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四的話讓周鬆瞬間明白過來,想要這份報告的另有其人。
至於這個人是誰,他用膝蓋想都知道是周斌。
“爸,許主任不是說了麽,過幾天就會跟大家公布土壤檢測的結果。想知道結果過幾天就知道了,況且您白天的時候不是已經看過報告了麽,還至於您晚上過來專門偷嗎?”
麵對自己冥頑不靈的父親,周鬆整個人顯得很崩潰。
“你要是不懂就別跟著瞎摻和!馬上把東西給我,你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等你周斌大哥辦成這件大事,消消停停去他那裏上班,這才是我的孝順兒子。不然的話你就報警吧!說你爹半夜潛進村委會偷檢測報告!”
不得不說,周老四這一套組合拳下來,打的周鬆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夥子毫無招架之力。
等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周老四已經揣著報告消失在了夜色中。
周鬆知道,以他父親狡猾的心性,現在追出去,絕對連報告的影子都見不到。
隻能失魂落魄地坐在辦公室門口,等許千程和羅小冉回來。
另一邊,周老四在拿到報告以後,果然沒按照原路回家。未免夜長夢多,他甚至連家裏準備好的行李特產都沒取,趁著夜色一溜煙兒朝著城裏周斌家趕去。
當許千程和羅小冉笑眯眯地回到村委會時,便看到了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周鬆。
“小鬆,你怎麽了?”許千程上前扶起周鬆,關切地問道。
周鬆畢竟年紀小,經曆了這種難以接受的事情後,愣神了好半天,一把撲進許千程的懷裏嚎啕大哭。
“許書記,對不起,是我沒看好家!我爹……我爹偷走了土壤檢測報告的複印件,我……”
“什麽!”
還不等許千程說話,羅小冉便快步朝門外走去。
“站住!”許千程快步上前拉住羅小冉。
“你拉我幹嘛,今天必須把報告拿回來!不然我這心裏總是不踏實!”
羅小冉一把甩開許千程,繼續朝外麵走去。
眼見著拉不住,許千程又開了腔:“你現在出去就算找到他又能怎麽樣?你還是什麽都做不了!”
“那咱們就眼睜睜看著……”
算了,羅小冉也知道現在追出去必定一無所獲。
冷靜下來的她一頭鑽進了自己房間,砰地關上了房門。
“她就是這個脾氣,別理他。天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許千程尷尬地看了看周鬆,輕聲安慰道。
另一邊,經過一整夜的跋涉,周老四已經來到了周斌家的別墅門前。
稍微整理下自己周身的衣物,猶豫好半天,他還是按響了門鈴。
“誰啊!”保姆很快打開了房門。
“您是?”
看著衣著樸素的來人,保姆顯得有些驚訝。
平日裏,出入周家別墅的要麽是西裝革履的商界精英,要麽是妖豔的花花草草,像眼前這樣有些落魄的還是頭一次。
“請問這裏是周斌家吧!”周老四滿臉堆笑地問道。
“你有事嗎?”保姆沒好氣地回到。
“我是周斌的叔叔,麻煩你幫我叫一下周斌!”周老四說道。
“等下!”
轉身保姆便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等房門再打開時,周斌出現在了周老四麵前。
“叔,您來了!”
“嗯。來了。直到你趕著看檢測報告,這不一拿到手就趕緊給你送來了!”
說完,便從裏懷兜裏掏出報告遞到了周斌的手裏。
接著便尾隨著周斌進了別墅。
周斌端坐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絲毫不理會一旁的周老四。
看報告的半個小時裏,整個別墅安靜極了。
一夜未睡的周老四甚至不敢大聲打哈欠。生怕影響到周斌。
而周老四也並沒閑著,從周斌開始看報告,一直到結束,他的眼神始終盯著周斌。
他想從周斌的臉上捕捉到一些東西。
文化程度不高的他雖說看報告有些吃力,但捕捉表情卻還是易如反掌。
現在周斌臉上表現出的任何一個表情都很有可能是他日後跟周斌談判的籌碼。
但他忘了,周斌作為一個商海浸潤了多年的老油條,喜怒不形於色是最基本的操作。想要妄圖在周斌臉上捕捉到什麽有用的信息簡直難如登天。
差不多半小時的時間,周斌看了周老四一眼:“叔,您在這稍微坐一會,我上樓打個電話。我爸爸身體不好,就不讓他下來了!”
