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灑打開時落下的第一股水流是冰冷的溫度。
洛鳴山身體瞬間被淋透, 渾身都打了個戰。
他愣了一下,抬頭看向趙行,水流順著他的下頜流下, 他卻不躲不閃,還是那麽一副茫然無措的模樣:“趙……趙哥, 怎麽了?”
趙行卻直接把花灑取下來,他一邊用最大水流衝洗洛鳴山的臉, 一邊粗暴地撕開他的衣領,聲音冷得能結冰:
“給你洗幹淨,我嫌髒。”
衣服被“刺啦”一聲撕破,完整地露出了那道紅痕。
小小的, 紅紅的,依舊認不出是什麽東西。
趙行狠狠擦拭那道紅痕, 目光沉沉地看著洛鳴山,漆黑的眼底是旋旋欲起的風暴:“這是什麽?是吻痕嗎?什麽時候弄的,昨天晚上?”
猛烈的水流從頭頂落下, 一些鑽進了耳朵裏,一些堵住了洛鳴山的口鼻。
洛鳴山幾乎是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微微偏過頭, 勉強躲過水流的衝擊, 解釋道:“不……不是……”
趙行:“不是?什麽不是?不是昨天晚上弄的,那是什麽時候弄的?今天早上?”
“是……是剛剛——”
趙行氣得險些把牙咬碎:“剛剛?你上島之前你們還搞過一發?!”
“是剛剛你,你把我按到地上的時候弄的。”
趙行再去看,發現那個紅痕好像確實是他的指印。
但他腦子裏的憤怒值已經到達了頂峰, 即便如此, 也沒有半分下降的趨勢。
他再次打量洛鳴山, 卻發現他身上布滿了自己施暴的證據, 洛鳴山皮膚又白又薄,捏一下都會有紅痕,現如今上麵青青紫紫的,十分駭人——可這樣,他反倒分不出那個狗男人在洛鳴山身上留下的痕跡了。
趙行一把將洛鳴山推到牆上:“那行,你親口告訴我,他碰了你哪兒?嘴巴也被碰了吧?嘴巴這麽紅,是被親了多久?”
趙行一邊咬牙切齒地說著,一邊靠近。
水溫逐漸上升,浴室裏霧氣升騰,將洛鳴山臉龐和唇瓣都蒸出了緋色,平白增添一抹欲氣。
——他在那個男人身下,也是這副模樣嗎?
趙行氣得想殺人,暴躁得想發瘋。
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情緒充斥在他心間,讓他舌尖泛苦,心髒都被勒著疼。
趙行遞出無數道近乎羞辱般的詢問,卻在洛鳴山張嘴時按著他的嘴不許他回答。
趙行用粗糲的指腹狠狠擦拭著洛鳴山的嘴唇,好像這樣就能抹掉別人的痕跡一樣。
可是越擦越紅。
那豔紅的顏色好像在不停地提醒趙行——這裏已經被人品嚐過了。
趙行手指從洛鳴山嘴唇的位置滑下去,死死捏著洛鳴山的下巴,然後他用力地湊上去,發狠地咬上了洛鳴山的嘴巴。
洛鳴山渾身僵住。
趙行也好不到哪兒去。
在他碰上洛鳴山嘴唇的那一刻,他就忘記了自己該做什麽。
並不寬敞的浴室裏。
趙行左手拿著花灑。
那花灑本來正對著洛鳴山的臉,現在水流卻在他們兩個人的臉上衝刷。
水從臉頰往下滑,匯合到兩人唇齒交接的地方,然後再一起流下。
隨著水流一起流走的還有趙行所有的衝動,暴躁,不理智。
花灑啪嗒一聲掉到地上,趙行下意識地往後移。
可他忘了他們還唇齒相連,洛鳴山的嘴唇都被他這一動作輕輕拉扯了一下。
趙行大腦一片混沌,就在他準備張開嘴徹底結束這混亂的一幕時,洛鳴山卻輕輕舔了一下他的唇縫。
——帶著一些懵懂的引誘,像是初識情.欲的小狐狸。
趙行“轟”地一聲炸了。
從暴戾到冷靜需要一個意外的吻。
可讓剛剛恢複冷靜的腦子重新喪失理智,同樣隻需要一個吻。
洛鳴山把嘴唇貼上來的時候,趙行腦海裏隻剩下一個念頭——他怎麽這麽會?和成渝親了多少次?!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裏盤旋生長,紮根發芽,瞬間長成參天大樹,摧毀了他的所有理智和冷靜。
他將洛鳴山按到冰冷的牆麵上,動作粗暴地撕扯他的衣服,毫不溫情地啃咬他的嘴唇。
察覺到身下的動靜,他動作一頓。
隨即,他掐著洛鳴山的下巴,俯身在他耳畔,說的話惡劣又下流:“寶寶,這樣就有反應了?你怎麽這麽浪?是被別人調.教了多久?”
