹,幹完能早點回家休息,她今天又晚來,這時都已是日出三竿了。
“救命啊,救命……”,李寶琴瑟瑟發抖的喊叫聲再次傳到青芽的耳朵裏。
青芽拿起小鏟子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去,走過田地,來到離背著榕樹的後麵有一丈遠的位置,這就難怪了,有這麽一棵大樹遮擋了的確看不到什麽,但這時她聽到了窸窸窣窣的磨擦聲。
青芽壯著膽走過去,心裏頭想著李寶琴不會怎麽樣吧?
“寶琴嗎?是寶琴在那嗎?”青芽大聲的說了一句。
那邊“嗯嗯”的傳來,卻沒開口說出話,應是給摁住沒法說吧?
青芽走過去,舉起鏟子做好準備。
另一道男子嘶啞的聲音傳來,“走過來試試?等一下就有你好看的。”
青芽不理男子的恐嚇,疾步地走到大樹前,一看,一男一女在拉扯著,女的是李寶琴,而男的看清楚是隔壁村那個痞子馬一帆。
李寶琴都被他壓住靠在大樹,沒法動彈,馬一帆聽到青芽的腳步聲,回頭狠狠的瞪著青芽,“不關你的事,最好當沒見到。”
“救命啊。”李寶琴得以出聲馬上叫了青芽。
青芽知道馬一帆的惡行,仗著馬家有錢有勢在村裏耍流氓,色膽兒大,看上眼的女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手了再說,誰都沒能有辦法治他,他才敢如此胡作非為。
“馬一帆,你這是幹什麽?”青芽手握著鏟子,厲聲而言。
“你最好走開,要不然有你好受。”馬一帆用力按著李寶琴,狠狠的說。
“救救我。”李寶琴哀求著,雙手無法動彈,隻剩下能開口求救。
“李寶琴,你都要是我的人了,嚷嚷有什麽意思。”馬一帆色眯眯的笑著說。
青芽站在那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不會真的破壞別人的好事?
她沒去管馬一帆說的話,問了李寶琴,“寶琴,你沒事吧?”
“唔……”李寶琴還沒開口說完就給馬一帆捂住嘴巴不讓她說,回頭對青芽不懷好意說,“你這死妮子怎麽眼不好使啊?看清楚,我們是在做什麽。”
馬一帆說完臉就往李寶琴的臉碰去,看著是要去親她了。
李寶琴一轉頭,馬一帆撲了空,他臉色越來越不好,青筋暴起,舉起手就要甩過去。
青芽拉住了他,“馬一帆,快放開寶琴,要不然我要叫人了。”
馬一帆讓青芽這麽來一出,掃興得很,剛剛溢起的情趣慢慢退去,想著先把青芽處理了再說,一隻手還是抓著寶琴不讓她走,另一隻手拍了拍身上的樹葉,慢悠悠的說,“死妮子,你叫啊,大聲的叫,把人都叫來,熱鬧熱鬧,這就奇怪了,我跟我的五美人親個嘴都不行啊?”
李寶琴使勁的掙開馬一帆的挾持,急忙搞好身上穿的衣服,哆哆嗦嗦的站到青芽的後麵去。
馬一帆露出了齷齪的笑容用手摸了摸下巴,“寶琴,你跟她說說,我們是不是就要拜堂成親了?這會兒親一下沒什麽吧。”
李寶琴站在那裏,不敢說話,她很害怕,臉是青色的,嘴巴是蒼白的,如果青芽沒有急時來,她就差點給馬一帆汙了身子。
看著馬一帆那嘴臉,她就覺得惡心,心裏陣陣發起慌來。她隻不過來地裏幹活,半路卻遇到他,他就調戲她,動手動腳的,說了許多齷齪的話,她聽得都臉紅耳赤的。
命苦的李寶琴,搭上了這個痞子馬一帆,往後的日子是沒法過了,可是命大,怎麽做也沒能了斷自己。
老天怎麽不好好的睜開眼,看看世間裏她們這一對苦命鴛鴦是否路到頭了啊?李寶琴想想已是淚流滿麵了。
青芽看著她覺得很可憐,在這個世界裏婚事由爹娘做主,不得反抗。
寶琴一點能力都沒有,那些奇葩的家人根本不顧不管她這個女兒的死活了。
“怎麽?你就喜歡做那種野鴛鴦?”青芽一點都不怕馬一帆,看他那德行風吹就倒了,周圍也沒有跟他一塊作福作威的打手,看來都讓他叫開了。
