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噩號

悉的海浪,熟悉的海風,張海諾已經記不清自己在戰T3上經曆過多少個這樣的夜晚了。率先擁有雷達裝備的德國海軍,似乎成了這場戰爭中最擅長夜戰的艦隊,不過這一次,張海諾親自指揮的這艘大型戰艦,雖然看起來火力強大,卻幾乎沒有什麽像樣的現代化裝備。

敦實的艦橋,前後錯位布置的兩座部主炮塔,粗大的煙以及從中冒出的濃烈黑煙,這一切,難免讓張海諾產生回到1916年時的錯覺——德皇海軍的“塞德利茨”號,采用的亦是相同的布局,但那艘“不沉之艦”在毛奇級的基礎上大大強化了防禦、提升了航海性能,故而在日德蘭海戰中展現出了驚人的抗擊打能力。不過即便如此,它還是難逃“彩虹”行動的悲劇,最終坐沉於冰冷的北海深處。

駛過克裏特島東部海流湍急的水域之後,以“戈本”號為首的德意海上編隊進入了地中海東南部的開闊海域。盡管這支擁有12艘戰鬥艦艇的聯合編隊保持著整齊的隊形,但它們並不是一個真正緊密配合的團隊。就在編隊出發之前,意大利方麵的艦隊指揮官貝爾特拉米少將還在對這次行動的必要性提出質疑:意大利人認為炮擊埃及沿岸雖然可以打擊駐北非英軍的士氣,但物質上的破壞作用卻非常有限,何況編隊白天返航必然遭到英國空軍的猛烈打擊,一旦中途有艦艇受損,他們很可能要忍痛放棄!

對於意大利海軍少將的質疑,張海諾沒有閑功夫去耐心解釋,他簡潔明了的告訴對方:意大利海軍可以不參加這次行動,假如在海麵上遭遇強敵,“戈本”號即便死戰也不會膽怯逃跑。

也許是這句話深深刺激了意大利海軍的自尊心,也許擔心德國政府會就此向羅馬施加壓力,不管出於哪種原因,貝爾特拉米還是在最後一刻改變了主意。他指揮下的這9艦艇——包括輕巡洋艦“朱塞佩.加裏瓦爾迪”號、“萊蒙多.蒙德庫科裏”號以及分4級別的7艘驅逐艦,全部加入到這次炮擊行動中來!

將軸心國在地.中海東部最主要的海上力量投入一次突襲行動,這看起來十分冒險,卻很符合張海諾的戰術思路,那便是趁著英國人還沒有完全調整好戰略,便給他們來上一記耳光——英國人,偏偏是非常好麵子的。

“馮.芬肯施泰因元帥.,您不去休息一下嗎?您放心,有我在這裏頂著就可以了,一旦有情況我讓副官去叫您!”

站在張海.諾身旁的,是兩天前剛剛乘飛機抵達克裏特島的帝國海軍少將漢斯.朗斯多夫。在這之前,張海諾一直沒有想好究竟選誰來擔任“戈本”號的正式指揮官——地中海是個形勢錯綜複雜的戰場,意大利海軍的表現常常讓人大跌眼鏡,而英國地中海艦隊安德魯.坎寧安又是個善用戰術的陰險家夥,所以這個人不但要有勇有謀,還得有獨當一麵的能力。

就綜合能力而言,德國海軍中.確有一批優秀的艦長級指揮官,包括張海諾的好友霍夫曼、齊裏格等等,此外輕艦隊司令岡瑟.呂特宴斯中將、戰艦指揮官恩斯特.林德曼等也是傳統海戰的一把好手,不過,這些人都在各自熟悉的崗位上發揮著良好的作用,冒然將他們抽調過來,一方麵其個人心理未必會接受,另一方麵對原有部隊的影響也是必須考慮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漢斯.朗.斯多夫就成了為數不多的候選人——“萊茵演習”中,他所指揮的“格拉夫.施佩海軍上將”號表現相當出色,最後卻極其意外的敗在了一顆水雷上,而原本服役於這艘裝甲艦上的官兵,包括朗斯多夫在內,都就此陷入“下崗待業”的窘境。

盡管如此.,朗斯多夫擔任“格拉夫.施佩海軍上將”號艦長的三年多時間裏,表現非常合格。經過戰爭之初的那段相處,張海諾也知道朗斯多夫是一位頭腦靈活且英勇善戰的優秀指揮官,另一個世界的普拉塔河口戰役並不能完全歸咎於他的指揮失誤,最重要的是,德國海軍目前能夠獨擋一麵的將領,大都已經在各主力戰艦上擔任了指揮職務,唯有朗斯多夫還在指揮著一條萬噸級的準主力艦。

在老下.屬麵前。張海諾顯得比較隨性。他借著手電筒地光看了看手表。此時11點剛過。這意味著艦隊離開蘇達灣已4多小時了。按照預定航程。他們將在次日清晨7點左右抵達埃及北部海域。

“好。我先去4小時。你要小心地不僅是海麵。還有意大利人!”

朗斯多夫點點頭。盡管戰爭爆發以來還沒有與意大利人合作地經曆。但意大利軍隊地“威名”在德**界早已是“聲名遠播”了。

“好地。元帥。我

他們溜走地!”

