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4 針尖對麥芒
葉飛不由地苦笑：“徐部長，您覺得，現在是什麽時間？”
“還能是什麽時間？2227年6月末，馬上就到7月份了。”徐世傑理所當然地回答。
葉飛正想說話，沒想到吳晗卻搶先一步：“不對，你過糊塗了吧？現在明明才四月份！”
葉飛不禁一拍這額頭，這下好，沒等他說話呢，這兩位倒是先爭執起來了。
徐世傑和吳晗都不是笨蛋，兩個人立即意識到情況不對，一齊將目光投向葉飛。
葉飛在兩代國防部長的注視中長歎一聲：“現在已經是2230年的7月，你們已經失蹤三年多了！”
“怎麽可能？”吳晗一臉震驚，兩隻眼睛愣愣地發直。
“到底是怎麽回事？”徐世傑冷靜地問道。
葉飛正想回答，聶劍榮也有了動靜，葉飛見狀說道：“要不咱們等賀部長醒過來之後一起說？”
“扶我一把！”徐世傑突然說道。
葉飛趕緊湊過去把徐世傑扶起來，徐世傑在葉飛的攙扶之下勉強站了起來，努力地活動自己僵硬而冰冷的手腳。
人體冷凍不會傷害細胞結構，可解凍之後深入骨骼的冰冷卻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緩過來，因此冷凍之後剛剛蘇醒過來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有肢體失控的跡象。
躺著不動雖然也能慢慢地恢複運動能力，但是積極活動身體，恢複的時間會更短一些。
徐世傑站起來之後，葉飛又扶了吳晗一把，接著聶劍榮也徹底清醒，被葉飛主動扶了起來。
聶劍榮是三位前任國防部長中年紀最大的一個。解凍之後的狀態很不好，葉飛十分擔心他的情況，不得不一直扶著這位老將軍慢慢地挪動步子。
葉飛甚至在心裏做好了準備。一旦聶劍榮的情況不對，他就立即把聶劍榮重新送進冷凍艙。送回北都號之後再想辦法搶救。
好在聶劍榮年紀雖大，身體倒還算不錯，溜達了一會兒揮手拒絕了葉飛的攙扶，居然能自己走得穩穩當當。
直到三位老將軍恢複得差不多了，賀俊初才最後一個蘇醒過來。
葉飛殷勤地請三位老人家坐下，卻沒有扶起意識剛剛清醒的賀俊初一把，而是簡單地將當初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到自己擔任臨時國防部長之後補充道：“我見到光族之後。突然想起石生獸說光族一直全麵監視時間加速區，抱著一線希望隨口問了一句，沒想到他馬上就承認了所有的事情。除了幾個首長之外，失蹤的其他人也都送回來了，但是事情已經過了三年，所有的位置被占住了，把其他人都解凍之後，該怎麽安排大家的去向是個大問題，所以我沒把所有人一齊解凍，想聽聽幾個首長的意思再做決定。”
徐世傑第一個表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部隊不能亂。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沒什麽好說的，我的意思是全部退休養老。總不能沒臉沒皮的跑回去跟年輕人爭位子。”
從醒過來就一句話都沒說的賀俊初沉著臉看了激昂的徐世傑一眼，眼底一陣閃爍，接著又將希冀的視線投向吳晗。
吳晗左思右想了好一陣子，才勉強點了點頭：“我同意老徐的意見，眼下內憂外患，部隊經不起折騰了。”
賀俊初的眼底積滿了憤恨，扭過頭去，將最後的希望投在聶劍榮身上。
聶劍榮壓根兒就不看賀俊初一眼，重重地點點頭。一個字也沒說。
葉飛很想從他的表情上看出點什麽，可不管怎麽看。聶劍榮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好像剛剛才脫離桎梏的根本就不是他。
幾個人的目光。最終一齊落到了賀俊初的臉上。
賀俊初臉上的陰鬱濃得幾乎無法化開，他用尖銳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葉飛：“葉部長，哼哼，真是好算計啊！”
