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行把手中的紙條揉捏成團,手背上青筋暴起:“周銘,現在幾點了?”

周銘:“七點、七點五十八,我剛發現紙條就跑來找你了!怎麽辦啊趙哥?!”

“我現在過去。”

趙行立刻邁開長腿朝著七號學院奔了過去,洛鳴山和周銘也匆匆跟在後麵。

可趙行跑得再快,到7號學院9號通道的時候也已經是8:06了。

九號通道就是七號學院裏被廢棄的那個地下樓,裏麵黑洞洞的,沒有燈光,沒有監控,無論做任何事情都不會被人知曉。

趙行打開手電筒往裏麵走,身後卻傳來一串腳步聲。

回頭一看,竟是洛鳴山跟上了,周銘卻已經被甩得不見蹤影。

“你和周銘就待在這兒,”趙行目光中閃過一絲狠戾,他語氣陰沉,“待會兒我叫你,你再下去,今天給你加練飛踢。”

安置好洛鳴山,趙行就頭也不回地往下走。

也就幾個呼吸的時間,趙行就走到了地下一層。

這裏的走廊依舊是漆黑一片,空氣中彌漫著陰潮和發黴的氣息,隻有左手邊第二個廢棄教室從門縫裏透出了一絲亮光。

趙行沒有猶豫,直接走上去,“砰”的一聲踹開門。

年久失修的鐵門禁不住他一腳發力,轟隆一聲倒了下去,激起漫天灰塵。

趙行揮散眼前的灰塵,看清了這屋子裏的局麵。

這屋子裏足足塞進了十個人,可每一個都是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健碩青年,沒有一個小孩兒。

那十個人本來正圍成個圈兒不知道在議論什麽,看到趙行進來,神色都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又很快鎮定了下來。

不過令趙行意外的是,這裏麵竟然有個熟人。

就是那個死了的蘇格的大跟班,好像也姓蘇,但具體叫什麽趙行忘了。

“蘇格的一號跟班?原來是你在搞事兒。”趙行眯起眼。

“老子叫蘇棟安。”男人雙目赤紅,粗聲粗氣地說。

趙行:“哦,我知道你,就是你拿凳子砸的我。”

那一下確實狠,趙行都以為他脖子上要留疤了,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洛鳴山每天都提醒他抹藥膏,這一個月下來,他脖子上已經一點兒印記都沒了。

雖然蘇棟安那一下子讓他疼了挺久,但趙行從來沒想過報複他,畢竟這人也是聽他主子命令行事。

蘇格死了,事情就算了結了。

趙行眼中一片冷意:“不過我真沒想到,我沒動你,你竟然來招惹我了。”

蘇棟安忽然陰森森地笑了一聲,他撥開身前的人走出來,露出了自己完整的麵龐。

也露出了,他脖子上長達十厘米的,縫著黑線的猙獰傷口。

蘇棟安音量提高,麵上的笑容也跟著猙獰了起來:“你沒動我?你沒動我我脖子上的傷怎麽來的?我砸你的第二天就在衛生間被人割了脖子!你敢說不是你動的手?!”

蘇棟安想起那時就覺得渾身發涼。

那天他剛進衛生間,就被人拿一塊黑布蒙住了臉,按在牆上割了脖子,而凶手割完就走了,全程不到十秒鍾。

但詭異的是,他流了那麽多血,傷口那麽長,那麽深,明明都命懸一線了,卻硬是沒有暈過去,隻覺得疼,無邊無際的疼。

.

趙行目光看向他脖頸的傷口。

第二天就被割了脖子?

還剛好是他受傷的位置……那是挺巧的。

不過……

“與我無關。”趙行冷眼看了他一眼,隨意打量著眾人和這間屋子,語氣中也多了幾分散漫,“所以說,你就是因為這個找上我的?”

“你——”蘇棟安再次被趙行輕描淡寫的語氣激怒,整張臉都漲紅了起來,可他還沒來得及說出說了幾句話,蘇棟安情緒就漸漸安穩了下來。

他恨恨地看著趙行說:“當然不是,我們今天收拾你,是為了我們的蘇爺。”

“蘇格?”趙行挑眉。

蘇棟安嗤笑一聲:“看來,你還不知道你惹上了什麽人物,你害死了蘇爺,還想全身而退,簡直是做夢。”

趙行:“我害死他?!有沒有搞錯,他不是猝死嗎?”

“嗬!要不是你和你老婆搞仙人跳,蘇爺怎麽可能會被氣死?!”

