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由那店小二引著一路自一樓大廳走上三樓,隻見三樓不複一樓的簡單敞亮,也不複二樓的富麗堂皇,臨進三樓大廳,樓梯口便豎著兩塊兒牌匾,一左一右,正是一幅對聯。字數頗多,卻也緊湊,字體筆走龍蛇,正是九州聞名的草書。

“好字!”走在後麵的付遊擊手讚歎了一聲,尚未看到寫的是什麽,就被那雄健灑脫的字體給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翹首迎仙蹤,白也仙,林也仙,蘇也仙,今我買醉湖山裏,非仙亦仙。”藍穎目光閃爍得看著牌匾上的字道,聲音清朗中帶著幾分頑皮。

“及時行樂地,春亦樂,夏亦樂,秋亦樂,秋來尋詩風雪裏,不樂也樂。”聽得師姐藍穎念出了上聯,鍾靈一臉嬌憨得搖著頭接著念出了下聯。

“好聯!”付遊仿佛此時才看到牌匾上具體寫的是什麽字,不禁雙眼放光的讚歎道。

林裳在心裏也念了幾遍,隻覺得這對聯寫得好,卻又不知好在何處,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

邵翼飛哈哈一笑,道:“這對聯可是揚州有名的驚雲公子所做,那驚雲公子才高八鬥,學富五車,作出來的對聯自然是好聯。聽說他也是個好酒之人,可惜未曾得見,遺憾啊。”

聽他的意思,似乎是對那驚雲公子好飲更感興趣一些。

走在前麵的店小二諂媚一笑,道:“客官真是好見識,這對聯正是驚雲公子所作。客官想見驚雲公子,便是太不巧了,昨日驚雲公子尚在我山河客棧盤桓,今日晌午剛剛離開。”

邵翼飛一愣,他也隻是說說,卻也不是真的有心想見那種隻會飲酒作詩的才人公子,聽店小二這麽一說,也懶得再打哈哈,轉身道:“咱們不管那驚雲公子不驚雲公子,先上樓吃飯,然後回房歇息一番。”

說著,帶頭朝大廳走去。

走進三樓大廳,才知這門口有驚雲公子所提的牌匾果然不凡。隻見這三樓房間之中,整個大廳也隻是一個房間,不做任何隔欄,隻在四周未了些雕鏤,從欄杆處將紗窗全部推開,清風徐來,人便宛若身在空中淩波而行,那種感覺,就像是行走在了天上。

房間中間放置著十幾張原木小桌,正好夠一個人用,每個桌子旁的地上還放著一個絲質蒲團,看來是讓人盤坐著的。十幾張小桌正好在那房間中間圍成一個圓形,在這高雅素淨的房間不但不限突兀,更是襯托出一種柔和的味道。

林裳看得暗自驚歎,沒想到這酒肆之所竟有裝飾得如此高雅的房間,果真是匠心獨具。再看身後其他人,皆是驚歎的四處環顧。

“每人來幾盤素淨的小菜,再上幾壺萬裏春。”等眾人坐在了一起,邵翼飛熟絡的說道。

店小二吆喝一聲,退了下去。

“邵師兄,看這裝飾,這裏的價錢應該不低吧。”於連洲環顧四周,向邵翼飛問道。如果是在會稽城,那於連洲自是不會有這些顧慮,但是在這豫章城,於連洲便有些放不開了。畢竟玄天宗的聲名雖然遠播,卻也未能影響到這裏。

邵翼飛哈哈一笑,道:“於師兄放心吧,我帶的錢財足夠在這擺上十幾次宴席了。再說,大丈夫在世,自是要活得灑脫,錢財乃身外之物,咱們修真之人不拘羈這個。”

於連洲微微一笑,拱手道:“是我著相了,還是邵師兄想得開明。”

林裳在旁等的無聊,心道這店小二不知何時才能拎酒上來,若不然先拿邵師兄那酒葫蘆的酒祭下胃中的酒蟲,心裏想著,目光便瞄向了邵翼飛腰間的酒葫蘆。

邵翼飛看到林裳的目光一愣,哈哈一笑,道:“林師弟莫急,我這葫蘆的酒可比不上這客棧的萬裏春,我也就不拿出來獻醜了,店小二馬上就送酒上來了。”