“這更是好笑了,我們這要拜堂的人兒親熱一番,你就看著眼紅了?我告訴你最好識相點,要不然以後就有你好看,多管閑事的人兒沒有好下場的。”馬一帆看著青芽那張大花貓臉陰森森的說道。
青芽不想再跟馬一帆多費口舌,直接拉著李寶琴的手要往回走,光天化日下朗朗乾坤,他還敢怎麽樣。
“好,好,你護得了一時,可護不了一世,過兩天我就要抬著轎子把她抬過門了。”馬一帆有點迫不及待了,剛剛摸到李寶琴那水嫩嫩的肌膚心裏癢癢的,想想做那檔事兒的確不該在這樹下做啊,得好好享受一番才行,日空當頭的太掃興了。
馬一帆說完,色眯眯的看了李寶琴一眼,“美人兒,你就好好打扮等著我的轎子吧。”
李寶琴看都不看他一眼,雙手緊緊握著都要摳出血來了。
馬一帆這會兒不敢跟青芽動起手來,他隻不過仗著家裏有錢有勢而已,抽大煙的人根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兩個打手給他支開了,要不然就不是這麽輕易的放過青芽的。
青芽不想跟馬一帆再磨蹭下去,等一下他的幫手來了就麻煩了。
李寶琴卻不知為何哀嚎道, “馬少爺, 求求你放過我吧。”
青芽拉著她的手,感覺到她整個人哆哆嗦嗦顫抖著。
李寶琴真的很累了, 這段時間讓馬一帆糾纏得不知如何是好。
因為爹娘都答應了這門親事,怎麽拒絕都不行, 以死相抵也無濟於事。
女孩子家都沒什麽說話權, 更何況她家裏有那樣的爹和那樣的奶奶。
“李寶琴,本爺兒是疼著你的, 你該是關係才對。”長著一副流裏流氣的馬一帆色眯眯的說。
“馬少爺,我求你了, 你大人有大量。”李寶琴涕淚橫流,泣不成聲, 她已經忍不住了, 多日來的憂傷這時都爆發出來。
馬一帆一點都沒有心疼的意思,就這麽看著李寶琴哭天喊地,還奇怪了, 越看越覺得她更美了, 梨花帶雨的, 泣聲潺潺。
青芽看著李寶琴很是可憐,那無助的眼神, 那淚如雨下的哭泣,誰都沒法改變這個現實,她過幾天就要給馬一帆用轎子抬過去當他的五姨太, 備受的折磨是無法想象到的,真讓人唏噓不已。
“寶琴,我們回去吧。”青芽用衣袖擦了擦寶琴臉上的淚痕,可怎麽擦拭也沒用。
“我怎麽這麽命苦啊。”李寶琴哭著靠到青芽的肩膀上,她的骨子裏都透著涼意。
馬一帆讓青芽這麽一打擾,也沒興趣再繼續糾纏李寶琴了,反正遲早都能得到手,也不在乎這一刻。
而且遠遠他就看到有一些村民移步到這邊來了,畢竟他是在村裏,不是在他那個村,可不想此刻把事情鬧大,反正機會以後會有的。
但青芽這女人,他一定要好好“報答一番”的,她雖然被泥抹了一臉,但瞧著身段也是美人一個,可能是另一番滋味,還聽說她家那個麥穗也是楚楚可人的,到時這三個女人都娶來給他當姨太太,他大爺得比做神仙還美滋滋了。
不過,還聽說這個青芽和柳府搭上關係了,馬一帆根本就不怕,天高皇帝遠的,誰怕誰啊。
馬一帆再次賊兮兮的看了李寶琴和青芽,沒再說什麽就調頭走了。
青芽剛才注意到了馬一帆那似有所想的神情,明白今天的事情不是那麽容易輕率過去的,以後定有得折騰了。
“寶琴,不哭了,我們回去吧。”青芽拍了拍李寶琴的後背,安撫著她。
“我以後該怎麽辦啊?這馬一帆是無賴一個,我咋就給他賴上了啊?”一說完,李寶琴又開始淚如雨下,粉紅的臉皮子不住地**,撕心裂肺,整個人無力的蹲在地上。
青芽上前把李寶琴攙扶起來,無力的勸道,“寶琴,別再哭了,你這樣再哭下去聲音都沒了,我們不該為那種人如此折騰自己啊。”
青芽越是勸說著,寶琴越是哭得凶,好像要把所有不安不快的情緒都發泄出來。
寶琴到最後都哭得沒聲音了,雙眼紅腫紅腫的。
告官告不倒馬一帆,他家有人在朝廷上做大官,用錢財堵住也沒法,馬家在上河村乃至整個鎮上裏也是數一數二的有錢家,再說了青芽和她交情也不深,憑什麽幫李寶琴啊。
就憑她在自己麵前哭的那兩聲嗎?