洛鳴山身子繃緊,從耳朵尖到脖頸都是一片通紅,他難耐地把頭偏過去,試圖推開趙行:“不是的,趙哥……你別這樣……”
趙行卻強行把他的頭扳了過來,恨恨地打斷他:“洛洛都出去賣了,不知道被別人玩過多少次,讓哥哥玩玩怎麽了?”
“沒有……”洛鳴山閉著眼,試圖控製自己洶湧而至的陌生欲.望,他聲音又幹又啞,“……沒有被別人玩過。”
趙行伸手去拿沐浴露的動作忽然頓住。
他眯起眼:“你說什麽?”
洛鳴山睜開眼看向趙行,嘴角染著血,眼尾卻泛著紅,眼睫濕了,看不出來是水漬還是眼淚。
他說:“成渝把我帶到地上之後,我和他起了爭執……”
洛鳴山呼吸發燙,思緒一陣混亂,但還是竭力尋找著合適的措辭:“……他見我之前隻是假意順從,就威脅我說要把我賣給節目組,讓我上島,成為所有人的公共奴隸,我想到你在這裏,就同意了。”
趙行停下所有動作,身上暴虐的戾氣也一點點散去,他眯起眼,情緒變得複雜。
趙行:“你說的是實話?”
洛鳴山:“……是。”
趙行:“你沒當別人的情人,沒被別人碰過,也沒被別人親過?”
洛鳴山剛準備搖頭說沒有,動作卻頓住了。
他看著趙行,睫毛顫了顫,神態中帶著不自知的引誘:“隻被哥哥親過。”
“……那不算!”
“那就沒有。”
趙行一把他推出浴室,冷冷地丟下一句:“你先出去,好好反省一下吧。”
關上浴室的門,趙行低頭看了一眼,然後麵無表情地拾起花灑,掛到牆上。
溫度調到最低,冰涼的水順著頭往下流,洗掉所有的混亂和衝動。
暴怒失智的情緒一點點消散,灰飛煙滅的理智也死而複生。
趙行一拳打在牆壁上,然後捂著臉緩慢地蹲了下去。
……操啊。
他差點兒……差點兒就做了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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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水不間斷地頭頂澆下,一遍又一遍地讓趙行重歸冷靜。
冷靜下來的他開始複盤剛剛自己像是失了智一般的行動。
他承認,他現在已經半彎不直了。
他承認,他對洛鳴山擁有病態般的占有欲。
他承認,他和外麵那群被洛鳴山皮相迷惑,生出覬覦之心,滿腦子都是下流思想的畜生們沒什麽兩樣。
趙行關掉水流時,指尖已經冷得像冰一樣了。
他換上浴衣,走出了浴室。
洛鳴山已經換上了家居服,正在廚房做飯。
白塔裏的家居服是最簡單的白色T恤和短褲,露出了洛鳴山修長漂亮的四肢。
隻是他白皙如玉般的皮膚上如今卻染著點點瘀痕。
如同上好的白瓷布滿了裂紋。
聽見動靜,洛鳴山轉過身來。
看見趙行,他臉色白了一些,慌忙開口:“……趙哥,我反省過了,我知道錯了,我隻是想給你做個晚飯,等你洗完澡出來吃,你別生氣。”
趙行走過去,看見桌子上隻有組裝了一半還歪歪扭扭的三明治:“這是你做的飯?”