邵翼飛聲音剛落,樓梯上便響起了數人的腳步聲,隻見剛剛引他們進來的那店小二身後跟著十來個青衣小帽的小二,每人手中都端著幾盤小菜,一壺酒,四平八穩的依次放在眾人身前的原木小桌上。

“客官請慢用,有什麽需要吆喝一聲就行。”那店小二說了幾句,也不待林裳等人答話,便帶著眾人走了下去。

邵翼飛倒滿一杯,站起身來,雙手一抬,道:“諸位,我等五派弟子難得聚在一起,本是喜事一樁。今日更是鏟除了魔教妖人,造福了四方萬民,更是喜上加喜,我先敬諸位一杯。”說著,手一抬,頭一仰,幹了那杯酒。

眾人也紛紛站起,口中客套了一番,也紛紛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在座的男子都是一口飲盡,而阮梅、蘇玉清兩人則是略微嚐了一口,峨眉微皺,便輕輕放下了酒杯,倒是玄音閣的兩個女子,豪爽不下於眾男子,隻見藍穎、鍾靈兩人竟也是手一抬,將那滿滿一杯酒一口飲盡。

“好酒!”一杯酒下肚,腹內溫熱,口遺餘香,林裳讚歎了一聲。

“好……好酒……”喃喃聲從旁邊響起,林裳轉頭看去,卻隻見喝了一杯萬裏春的鍾靈麵頰微紅,雙眼迷亂,嬌嫩的紅唇緩緩的呢喃著,一副已經醉了的樣子,登時一聲苦笑,暗道這世界有好酒,卻惟獨缺了女子喝的軟飲料了,心中不免有些遺憾。

林裳心中如是想,他哪裏想得到在這世界男尊女卑,女子本就極少飲酒,更何況是到客棧酒樓之中飲酒作樂了。

邵翼飛看著眾人的反應,嘿嘿一樂,舉起酒杯向林裳道:“來,林師弟,咱們先喝一杯。”

林裳舉杯遙遙回應了下,仰頭一口喝盡。

酒桌之上,氣氛是越喝越熱烈,幾輪酒下去,眾人皆稱兄道弟,手中酒杯不停舉起,拉起身邊之人便是一杯,直喝得眾人麵紅耳熱,高呼痛快。而蘇玉清等四名女子,早就草草吃了幾口,便叫來店小二,由藍穎攙扶著醉眼蒙朧的鍾靈去春雨樓歇息了。

四名女子走後,隻剩九名男子的眾人更是放開了肚皮,敞開得喝,眾人不管原先酒量好不好,但修真之後都是有些肚量的,一壺壺萬裏春不斷拎上來,片刻之間便被喝得幹幹淨淨。片刻之後,九人便紛紛離開了作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找個地方胡亂的坐著,一邊大聲說著什麽,一邊舉起酒杯向對方送去。

一直到後半夜,三樓房間裏才漸漸安靜下來。除了林裳、邵翼飛兩人,其他七人皆是醉倒在地,胡亂壓在一起,早已醉得爬不起來了,口中卻仍是喃喃得叫著喝喝喝,一副爛醉如泥,任人處置的樣子。

林裳自然不會替他們擔心,修真到了他們這個境界,隻要不想醉,那是醉不了的。別看他們現在一副爛醉如泥的樣子,其實他們的心神還是清醒著的,隻需輕輕運轉真元,那點酒力瞬間便可化去。

林裳與邵翼飛掃了眾人一眼,相視一笑,遙遙舉起了酒杯,又是一口飲盡。

兩人不再說話,各自坐在一旁,多半時間是在自顧自的喝著,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偶爾才遙遙舉杯對飲一番。

林裳目光掃過全身放鬆,背靠牆壁坐在地上的邵翼飛,隻見他頭微微垂下,看不到眼睛,也就無從去猜他在想些什麽,隻有舉杯喝酒的時候才會仰起頭,卻仍舊看不到他的眼睛。

這是個有故事的人……可又有誰沒有故事呢……林裳目光又掃過癱醉在地上的眾人,心中暗暗想道。

酒中歲月長,夢裏乾坤倒,醉時狂歌醒時笑,不辜負青春正年少,悲也好,醉也好,大夢一場全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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