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一大早,將自己這幾年來全部的家當塞滿後備箱之後,便踏上了返鄉的歸程。
在縣裏辦好所有手續後,開著自己貸款的小車,許千程滿懷期待地朝著高泉村開去。
一路上,許千程放著最嗨的音樂,放下車窗感受著家鄉的藍天、清風和鳥鳴。
不一會,車子便慢悠悠地開進了村口。
奇怪的是,車子才剛從村口露頭兒,村口的鑼鼓點便熱熱鬧鬧地響了起來。
許千程眉頭輕皺,完全搞不清楚是什麽情況。
但狹窄的村道根本不允許他將車子原地掉頭,即便是丈二和尚,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將車開進去。
可是車子往前蹭了不到十米的距離,便已經被一擁而上的村民圍的嚴嚴實實,動彈不得。
村民們臉上各個堆笑,甚至有好奇的還趴著車窗往裏麵看。
許千程也不得不停車熄火,打開車門。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歡迎……”
車門剛打開一條縫,熱鬧喧雜的聲音便湧進許千程的耳朵。
“難不成是村裏人提前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要回高泉村當村支書,特地夾道歡迎?”
來不及多想,村民們已經圍了上來。
“切!怎麽是你?”
“你說你跟著湊什麽熱鬧!”
當村民們看清楚來人,全都發出了唏噓的聲音。
撥開人堆,許千程的父母也在。
看到來人是自己兒子後,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
“今天不是星期一麽,你不好好在城裏上班,跑回家幹什麽?”
許父一臉不解地問道。
“我……”
還沒等許千程說話,一旁的村民便開了腔:“老許,你們爺們有話回家說去,眼看著人就要來了,別在這堵著啊!”
許父聞言,點點頭:“有什麽事情回家再說,別堵著村裏的路!”
說完,許父便拉著許母朝家走去。
許千程鑽進車裏,穿過人群,乖乖地跟在二老後麵。
小插曲過後,圍在村口的村民們瞬間便恢複了剛剛的熱情飽滿卻又安靜的氛圍。
另一邊,車子在家門口停穩,許千程沒敢將後備箱的東西一股腦卸下來。
而是隻拎著個手提包進了家門。
“爸,今天……”
許千程剛開口,便被許父的話擋了回來。
“我問你話呢,今天是工作日,你怎麽回家來了?是不是上次遊學的事情還是拖累到你了?”許父一臉的擔憂。
“你這老頭子是不是糊塗了,兒子回去不是說過了麽,他換了工作,現在在那個叫什麽星的地方上班,不僅當了官,年薪足足有三十多萬呢!”
說話的時候,許母臉上洋溢著一股壓製不住的驕傲。
“我兒子真是有出息了。怎麽樣,工作還順利嗎?”許父臉上也樂開了花。
本本分分在農村當了一輩子農民,隻想著將孩子供出農村,將來能在城裏有個立足之地,有個輕鬆的活計,安安穩穩的過上一輩子。
說什麽也不會想到兒子居然這麽爭氣,居然在城裏當上了大總監,還能賺那麽多錢。
單單工資,別說見過,出了電視劇裏,就連聽都沒聽說過。
“這下好了,有了這麽份好工作,我看你也不用擔心兒子的終身大事了,將來這消息傳出去,那十裏八村的媒人還不踏破咱家的門檻!”
說到激動出,許父隨手掏出了上衣兜裏的煙盒,使勁地聞了聞。
“是是是,你說的對!”
“爸,這件事您沒跟別人說吧!”
看到父母這樣重視自己在繁星的工作,許千程的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心虛。
“你爸媽是那麽沉不住氣的人麽,你不回來,我們才不跟別人說呢!”
“哦哦哦。那就好。這話可千萬別跟人說了。我工作有了些變動,現在已經不在繁星上班了。”許千程硬著頭皮,準備將事情一點點地跟父母坦白。
“什麽?你被開除了?”