趙行:“……”

現在全世界都堅信他和洛鳴山搞仙人跳了是吧?!

蘇棟安:“趙行,你知道這些是什麽人嗎?這些都是蘇家的精英,絕對不是你曾經打趴下的那六個廢物可比的,今天,我們就讓你有來無回!”

“哦,原來是家養狗啊。”趙行有些不耐煩了,“狗狗們,你們叭叭叭說了這麽多,怎麽沒一句說到點子上?我的人呢?你們頭一回幹綁架嗎?怎麽連人質都不放出來?”

蘇棟安明顯愣了一下,和旁邊的人對視了幾秒。

轉瞬之間,他們好像交換了什麽信號,整個人都鬆弛了起來。

蘇棟安甚至拉了把椅子坐下:“對哦,你不說我們都差點忘了我們的王牌。”

他看著趙行的眼睛:“你的人自然在另一間屋子裏待著,我們還有一個兄弟在那兒看守,要想救他,你自然要付出一點兒代價,首先你把你卡上的餘額全劃到這上麵。”

蘇棟安扔給他一張餘額為零的電子卡。

趙行明顯看到那幾個男人的表情全都放鬆了。

他感覺有些古怪:“我要先見人。”

蘇棟安與他對視了幾眼,才對旁邊一個人說:“行吧,你去那屋剁下一根手指頭,先讓這姓趙的驗驗貨。”

男人毫不猶豫地抬腳就往外走。

“等等。”趙行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低頭把電子卡裏剩的悔改值全部劃了出去。

蘇棟安看著電子卡上的數字,嗤笑了一聲:“就這麽點兒啊,這兩天我們看你囂張得很,以為你多富裕了,原來也不過如此嘛。”

蘇棟安表情越發閑適,從身後拿出來了一副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手銬扔給趙行:“會戴吧?不會的話讓我找人幫你。”

趙行拿著手銬沒有動。

這手銬當然是不能戴的。

他剛剛已經給出了悔改值,現在要是戴上手銬,下一步,估計就該跪在地上挨刀子了。

到時候他死了,那被綁走的小孩估計也安全不了。

但如果他現在就把這群人全給收拾了,然後再去找被綁那小孩兒,說不定還有幾分勝算。

但是,萬一他們與看守小孩兒那綁匪有什麽特殊的通信手段怎麽辦?

趙行陷入沉思,進退兩難。

思索間,他額角漸漸滲出細密的汗,感覺心髒也被人緊緊揪了起來。

甚至連眉宇都被暴躁和戾氣籠罩。

他忽然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了掙悔改值把那一群小孩兒拖下水。

就算不要悔改值又能怎樣呢,他照樣可以搞事情,照樣可以惡名遠揚,照樣可以被選到地上去,頂多遭受幾回電刑罷了。

他身體素質好,又從小經常被電,想必那區區幾回“預備犯”等級的電刑也是電不死他的。

如果他這回能帶著被綁那小孩兒全身而退……如果他能……

“怎麽?不敢了?”

蘇棟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你可要知道,你老婆長得跟妖精似的,看守他那兄弟又是個急色鬼,你要是再磨蹭一會兒,指不定會發生點兒什麽呢。”

趙行摩挲手銬的動作頓住。

他心中猛地一跳,麵上卻不動聲色:“我老婆?”

“是啊,不過你對你老婆可有點兒不上心啊,上午上完課,你老婆就被我們抓走了,你竟然一下午都沒來學院找,甚至剛剛還遲到了……”

“媽的。”趙行笑出聲來。

他總算明白了,明白他從進來的那一刻就感受到的種種古怪到底來源於何處。

為什麽在他開口之前,他們提都沒提一句人質。

為什麽在他提到人質之後,這些人全都看起來放鬆了很多。

原來是因為這群人根本就沒抓到人質,在那兒空手套白狼呢!

丟失那小孩跟他們也半點關係都沒有,他們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和那群小孩兒的關係。

其實過去幾天也常有小孩晚歸的情況,但基本上都是小孩兒貪玩,送完信就跑出去玩了,還有的是自己跑去工廠找加班的父親去了。

這回屬實是他們看到紙條後自亂陣腳。

趙行猛地將手中的手銬扔到旁邊一個男人的臉上,然後飛起一腳就朝著蘇棟安的臉踢了上去!

他動作利落,嗓音中帶著一抹如釋重負般的笑意和升騰而起的狠戾。

“我老婆就在外麵等著我呢!”

趙行喊完,動作就僵了一下。

呸,洛鳴山才不是他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