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林裳猛地站起,雙眼血紅,目光中透著無盡的悲痛和殺氣,雙拳緊握,手中的酒壺被捏的粉碎,碎片紮進手掌,鮮紅的血液從指縫流出。血液滴落到地上,發出“滴答”的聲響。此時的林裳,如同一隻受傷的猛獸一般,一股怨恨中帶著悔恨的殺意瞬間蔓延到整個酒鋪。

商無忌看到林裳的一雙眼睛,臉色一白,被嚇得後退了兩步,撞到身後的桌子上。這一撞讓他從恐懼中擺脫出來,一個廢人竟將自己嚇成如此模樣,這麽一想,臉色迅速變紅,惱羞成怒道:“你這廢人!看李師叔的麵子,叫你一聲林師兄。一個廢人還敢這麽囂張,看我今天怎麽教訓你,以報五峰大比羞辱之仇!”

說著,既不用仙家法術,也不召出飛劍,而是合身欺了上去,他打算用肉身的力量羞辱林裳,讓他知道自己即使不用真元,也能擊敗他。

商無忌身體壯碩,力氣極大,欺到林裳身邊便一拳朝林裳小腹打了過去,拳勢之猛烈,竟帶著風雷之聲。這一拳若是打在林裳身上,怕是剛剛痊愈的身子又會受重傷。

反看林裳,雖然握緊了雙拳,卻對即將臨身的一拳無動於衷,既不還手,也不躲閃,任由商無忌一拳擊向自己小腹。

“住手!!”

正在這時,一個冰冷中略帶怒氣的聲音驟然在酒鋪中響起。

“柳師兄,林師兄真的在這兒嗎?聽李師叔說他幾天前已經下山了,也許去了別的小鎮吧?”姬明看著眼前的四方鎮問道。

柳相真抬頭看了看天空,太陽正高照,陽光亮的刺眼,低頭緩緩道:“除了這裏,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他可以去的地方了。”

姬明一愣,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先去四方酒鋪看看吧,如果林師兄不在,再去其他小鎮看看。”

柳相真點了點頭,兩人向鎮西頭的四方酒鋪走去。

兩人離四方酒鋪尚有十多米遠,便聽到裏麵傳出的說話聲,聲音甚是熟悉。修真之人較凡人更耳聰目明,自是聽得一清二楚。

“你這廢人!看李師叔的麵子,叫你一聲林師兄。一個廢人還敢這麽囂張,看我今天怎麽教訓你,以報五峰大比羞辱之仇!”

兩人一聽,立即反應過來,一想到林師兄正在被人羞辱,臉色立刻黑了下來。

姬明臉繃得緊緊的,召出一柄紫光環繞的扇子便要衝過去。

柳相真好像突然看到了什麽,一把抓住了姬明。

“柳師兄?!”姬明轉身憤怒的看著柳相真吼道。

柳相真指了指天空,快速低聲說道:“先別動手,有人來了。”

姬明疑惑地看向天空,隻見一道綠光一閃,一個白色身影出現在四方酒鋪門口。黑發如雲,白衣勝雪,隻看她的背影便覺得寒氣逼人。

“蘇師姐?”姬明一臉古怪,低聲問道。

柳相真打了個噤聲的手勢,點了點頭。

姬明疑惑得也點了點頭,轉頭向酒鋪看去,卻見那人已經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同時,一個冰冷中略帶怒氣的聲音驟然從酒鋪中傳出。

“住手!!”

柳相真與姬明對望了一眼,皆是有些疑惑,當下支起耳朵仔細聽了起來。

再說酒鋪內,商無忌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隻覺得一股冰冷刺骨的氣息籠罩了自己全身,自己毫無反抗之力,那股力量似乎隻要輕輕一動便會要了自己的性命。當下悶哼一聲,強行收回了擊出的一拳,然後臉色蒼白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門簾掀開,一名白衣勝雪的女子走了進來。

隻見那女子黑發如雲,白衣勝雪,明眸似秋水,素齒朱唇,端的是天仙般容貌。更為引人注意的是她表情淡漠,眼神平靜如水,臉龐猶若一塊兒冰冷的美玉,一股明媚出塵的氣息自然生成。

“蘇師妹?!”商無忌看清來人的麵貌,當下驚叫出聲。

來人正是水月峰真傳弟子蘇玉清,她走進酒鋪中便將目光全部放到了林裳身上,視商無忌為無物,輕聲道:“你怎麽在這兒?”聲音雖冷,卻隱隱透著關切之意。

此時林裳眼中的血色已然退去,恢複了清明,轉頭看了蘇玉清一眼,眼中閃過莫名的情緒,淡淡回了句:“蘇師妹,好久不見。”

話一說完,就徑直坐了下去,鮮血淋漓的右手重新拿起一個酒壺,又開始往口中灌酒。

蘇玉清柳葉一般的眉毛微微皺了一下,沒有說話。而旁邊的商無忌見林裳對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如此無禮,登時大怒,喝罵道:“你這個廢人,竟然和蘇師妹如此說話……”

“閉嘴!”

