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宜將剩勇追窮寇
“所有人，立即撤退，全速！”葉飛下達命令，和黑熊一起提著報廢的裝甲，向地麵趕去。
分散的陸戰隊員迅速集結，準備登艦。
葉飛僅僅下達一個命令即可，而電光號上的齊曉東則緊張下達命令：“微速飛行，靠近彗星核，製動引擎預熱……預計升空時間！”
“五分二十秒！”
“引擎輸出百分之七十，重接炮開始充電……”
齊曉東麾下的人手嚴重缺乏，無法抽出任何一個人駕駛登陸艇，隻能冒險操縱戰艦靠近彗星核。
戰艦在電子係統的輔助下準確無誤地靠近彗星核表麵，五個陸戰隊員飛速上升，鑽進艦腹的一刹那，戰艦便立即加速遠離。
葉飛登艦後全速趕向艦橋，飄入艦橋的同時，恰好聽到齊曉東的命令：“引擎輸出百分之百，全速脫離，重接炮裝備射擊！”
“重接炮充能百分之七十三，隨時可以發射。”
“繼續充能，連射模式，準備裝填炮彈——”
重接炮？
葉飛一愣，重接炮，說得簡單一點，其實就是把幾門電磁炮連接在一起，威力比單一的電磁炮自然強大得多，但體積和需要消耗的電力同樣比普通的電磁炮高得多——重接炮的技術不難，難在能源支持。
重接炮的名字聽過不知道多少回，可實物卻一次也沒見過，據說全軍隻有主力艦才有少量裝備，絕對是殺器級別的軍中重器，沒想到電光號上居然有一門。
電光號的高速脫離產生了大概三分之一的標準重力，坐在椅子上的艦員早有準備，隻有葉飛不得不一把扣住齊曉東的椅背，才沒被突然如其來的重力甩在牆上。
他有一肚子的話想問，可他更知道現在不是費話的時候，齊曉東才是戰艦方麵的專家，他這個門外漢還是老老實實地站在一邊看熱鬧好了。
電光號疾速駛離彗星核，拉開足夠的安全距離後，齊曉東命令道：“推進引擎關閉，左滿舵，轉向一百八十度！”
航行軍官複述的同時將輪舵一扳到底：“左滿舵——”
飛船疾速轉向，重力的方向隨之改變，葉飛一不小心，險些飛出去。
艦橋正前方的巨型顯示器上一片混亂，航行軍官大聲唱道：“滿舵左，一百八十度調轉完畢！”
“好！”齊曉東大聲應答，
此時若從太空中看，電光號突然關閉了尾部引擎，接著迅速調頭，頭衝後尾向前，飛速後退。
太空中沒有空氣阻力，高速前進的飛船突然調頭，雖然姿勢變了，但飛行的方向和速度卻不會受到絲毫影響。
戰艦的頭部正好對準那顆連編號都查不到的彗星核。
齊曉東狠狠地一揮胳膊：“重接炮，瞄準目標，裝填——”
“瞄準好——”
“裝填好——”
齊曉東深深地看了葉飛一眼：“兩發射擊準備——開火！”
葉飛覺得艦身似乎突然微微顫動一下，屏幕上什麽變化也沒有，彗星核的表麵卻突然爆起一片巨大的煙塵。
若想用炸藥製造出這樣的爆炸效果，少說也得用幾噸的炸藥！
煙塵升騰，齊曉東緊緊地盯住雷達，當雷達上出現幾個不起眼的光點，他的嘴角悄然綻放一絲微笑：“保持充能……四發準備射擊——開火！”
又是一輪強力打擊，彗星核表麵升起巨大的霧狀煙塵，看不清進攻的效果，但雷達上的光點驟然增多。
電光號上的雷達十分靈敏，但也絕不會將爆炸產生的破碎石塊當成飛船。
齊曉東長出一口氣：“全速充能，二十發急速射準備——放！”
這一次戰艦的顫動十分明顯，一發接一發的炮彈命中目標，每一次都會將彗星核狠狠地“啃”掉一塊，無數碎石崩飛四散，若不是電光號飛離了危險區，光是爆炸產生的碎石都夠齊曉東忙一陣子的。
等二十發炮彈打光，彗星核已經像個被頑童咬了一大口的蘋果，麵向電光號的半個彗星核已然消失不見。
雷達上，數十艘倉皇逃躥的飛船向四麵八方散開。
齊曉東舔舔嘴唇，興奮地兩眼放光：“左舵二十，下舵七，前進四！”一連串命令下達，電光號尾部引擎重新開啟，從倒退狀態轉為前進狀態，繞過彗星核崩碎的殘骸，追向逃離的海盜船。