葉飛的臉色微微一變，鎮定自若地反問：“賀部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這有什麽不明白的？說了這麽多，都是你的一麵之詞！”賀俊的目光陰森森地，像一頭欲擇人而噬的餓狼，“我們全都失蹤了，連聶老，吳老和老徐都不例外，全軍的上將隻剩下你一個，最後好處全讓你占去了，這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照我看，你才是一切的幕後推手，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暗地裏搞出來的！”
聽了賀俊初的話，聶劍榮和吳晗眉頭大皺，徐世傑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不滿地提高了聲調：“老賀，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我說話怎麽了？”賀俊初怒形於色，“難道我說得不對嗎？老徐，你捫心自問，就沒有半點懷疑？”
徐世傑麵沉似水：“他有什麽理由這樣做？”
“還需要我說嗎？”賀俊初侃侃而談，“他肯定是不滿我對他的安排，才背地裏策劃了這個陰謀！”
賀俊初雖然暴怒，卻沒有失去理智，並未衝動地說出將葉飛邊緣化的話來，避免惹來幾位老上級的多餘想法。
畢竟是他打壓葉飛在先。
聶劍榮一副冷眼旁觀的模樣，一看就知道不打算說話，吳晗的臉色不大好看，也沒有開口的意思，隻有徐世傑換上了一副不屑的表情：“簡直就是小人之心！”
“我是小人，那他是什麽？”賀俊初差點沒把指頭戳到葉飛的臉上，不是他剛剛醒過來，身體的機能還沒恢複完全，嘴裏的口水不多，非噴出滿天的唾沫星子不可。
葉飛滿麵寒霜，一巴掌拍在賀俊初的手上：“把你的爪子拿開！”
“你說什麽？”激動的賀俊初騰地從**跳下來，過於激動的他腎上腺素激增，居然穩穩當當地站住了。
“怎麽？想打架？”葉飛冷冷地看著賀俊初，“別以為你人模狗樣的我就不敢揍你！”
“看看，你們看看他說話多囂張，人品怎麽樣還用我說麽？”賀俊初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
徐世傑一瞪眼睛。厲聲質問：“葉飛，有話好好說，你這是幹什麽？”
“不幹什麽！”葉飛眯起眼睛。“我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回北都號之後有的是人幫我證明。你們到底是不是我人x1基地接出來的，也有大把的人親眼目睹，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根本就沒有必要解釋半個字。”
賀俊初原本就不怎麽好看的臉色登時像開了染坊，一陣青一陣白。
葉飛不悄地繼續說道：“他可以質疑我是一切的幕後黑手，但是在拿出確鑿的證據之前，沒有資格指責我！”
“你這是什麽態度！”賀俊初怒不可遏，要不是自問不是葉飛的對手。肯定立馬上演全武行。
“我就這個個態度，告訴你，我對你不滿已經很久了！”葉飛寸步不讓地頂牛，“你當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嗎？不就是手裏握了點權力嗎？瞅瞅你都幹了什麽？打壓不打壓的我就不說了，改克隆人法案是怎麽回事？不就是想一直占著國防部長的位子嗎？”
“你胡說！”賀俊初臉紅脖子粗，兩隻眼睛鼓得比癩蛤蟆還要高。
“我胡說？”葉飛哼了一聲，“我這三年當的也是國防部長，想查清楚你當年那點事兒有什麽難的？”
賀俊初的臉膛劇烈地起伏，依舊一副不依不饒的表情，眼神卻不安地微微閃爍。
葉飛一陣冷笑：“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存的什麽心思。不就是覺得我年紀小，想著回去之後，再把國防部長搶到你的手裏嗎？我可以不坐這個位置。但絕不會讓你這樣的野心家竊居高位！”
這句話說得賀俊初咬牙切齒，滿臉不加掩飾地憤恨。
在場的五個人裏，就屬葉飛的年紀最小，除去葉飛之外，最年輕的賀俊初也有一百剛開外。