洛鳴山:“我還在學……”
“捕捉到關鍵詞——做飯,主人,請問您是想做飯嗎?”
兩人轉頭看去,隻見料理台上有一個圓台體的機器人忽然亮起了燈,它又開口:“主人想吃什麽?隻要您把食材放到我的托盤上,我就可以在十分鍾之內給您做好!”
洛鳴山看了眼台子上慘不忍睹的三明治,抿了抿唇,從冰箱裏拿出了一些米,放到了做飯機器人的頭上:“煮粥。”
“好的,請等十分鍾。”
機器人自動移動著身體去淘米煮粥。
洛鳴山看向趙行:“過會兒就好了。”
趙行卻越過他,拿起料理台上那個一塌糊塗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洛鳴山:“這個不能吃!”
趙行:“有毒嗎?”
洛鳴山:“……沒有。”
趙行兩口把它塞到嘴裏吃完,又拿起旁邊的水喝了幾口:“行了,說說你的反思成果。”
洛鳴山站得筆直,看起來有點緊張:“我不該跟著成渝從地下出來,我不該在明知道趙哥你不想見我,想和地下的人割斷一切聯係的時候,也執意上島找你,我不該成為你的拖累和負擔……”
趙行聽著洛鳴山的“反思”,心緒卻一點點散開了。
他視線從洛鳴山小腿處被他踢出來的瘀青開始上移,最終落在他的唇角。
他唇角一片青紫,下唇也破得很明顯,肉眼可見的有一道咬痕,看起來鮮紅靡麗。
趙行強迫自己把視線移開,可沒一會兒,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到他的嘴唇上。
如此,反複數次。
直到洛鳴山小心翼翼地開口:“趙哥,我說完了。”
趙行都沒怎麽聽他說話,自然也沒對他的反省做出評價,他目光又一次從洛鳴山的嘴唇掃過,問他:“恨不恨我?”
洛鳴山眼睛睜大了些,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趙行:“我剛剛差點強.暴你,你恨不恨我?”
洛鳴山臉色忽然變得有些不自然,可他抬頭看向趙行的時候,一雙眼睛卻清透澄澈,不帶半點兒怨意,甚至連恐懼和後怕都沒有。
他搖了搖頭,小聲說:“我知道趙哥是為我好,你以為我犯了蠢,做了錯事,所以才想用這種方式讓我長記性,讓我保護好自己,學會自尊自愛。”
是嗎?
中心湖附近的那場毆打,或許真的有上述原因。
可他剛剛的暴行就不一定了。
到底是真想教育洛鳴山,還是無法壓抑自己的怒氣和嫉妒,趙行分得很清。
就算他自己分不清,他衝了十多分鍾冷水澡才漸漸冷靜下去的身體也足夠幫他分清了。
趙行再次打量洛鳴山。
洛鳴山乖乖地在他眼前站著,眼睛裏沒有一點兒怨恨和害怕,幹幹淨淨地呈現著依賴和信任,乖順,安靜又漂亮。
可他嘴唇被自己咬傷,白皙的脖頸也留著幾道指痕,乍一看,像是粗暴的床事留下來的痕跡,平增幾分曖.昧。
趙行伸手摸上洛鳴山的臉龐,指腹不輕不重地摩挲著他的唇角。
洛鳴山歪了一下頭,像是小寵一樣悄悄蹭了蹭趙行的掌心。
趙行眸色一點點暗沉下來,思緒卻漸漸清明。
可是,洛鳴山本來就是他的小奴隸,小狗。
他想要他,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