航天指令由航海指令發展而來，不過平麵變立體，變化著實不小，除去左右方向外，還需說明上下的方向改變，也有些人習慣將艦船抬升稱之為“升角”，下降則稱之為“下潛”，一般情況下，敘述的順序即為操作的順序，有些需要精細些操作的情況，甚至連轉向後多久改變垂直角度也要說明白清楚些。
電光號在齊曉東的指揮下繞過彗星核的殘骸，追上逃走的飛船。
海盜的飛船自然談不上整齊劃一，大的大小的小，齊曉二話不說，相準了速度最快的海盜飛船：“全速前進，槍炮，進入射程後自行射擊，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用最快的速度幹掉目標！”
“距離超出有效射程，命中率百分之十三點二！”火控軍官通報情況，“建議使用激光炮。”
“同意使用激光炮。”齊曉東回答。
“激光炮準備——發射！”火控軍官大喝。
戰艦側麵的機翼上探出一個衛星天線一樣的“大鍋”，隨著射擊的命令下達，一道無形無色的光線瞬間穿透宇宙的虛無。
激光炮和激光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也許有人會認為激光炮就是放大版的激光器，其實不然，激光的指向性好，但並非不擴散，從地球到月球僅僅三十萬公裏，但一速激光卻能從批判粗細，擴展到幾公裏的範圍。
必須集中能量，才能讓激光炮打得更遠，於是激光炮就做成了衛星天線的模樣——太陽灶是將分散的陽光集中在一起，而激光炮則反其道而行，幾十幾百個激光器將光束射到“大鍋”裏的反射麵上，通過火控係統的控製調節，令所有光束同時聚焦在一個點上，達到增加能量和射程的目的。
屏幕上看不到任何變化，火控軍官卻緊張地調試著，那個原本毫不變化的小型海盜飛船突然間火光一閃，隨後詭異地熄火停車，失去了動力。
重接炮的炮彈比較很小，出膛的速度極快，因而絕不可能出現“一道紅光”的炮彈出膛現象，而在普通人的印象裏，似乎激光炮一發射，就會有一道摧朽拉枯的巨大光柱橫天而過。
但丁達爾現象的出現，必須是光線通過膠體介質，真空的宇宙裏什麽都沒有，不可能看到光柱。那種千船萬艦大炮齊發，無數光柱撕裂虛空的場景，僅僅存在於影視作品之中，出現在現實中的可能很小。
一擊命中，火控軍官立即轉移目標，攻擊其它海盜飛船。
海盜的飛船隻顧逃走，根本不顧方向，隻求離電光號越遠越好，但電光號裝備的激光炮是尚未裝備部隊的實驗型遠程激光炮，折疊式“炮鍋”展開後直徑可達十二米，幾乎等於六層樓那麽高，最大功率發射時，最遠射程能夠達到一光秒之外——激光炮的最遠射程不僅與功率有關，還與光束的波長有關，簡而言之，光束的波長越小，光束就越不容易擴散，能量也就越集中，射程自然更遠。
葉飛暗暗握拳，這才是真正的激光炮，他背上這個，和戰艦上的比起來，充其量就是個大玩具。
不過想想一個不起眼的陸戰隊員背著五六層樓開火的情景，所有的羨慕頓時不翼而飛——背倒是背得動，但是戰鬥裝甲那麽點能量，能帶得動功率那麽高的激光炮麽？
打蚊子還是用蒼蠅拍好了，大炮還是算了。
短短的時間內，海盜船的速度再快，能跑出一光秒之外麽？即便是電光號，全速跑完一光秒也需要八九分鍾的時間，短腿的海盜船少也需要半個小時。
齊曉東毫不手軟地指揮戰艦連續擊毀四艘海盜船，葉飛暗暗奇怪，插個空問道：“怎麽打的全是小船？”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齊曉東嗬嗬一笑，“電光號設計速度每秒一千公裏，普通戰艦的速度連它的一半兒都不到，說電光號跑得快，那是說它在大型飛船和戰艦裏快。咱們天軍的小型高速戰艦，秒速早就突破了一千二，比賽用的競速飛船，速度差不多快到一千五，先敲掉小型飛船，省得跑了大魚。”