說句不好聽的，葉飛還是小兵辣子的時候，其他幾個人裏軍銜最低的都是少將，論資曆，葉飛拍馬也追不上賀俊初的零頭。
這也是賀俊初向葉飛發難的重要籌碼之一。沒想到還沒說幾句，就讓葉飛揭開了蓋子。
政治玩的就是妥協。他不禁有些後悔自己的反應太大，剛才的指責要是別那麽明火執仗。更委婉一些，用軟刀子切肉就好了。
至於，可以避免葉飛的強力反彈，更可以避免把一切都擺到台麵上。
他想的倒是不錯，孰不知葉飛自從軍入伍開始就一直戰鬥在第一線，基地星戰役之後才不再擔任一線部隊的指揮，肚子裏那幾根腸子壓根兒就玩不轉政治這麽複雜的東西，三句不合，急眼了就掀桌子才是他的標準作風，除非賀俊初閉口不提，否則正麵衝突是早晚的事。
話說到這一步，已經沒什麽懸念了，徐世傑長出一口氣：“老賀，我退下來之後，你對我做的事我還記在心裏呢，和他比起來，你這一把年紀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他原本沒打算跟賀俊初撕破臉皮，可於公，他親眼看著葉飛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於私，葉飛的父親是他的老戰友，不管從哪方麵來講，都沒有支持賀俊初的理由。
“一丘之貉！”賀俊初色厲內荏地冷哼。
吳晗斜睨了聶劍榮一眼，緩緩地說：“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既然有證據，那還有什麽好爭的？”
賀俊初心頭一跳，嘴上卻依然強硬：“證據？他當了三年的國防部長，什麽證據偽造不出來？”
“說得好！”葉飛哈哈大笑，“三年的時間，我早就坐穩了這個位置，就算你回去，也翻不起什麽浪花。話說回來，你就不想想，如果這一切真是我做的，我繼續把你們扔在外麵不聞不問該有多好？何必把你們都弄回來給我添堵？”
賀俊初身形一晃，腎上腺素的副作用令他險些一屁股坐倒在地。
聶劍榮的臉色終於有了一點變化，慢悠悠地說道：“軍隊的作用就是打仗，和平年代講資曆，戰爭年代還講資曆，是不是想把整個國家，整個民族都賠進去才算完？照我看，打仗就該看戰功。”
這位資格最老的國防部長雖然沒說一個支持葉飛的字眼兒，可凡是長耳朵的，都聽得出話裏的意思。
徐世傑歎了口氣說：“葉飛，你先安排一下老賀，回頭咱們再說正事。”
賀俊初一下子傻了眼，整個人都絕望了，緊緊地抿住嘴，把腰背挺得筆直。
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壓根兒就沒有逃脫的可能，與其搖尾乞憐或是像個潑婦一樣垂死掙紮，還不如光棍一點。
勝者王候敗者賊，沒啥好說的。
葉飛扯了扯嘴角，幹脆一把捉住絲毫也不反抗的賀俊初，直接一針高能營養劑打進賀俊初的血管，重新把他推進了冷凍艙，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三位老將軍默默地看著這一切，誰都沒為賀俊初說話。
說實話，他們的心裏未必不想修改克隆人法案，未必不想霸占國防部長的寶座，可他們知道這樣做對整個國家和民族而言是一場不折不扣的災難，心底的正義感和責任感始終壓製著本不該有的奢望。
等葉飛重新回來，徐世傑才輕咳一聲問道：“葉飛，我們目前在什麽地方？”
“從天鵝座x1返回獵戶座大星雲的途中。”葉飛想也不想地回答，“離開x1基地才幾個小時，也就是十幾二十光年的距離。
“為什麽不走傳送門？”徐世傑繼續問道。
葉飛心頭了然，這個問題肯定是徐世傑代表三個人問的，沉著地解釋道：“光族一直監視時間加速區，如果直接返回，新源號就會立即處於光族的監視之下，所以我才命令飛船以常規方式返航，試試能不能避開光族的監視，趁這個機會，請幾位老首長幫幫我這個後進。”
看到三位老將軍的表情不大對勁兒，葉飛放低了聲音繼續說道：“光族親口對我說，是軍方高層試圖脫離光族的統治，他們才動手俘虜了所有的高級軍官。要不是我確實不知情，擔任國防部長之後也沒有任何不應該的舉動，隻怕我也早就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