張海諾未置可否地聳聳肩。轉身走進船艙裏去了。

朗斯多夫轉過頭,盯著航行於側後方的意大利艦艇看了好一會兒,籲了一口氣,然後把注意力重新轉回前方——由於這整個德意編隊中都沒有一艘艦艇裝備雷達,在夜間航行和作戰方麵也就停留在上一場戰爭的水平,而此時英國海軍各條戰線的艦艇都已在普遍裝備雷達,盡管這些不同型號的雷達性能不盡完好,但至少能夠擺脫人類夜視能力的固有束縛。

此時此刻,在隨行的意大利巡洋艦“朱塞佩.加裏瓦爾迪”號的通訊室裏,好幾名海軍校官正密切關注著艦上的主要通訊電台,盡管此時他們仍然按照德國人的要求保持著無線電靜默,兩名戴著耳際的士官卻顯得十分忙碌,他們不斷用鉛筆在麵前的稿紙上寫著符號。

“我方巡洋艦‘穆西奧.阿坦多洛’號宣布棄艦,烏比特船隊似乎正在向北撤退!”

技術士官將一.張稿紙轉交給身後的海軍少校,幾名校官都顯得神色嚴峻。自從戰爭爆發以來,保護意大利本土與非洲殖民地之間的海航航運線就成為意大利海軍的一項主要任務,而隨著東非戰事在1941年5月以意軍投降而結束,意軍海上補給的目標就隻剩下北非軍團。

在經過塔蘭托之役和發.生在1940至1941年之間的馬塔潘角等幾場海戰之後,意大利海軍元氣大傷,對地中海的控製力隨之大減,保護跨地中海運輸線也頗顯吃力,不過德軍航空部隊的加入讓意大利人重新燃起了希望。另一方麵,由隆美爾指揮的德意裝甲兵團,自1941年初轉入反攻以來,在北非戰場上攻勢連連、進展迅速,可裝甲部隊對後勤的依賴也遠甚於一般的步兵軍團,僅汽油一項,每月就需要至少5噸的供應,但事實上意大利海軍自1941年以來任何一個單月都沒有完成過這一任務!

在意大利.人的地中海運輸線上,馬耳他就像是英國海軍一艘永不沉沒的航空母艦,從島上起飛的轟炸機能夠在各種氣候條件下威脅到意大利的運輸船和汽艇,在地中海中部作戰的英國戰鬥艦艇也是以馬耳他為重要補給基地的。為了擺脫地中海運輸線的不利境地,意大利軍隊攻占這座島嶼的迫切程度一點也不比德國人低。現如今,進攻馬耳他的準備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劃當中,意大利海軍一方麵要竭力阻擊英軍增援馬耳他的行動,同時亦不能放鬆對北非的物資供應——幾乎每一場行動開始之前,隆美爾都會向德軍最高統帥部和意大利當局要求增加供應,各方壓力最終又都轉嫁到了意大利海軍頭上。

意大利人深知北非戰事的重要.性,這才會不惜代價的增援北非,隻是兩項高強度的作戰任務擺在一起,實力剛剛有所恢複的意大利海軍陷入疲於奔命的窘境之中。

幾名校官交頭接耳的商量一.番,然後由其中一位前去向貝爾特拉米少將報告,就在這位軍官離開通訊室後不一會兒,技術士官又將一份稿紙轉交到校官們手中:

“我方驅.逐艦‘卡西奧佩亞’號光榮戰沉,貨船‘坦比安姆’被英國巡洋艦擊沉,油船‘阿達吉奧’號也遭到了英國驅逐艦的打擊!”

雖然與.戰場相隔上千海裏,但無線電波的傳播使得這些意大利軍官可以在第一時間獲悉戰鬥的進程,這樣的戰爭直播非常難得,隻是傳來的消息看起來都是對意大利一方非常不利的。

剩下的校官們又商量了一會兒,由其中一位比較年輕的少校前去報告。

不一會兒,通訊士官再次報來截獲的消息:“油船‘阿達吉奧’號爆炸了!”

汽油,又是汽油,為了給德意北非軍團供應盡可能多的汽油,意大利海軍的官兵們已經付出了不小的犧牲,以至於許多人都會汽油這個字眼非常敏感了。就在兩個月之前,當時還在意大利本土海域執行作戰任務的“朱塞佩.加裏瓦爾迪”號,也曾掩護運輸船隻前往利比亞,為了搭載盡可能多的汽油,甚至連這艘巡洋艦的水兵住艙裏都塞滿了汽油罐子,難聞的汽油味道幾個星期後都還沒有完全散去。

“驅逐艦‘弗雷契亞’號戰沉,運輸船‘羅瓦蘭堡’號宣布棄船!”

接二連三的壞消息傳來,軍官們已經意識到那是一場對意大利而言多麽慘痛的損失,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艦隊指揮官貝爾特拉米少將雙眼通紅的站在了通訊室的門口,巨大憤怒已經清楚的寫在這位性格剛硬的指揮官臉上。或許,他此時此刻恨不得自己能夠率領艦隊出現在戰鬥地點,通過自己的努力挽救那支船隊的命運,並將那些萬惡的英國戰艦一股腦送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