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裳此刻低著頭,看不到這四道目光來自何處,但他卻知道這目光一定是在場的師叔伯的。

這四道目光中沒有一絲惡意,卻都帶著強大的威壓。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威壓。如果說於連洲等人的目光讓人感到很淩厲的話,那這四道目光就如同夏日的烈陽,讓人不敢直視,甚至心中生不起一絲反抗的念頭。

能有如此強大威壓的目光的人,在場的也隻有師叔伯和師尊五位首座。而師尊李慕白是不會用這種目光看自己的,那這四道目光的主人一定是四位師叔伯。

在這四道強大的目光注視下,林裳隻覺得自己突然變成了被貓盯上的老鼠,微微一動便會招來狂風暴雨般的攻擊。背上的衣服瞬間便濕透了大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被看透,心中所有的秘密都被曝光了一般。

心神巨震中,連身體都隱隱沉重了幾倍,肩上如同被壓力一座巨大的山峰,強大的力量讓林裳突然有了一種匍匐在地的衝動。

“不!我不能屈服!”

“哪怕是入神境界的強者,也不能讓我屈服!”

“除了我自己願意,誰也不能讓我倒下!”

林裳眼中閃過一絲厲芒,咬牙抗衡著加諸在自己心神和肉身上的強大威壓,一絲也不放鬆。

站在四位首座的眾弟子見林裳楞在大殿之上,麵容冷酷,目光狠厲,登時吃了一驚,不知林裳為何這麽大膽,竟然在大殿之上,眾位師叔伯麵前做出此等模樣。然而,當他們轉頭看了四位師叔伯一眼,登時渾身一寒,打了個冷戰,再看向林裳時,目光中便多了幾分同情與敬服。

而四道目光的主人,也就是四位首座,看著林裳如此執著不放棄,臉上滿是驚訝之色。

作為入神境界強者,他們也是從後天一個境界一個境界的修煉上來的,自然知道境界高的人會對境界低的人造成強大的威壓。境界相差越大,威壓就越大。林裳修為被廢的事他們是都知道的,而如今看來,一個修為盡失的凡人,隻不過是肉身強橫一點兒,竟然隻靠意誌力能夠抵抗四人目光中的威壓,也由不得他們不驚訝。驚訝之中,還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和歎息。

意誌如此堅定的人,縱然天資再差,也終會有所成就。而就是這樣有著無限未來的人,卻修為盡失,永遠不能再修真煉氣,不得不讓人感到遺憾。不過,雖然他們很是欣賞林裳,但是目光中的威壓卻一點兒都沒有減弱,他們想看看這樣一個意誌堅定的人究竟能做到什麽地步。

四位首座和林裳的一舉一動,李慕白自然是完全看在眼裏。他起先很擔心林裳,正要擋在林裳身前時,卻發現林裳竟然能夠抵抗入神境界修士的威壓,而且還是四個入神修士的威壓。李慕白登時便驚訝得說不話來,同時心中起了與四位師兄弟同樣的心思,他也想看看自己這個屢屢讓自己驚訝的徒兒究竟能做到什麽地步。至於林裳的安危,李慕白身為入神境界強者,即便無法完全抵消四人的威壓,但是想保住林裳,還是輕而易舉就能辦到的。

就這樣,作為林裳的師尊,李慕白無良的袖手旁觀著。

再看林裳,仍在咬牙堅持著。從他走進大殿到現在也不過是幾息的時間,但是對此刻正在痛苦中掙紮的他來說,一秒鍾,便已是一年。

漸漸的,在四道強大的威壓下,林裳的心神越來越疲憊,一個溫暖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放棄吧,放棄就不會再有痛苦。”

“放棄吧,沒有人會責怪你的。”

“放棄吧……”

在這充滿蠱惑意味的暖暖聲音中,林裳的心神越來越疲憊,意識越來越模糊,反抗的心思也漸漸淡去。

就在林裳馬上就要迷失了自我的那一刻,他體內八脈道的第一脈道突然閃過一絲黃光,一股暖流迅速向四周擴散開去,瞬間便擴散到林裳全身各處。

林裳隻覺得一股暖流自腦海流過,疲憊的心神頓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振奮起來,精力四射,連一直壓製著自己的強大威壓似乎都減弱了幾分。

林裳心中一喜,登時便想乘勝追擊,就在這時,李慕白的聲音突然在大殿之中響起。

“裳兒,還不見過眾位師叔伯?”