葉飛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幹掉了高速飛船，等於絕了海盜最後一條退路，剩下的飛船隻能老老實實舉白旗投降，到時候，還怕找不出線索麽？
連續幾艘船被擊毀，海盜終於炸了窩，都說圍三闕一窮寇莫追，海盜終於發現電光號這是想趕盡殺絕，明知逃跑是個死，一群亡命之徒血氣上湧，反而放棄了逃跑的念頭，聚集起來向電光號發起了亡命衝鋒。
“反應還挺快的嘛！”齊曉東嘿嘿直笑，“回收激光炮，重接炮充能百分之五十，導彈一至十解除保險，副炮裝填！”激光炮的威力是不小，但那麽大的麵積，往那兒一放跟超大號的靶子沒什麽區別，實驗型的東西，金貴著呢，直損失掉，他齊曉東可賠不起。
“激光炮回收好！”
“導彈保險解除完畢！”
“副炮裝填完畢！”
齊曉東摩拳擦掌：“兄弟們，讓這群隻敢躲在暗處打冷槍的垃圾貨見識見識什麽叫正規軍！”
眾人血氣升騰，哄然響應。
葉飛什麽忙也幫不上，眼看著艦外旗幟般高高聳立的激光炮像個雨傘似地折疊起來，飛快地縮回艦體之內。
好家夥，還是內置的。
艦橋裏人手不足，很多操控台上根本沒有人，但所有的艦員有條不紊地執行齊曉東的命令，艦員們雷厲風行全神貫注，個個恨不得一分為二。
他們雖然不必穿上沉重的裝甲，提著上膛的步槍直麵敵人，但他們同樣是合格的軍人，展現在葉飛麵前的，是另一種完全不同於陸戰隊風格的戰鬥力。
空氣中悄然彌漫著絲絲緊張，葉飛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兒，他情不自禁地問：“有什麽我能幫忙的？”戰友們緊張地戰鬥，他卻隻能側眼旁觀，這滋味兒，就像心裏缺了一塊。
幫忙？齊曉東詫異地看了葉飛一眼，摸著下巴咂了咂嘴，指著一處空置的控製台說：“那是左舷副炮，過去玩玩吧……嗯，裝甲可以穿著，但是把槍放一邊吧。”戰鬥開始後，艦員們也要穿上類似於輕型裝甲的戰鬥服，所以控製台的座椅設計得又寬又大，但誰也沒考慮過穿著戰鬥裝甲坐進去，更不要說武裝的葉飛背後還掛著激光炮。
至於會不會壓壞座椅……失重的時候用得著考慮這個麽？典型的陸地思維。
葉飛卸掉激光炮，放下步槍，這才勉強坐下，這個位置前的操作台很簡單，兩個屏幕，小的是雷達，大的是實景，一個方向操作杆，外加激發按鈕，比哄小孩兒的遊戲機還簡單。
“敵艦距離1500，持續接近，導彈分配目標，準備發射——再放他們近一點兒！”齊曉東緊緊盯住雷達。
太空不比地表，距離動輒成百上千公裏，肉眼的視力再強，還能強得過望遠鏡？因此太空戰必須依靠穩定的高倍光學望遠鏡和雷達完成搜索及擊毀目標的過程。
天軍的習慣，相對距離總是往大了說，能說天文單位不說光秒，距離1500，指的是雙方距離1500公裏。
這樣的距離，在太空裏相當於肩並著肩，不過數秒的時間就能飛過。但是遠程武器發展遠遠跟不上戰艦的發展，幾乎成為了限製天軍發展的瓶頸。太空戰幾乎都發生在兩千公裏之內，但即使這樣的距離，也僅僅是絕大多數定向能武器的有效射程，即使是重接炮的出膛速度，飛越兩千公裏也需要三到四秒的時間，足夠戰艦全速飛出同樣的距離了。
戰艦與戰艦之間，速度相對或相向，或者別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方向應有盡有，打起仗來想把複雜到極點的因素全部考慮進去，非累癱了大腦不可，即便是依靠艦載計算機超強的計算能力，命中率同樣低得可憐。
當然，這都是指正規軍之間的交鋒，海盜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豈能與正規軍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