話未說完,蘇玉清一句冷冷的“閉嘴”就打斷了他的話。

“蘇師妹?”商無忌轉頭疑惑得問道,眼神中竟有些委屈。

蘇玉清眼中寒芒一閃而過,冷冷道:“滾。”

商無忌一愣,上前一步,正要說話。突然綠光一閃,一柄三寸大小的綠色飛劍瞬間出現在蘇玉清身邊,劍尖遙遙指著商無忌。同時,一股強大的威壓出現在酒鋪之內,商無忌頓時全身顫抖,冒出一身冷汗,連滾帶爬的跑出了酒鋪。而林裳卻如同感覺不到威壓,對商無忌的離去也沒有任何反應,顧自喝著酒。

蘇玉清上前兩步,走到桌前坐在林裳旁邊,靜靜得看著林裳大口大口得將酒灌進嘴裏,眼中閃著不知名的光芒。

“你來這兒做什麽?”林裳喝完壺中最後一口酒,打了個酒嗝,輕輕將酒壺放到桌旁,淡淡的問道。

看著林裳這般模樣,蘇玉清隻覺得胸口一陣悶痛,下意識的說出了心中所想:“來看你。”

話剛說出口,立刻便醒悟到過來,俏臉閃過一絲嫣紅,微微低下頭,不去看林裳的眼睛。

“來看我,嗬嗬……”看著眼前的花容月貌,林裳立時想起了那個名為淩菲的女子,心頭莫名得升起一絲煩躁,臉上出現一絲掙紮之色,不耐煩得說道:“能讓我安靜會兒嗎?”

蘇玉清嗯了一聲,卻不起身,而是拿起身旁的一個未開封的酒壺,拍開蓋子,學林裳的樣子,仰頭灌了一口酒。

“咳、咳咳……”

這是蘇玉清第二次喝酒,第一次是在豫章城,不過那時是淺嚐輒止。而如今,卻是大口灌了下去,立時便被嗆住了。咳嗽了幾聲,臉色變得通紅,不知是不勝酒力,還是咳嗽時憋的。

林裳淡淡得看了她一眼,搶過她手中的酒壺,仰頭便灌了一口。

蘇玉清臉色更紅,眼中隱隱有了一絲微怒,右手快速一伸,把酒壺搶了回來。灌了一口之後,“啪”的一聲將酒壺拍到桌上,挑釁的看著林裳。

林裳半睜著眼睛看了蘇玉清一眼,轉手拿起一壺未開封的,拍開蓋子就要喝。酒壺尚未舉起,蘇玉清右手快速一伸,將他手上的酒壺搶了過來,灌了一口,將酒壺重重拍在桌上,然後繼續用挑釁的目光看著林裳。

“你到底來做什麽?”林裳這次沒有搶,也沒有開新的酒壺,沉默了一會,低聲問道。

蘇玉清看了看桌上的酒壺,答非所問道:“真的不能恢複了嗎?”

林裳一動不動,沉默著。

蘇玉清麵色一冷,漫不經心問道:“那人姓什麽?”

林裳身子一顫,還是沒有說話。

在柳相真等人麵前,他還可以強顏歡笑,但是麵對蘇玉清,他本能的想要訴說心中的苦痛。但是,痛苦並不會因為訴說而減少,反而給他人造成困擾,所以,他隻能繼續保持沉默。

“去報仇的話,算我一個。”

扔出這麽這一句,蘇玉清起身離去。走到酒鋪門口時,她才聽到一個略帶嘶啞的聲音:

“謝謝。”

蘇玉清聞言一愣,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某種**在眼睛裏打轉,仿佛隨時都會流出來一般。沉默了一會,輕輕嗯了一聲,掀開簾子,化作一道綠光而去。

酒鋪之內,隻餘林裳一人,眼睛呆呆地看著桌上的兩個酒壺,一動不動,入定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