聲音不大,但能站在這個大殿上的人都是修為高深的修士,自然耳聰目靈,聽得清清楚楚的同時,連那隱藏其中的得意都聽得真真切切。

聲音響起的那一刹那,四位首座便收回了目光,林裳身上的威壓陡然消失。

林裳正想催動心神抵抗威壓,突然威壓消失,登時悶哼一聲,渾身氣血浮動,就像一記重拳打空,狠狠憋了一口氣,耳朵裏一陣嗡鳴。

林裳抬頭一看,隻見眾人奇怪的看著自己,登時醒過神來,施施然施了一禮,朗聲道:“遊嵐峰弟子林裳見過各位師叔伯。”

“不必多禮。”法玄真人捋了捋胡須,笑著對林裳說了一句,然後又看向李慕白,意味深長地說道:“李師弟真是收了個好徒弟,快請坐吧。”

李慕白嗬嗬一笑,拱了拱手,也不說話,徑直走到盤龍峰首座趙文淵身旁,坐在了他的下首椅子上。

林裳見狀,連忙跟了上去,對站在旁邊的姬明眨了眨眼,便目視前方,一動不動。

法玄真人環顧了下四周,見其他四峰首座都到齊了,輕輕頓了頓首,正色道:“此次請諸位來這兒的目的,想必諸位都知曉了吧。”

坐在下首的四位首座目光齊齊移到了法玄真人身上,同時點了點頭。

看到下麵眾人的反應,法玄真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麵色沉靜,看不出有什麽喜怒哀樂,緩緩說道:“貧道門下弟子柳相真無故失蹤,到現在已經兩天了。本來此事不大,修真者閉關幾個月都是很常見的事。但是昨日夜裏,貧道去查看密室,卻發現貧道徒兒的命牌也不見了。貧道問過門下弟子,都沒有見過有人出入密室附近。此事,諸位怎麽看?”

林裳聞言一愣,既然四位首座來到了大殿,那便是都知道事情的始末,掌門師伯重複一遍是什麽意思?轉頭看了看對麵的阮梅、蘇玉清兩人,兩人眼中的驚訝和疑惑清晰可見,林裳登時明白過來。掌門師伯重複一遍事情的始末,是給他們聽的。

法玄真人話音剛落,坐在圓真大師上首的商朝正皺眉說道:“不知掌門師兄是否派弟子去玄天山脈附近查探過,是否發現有什麽可疑的人或物?”

法玄真人微微側了側頭,麵色沉靜地說道:“連洲,你來給諸位師叔解說一下。”

“是,師尊。”站在他身後的於連洲應了一聲,上前走到眾人麵前,對四位首座施了一禮,朗聲道:“昨日弟子與其他師兄弟將整個玄天山脈,和周邊百裏內的小鎮都查探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或物,四周小鎮的居民也都沒見有陌生人路過。”說完,靜靜地站到一旁。

“好了,你回來吧。”法玄真人擺了擺手,接著說道:“諸位怎麽看?”

商朝正小心得看了法玄真人一眼,低聲說道:“掌門師兄,師弟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法玄真人沉吟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緩緩道:“商師弟,咱們師兄弟一場,有什麽話不能說?請說吧。”

商朝正點了點頭,正色道:“那個名為柳相真的弟子人不見了,命牌也不見了,最大的嫌疑就是……”說著,轉頭看了看其他人,臉色突然陰沉了下來,厲聲道:

“背叛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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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到。日更萬字的話,我可以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