聞言,許父瞪大了眼睛,將手裏的煙往茶幾上一丟,起身盯著許千程。
許千程被父親犀利的眼神盯的心虛,連忙將頭轉向另一邊。
“我沒被開除,是我自己辭職的!”許千程顫顫巍巍地說道。
“哎呀呀,我的親娘啊!這才過了幾天安生的日子啊!你是不是有錢燒的,三十多萬的工作,你說辭就給辭了?”
“作吧,你就作吧!你這個孽障啊,這麽好的工作,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都得不到,你居然主動辭職。你是不是腦袋讓門擠了!”
許母激動地站起身,可由於情緒太過於波動,一個踉蹌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不是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有了更好的出路!”許千程解釋道。
“呸,什麽出路能抵上三十多萬的工作。不行,你走,你現在就回去,給你的老板作揖認錯!這樣闊氣的機遇,人這一輩子能有幾次,錯過了,可能這一輩子就都沒有了!”
許父拉著許千程就往外走。
眼見著事態逐漸往失控的方向發展,許千程輕輕甩開父親的手:“哎呀,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考上了!”
聽許千程這麽說,許父一愣。
“考上了?考上什麽了?”
“是啊,考上什麽了?是不是你之前想念的那個研究生?”許母問道。
還不等許千程說話,許父就又開了腔。
平常的事情他不說話也就不說了,現在可是涉及到許家千程的大事,大方向必須由他這個當家人決定。
“不行不行不行,你那個研究生我可是聽說過,別說是研究生,就連那個博士後在大城市都不是什麽新鮮的人物,畢業了找不到工作的一大把,這事兒還是沒有一年三十多萬的真金白銀來的實在。”
“你趕緊回去,你聽爹的,那個碩士咱不念,咱還是回去當那個總監實在!”
許父說話的口吻完全不是在跟許千程商量,而是一條旁人不可置喙的決策。
看著父母在一旁跟著幹著急下猜想,許千程把心一橫,決定不在絮叨,跟父母直接攤牌。
“我考上鐵飯碗了!”
許千程掙脫父親的手,站在堂屋。
“什麽?”
“千程剛才說什麽?”
麵對之前一絲風聲都沒漏的消息,許父有些懵,滿臉錯愕地盯著許母。
“千程說他考上鐵飯碗了!”
相比於許父的激動,許母就顯得淡定一些。
確認了自己沒聽錯話後,許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撿起桌上的煙盒使勁聞了聞,自顧自地嘟囔道:“這鐵飯碗雖說賺的沒有總監多,但終歸是在衙門口吃皇糧的人了,這輩子也算是安穩。不孬!”
“我兒子行!”
“幾個月沒見,居然當皇差了!”
許母也臉上掛笑地輕聲嘟囔著。
“誰考上鐵飯碗了?”
村長一進許家門,便聽到了這個好消息。
見村長來了,許家夫婦急忙起身,笑吟吟地將村長請進了家門。
滿臉驕傲地說了句:“這不是麽,千程這孩子爭氣,不吭聲不吭氣地,自己就考上了鐵飯碗。這次回來就是特地來告訴我們老兩口一聲。”
“我說呢,兒子回來,連新上任的村長都不去迎接了。原來是家裏飛出金鳳凰了!”
父親將手中煙盒裏齁老貴的煙遞給村長一支。
“老許,你這娃有出息。這樣,你先跟我去把新來的大學生村長娃娃接到村裏來,晚上我看看,給咱千程辦個接風宴!”
說著,村長起身準備往外走。
“好好好,人家孩子也是殺盡千軍萬馬考出來的,能紮根到咱們村來當村官不容易,我這就跟你去!”
“對了千程,你就在家別出去了。收拾收拾東西,過幾天不是還要去報道麽!”
臨出門,父親還不忘囑咐許千程。
“知道了!”
“對了千程,你考上的是哪個衙門口兒?”村長回頭問了句。
許千程撓了撓頭,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沒事沒事,等晚上大伯上你家來,咱們再好好聊聊!”
“哎……大伯,爸!你們……”
許千程這才知道,村口盛大的歡迎儀式原來迎接的就是他這個新上任的村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