“寶琴,實在不行就離開村裏吧。”青芽想了想說。
李寶琴被青芽這麽一說,不再抽泣,認真的看了青芽一眼,聲音變得嘶啞蒼白,“我也是想過這麽做,可是我怕我走了家裏的那幾個妹妹就逃不過馬一帆的魔掌啊。”
馬一帆這人不會輕易放過的,“何況家裏的爹看的緊,娘親又要生弟弟了,怕連累著他們啊。”
李寶琴還是想到了她的家人,可是她的家人有沒有為她想想啊。
青芽皺著眉說,“看著也就這條路可走,走得遠遠的,家裏的你也顧不著也沒法顧到,如果你不想當馬一帆那痞子的五姨太,就得為自己找出路。”
李寶琴的臉色泛了白,深思琢磨一番,又向青芽掃了一眼,看到青芽冷靜的跟她點了點頭。
她其實心裏還有一件事情沒跟青芽說,她去了馬家,也是死路一條,她這兩日才發現自己的月事遲遲未來,該是有了那個人的孩子了。
寶琴一想到這輕輕撫摸了自己肚子,臉上溢出柔柔的笑意,而回頭一想,如果跟那個人一塊兒離開村裏跑得遠遠的,會不會也害了那個人的家人啊?
左思右想,徹骨都生了寒意。
而這一幕讓青芽盡收眼底,她直接開口問道,“寶琴,是不是有其他顧慮?”
李寶琴呆怔半晌,想不到青芽會看出來,她也不想瞞著青芽,今日發生這事隻有芳姐姐能如此相助,換成別人可不敢得罪那個馬一帆的哪敢走過來阻止?
“實不相瞞,我有喜歡的人,他也喜歡著我,隻可惜他家窮苦,沒能為我出力。”李寶琴輕聲細語說道,“他是隔壁上河村的人,我們倆情投意合,可是爹和奶奶卻一直不同意我們一起。”
青芽靜靜的聽著李寶琴述說道來,原來這個男人是一個秀才,叫弓璞。
家裏隻有他娘,一個寡婦養大了弓璞,這弓璞說白了就是窮秀才一個,滿腹經文卻不得誌,李寶琴卻喜歡上了他。
兩人一見鍾情,初嚐禁果,本以為沒什麽,但她剛才一想該是有了孩子了,這事情看著越來越麻煩了。
說了也是倒黴,李寶琴就是要去上河村給弓璞送她親手做的鞋子的路上,遇到了那個痞子馬一帆,就這樣給看上了,硬拉著要給他當五姨太,而弓璞卻無法可施,氣得大病一場,瞧著很是可憐啊。
苦命的一對鴛鴦啊,青芽心裏感歎著。
“寶琴,你們得離開這裏,不為別的,也該為你肚子裏的孩子。”青芽低聲道,她怕隔牆有耳,雖然瞧著周圍沒有人。
“可是,可是,他還病著不起,路途顛簸,怕受不住啊。”
“這就要看他怎麽想了?如果還想著跟你過日子的,多大的勞苦都不是問題。”
“您得幫幫我啊,我就靠您了啊。”李寶琴祈求著。
“嗬嗬!”青芽冷笑,“我憑什麽幫你?幫了你那馬家該如何對我,你心裏沒點數嗎?你這個自私鬼!”
“我不是……我不是……”李寶琴嚇得退後幾步。
“青芽,在這裏幹什麽?”不遠處就傳來柳霖瑾的聲音。
青芽聽到轉頭一看,柳霖瑾走了過來,後麵跟著寶根。
柳霖瑾改口叫青芽為青芽了,青芽聽著有點不是很自在。
青芽說,“柳大哥,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柳公子,”李寶琴認得這個貴人,對他行了個禮。
柳霖瑾對著她們兩人點了點頭,透著一個淺笑,就算是打招呼了。
“我就先回去了。”李寶琴說完就走開了,出來這麽久,等一下回去爹娘又要嘮叨一番。
“青芽,你要回去了麽?”柳霖瑾問著。
“嗯,準備回去,柳大哥,您到地裏來幹啥?”青芽問。
柳霖瑾不能說去擎家去找她沒找到,就到田裏來找找看了,這樣他都說不出口。
“哦,沒事就出來田地這兒溜溜。”柳霖瑾支支吾吾的說,旁邊的寶根聽了他家主子說這話都滿眼烏鴉飄過。
青芽也不再去問多了,把放在地上的籃子提了起來,“柳大哥,您再溜溜,我去找些野菜。”
柳霖瑾慢悠悠的邊搖著手裏的玉扇邊說道,“你找你的菜,我溜我的道。”
就這樣,青芽走在田間小路彎著腰找她的野菜,而不遠處柳霖瑾就跟著佯裝左看看右看看,不時還跟青芽問東問西的,像個好學習的學生一樣提問著芝麻開門的問題。
柳霖瑾走到她身邊,輕聲道,“青芽,你這是怎麽了?看著神情不對。”
柳霖瑾直盯著青芽看,喊了寶根過來,“把青芽的籃子提著。”
寶根走過來說了聲“是”就去拿青芽提著的籃子,青芽搖頭說不用,這門點重量她還是綽綽有餘的。
“青芽,還是讓我來吧。”寶根二話不說就直接把籃子接了過來。
“算了,看著野菜是找得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青芽說,“柳大哥,要不去我家坐坐,我做點煎餅什麽給你嚐嚐?”
“好啊,這就去。”柳霖瑾麵帶笑容。
“寶根,去把地裏的車子拉回小院去。”柳霖瑾對寶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