不等周老四說話,周斌便將他一個人晾在了偌大的客廳裏。
端坐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周老四傲嬌的表情儼然自己才是這幢房子的主人。
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鍾的時間,周斌才從樓上下來,手裏還攥著好幾個半新不舊的手機。
“叔,這些手機我都沒有用過多久,您要是不嫌棄就在這裏麵挑一個吧!這可是智能手機,將來再有這樣的事情,您隻需要給我拍個照就行了,也免得你特地跑這一趟!”
說完,便想打法要飯的一樣,隨手將那幾個手機丟到了茶幾上。
可周斌的態度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周老四的心情。
差不多十分鍾的挑挑選選之後,終於挑到了個滿意的手機。
“就……就這個了!叔喜歡這個顏色!”
周斌點點頭,又從抽屜裏掏出三遝錢。
“叔,這是咱們之前講好了的。當是我給您的酬勞也好,當是我孝敬您的都好。以後少不了要麻煩你,這錢您一定得收下!”
一見到錢,周老四笑的嘴都歪了。
“大侄子,跟高泉村有關的事情你盡管吩咐,隻要叔能做到的,一定會給你辦的漂漂亮亮!”
周斌將報告攥在手裏把玩了好久,反複斟酌後:“這樣吧叔,這份報告就先放在我這裏。等我有了全盤的計劃再通知您。不過我現在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在我這邊立項之前一定要防止村民跟村委會簽土地流轉協議。最多兩天,我就會告訴您我的計劃,這件事您要是幫我辦成了,我周斌今後一定好好孝敬您!”
說完,周斌站起身,裝模作樣地拍了拍並沒有沾染灰塵的衣襟。
周老四雖說是個農村老漢,但眉高眼低還是分的出來。這分明就是在對他下逐客令。
雖然他很清楚周斌的意思,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心裏最想得到答案的事情還沒得到,肯定是不會輕易離開。
見周老四在自己麵前欲言又止,周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還有事嗎,叔?”
周老四點點頭,隨即將周斌剛剛給的三摞錢退回到茶幾上。
“周斌,這錢叔可以不要。你看上次你答應我的要給你弟弟妹妹安排工作的事情……”
聞言,周斌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隨後將頭歪向一側挖了挖耳朵:“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之前答應您的事情就一定會幫您辦到!隻不過公司現在正在進行人員調整,我身為老板不好在這個時候安排人進去的。等到公司調整的事情解決完了,我一定會給他們兩個安排一個好工作的,您放心!”
說完,周斌慢悠悠地坐回到了沙發上。
周老四那麽聰明,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來是什麽意思。
“那你先忙,家裏還一堆活,我就先回去了!”
還算周斌有良心,叫來了自己的司機去送周老四回村。
一路上,周老四的手上都握著那個半新不舊的手機,不敢把玩也不想放手。
快到村口的時候,周老四拍了拍司機的肩膀:“小夥子,這車四周的車窗戶能幫我打開不?”
盡管司機不理解,但畢竟是老板交辦的差事,照做就是。
“對對對,這邊,左轉左轉,然後前麵那個地方再右轉……”
周老四在車裏不停地指揮著司機。
司機可有些不耐煩道:“老人家,我之前送周總來過幾次高泉村,好像也去過你家,我記得你家在上一個路口左轉60米就到了,您這這樣讓我七拐八拐的幹什麽啊!”
眼見著自己的小伎倆被拆穿,周老四滿臉漲得通紅。
“就這吧,孩子你在這把我放下就行!”
下車的時候,周老四正好碰上鄰居。
雖是偶遇,但卻是周老四精心策劃的偶遇。
“哎呀!哥,你是坐這個汽車回來的?您這也太闊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