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師傅這...這怎麽叫他們撤出來啊...”一個匠人聽罷為難的說道。
“你們想辦法去,不管用什麽辦法,反正讓他們從樓裏撤出來就行了。”
“可是沒有官府的....”
“可以”,陸雲雀站出來說道,“我們會盡快讓人撤出來的,但最好還是能有官府的文書過來,不然的話可能拖不了多久。”
高師傅看了她一眼,開口說道,“我會讓人把文書送過來的,你們等著。”
“還有,把人撤出來以後要安置在哪裏,這麽多人不可能在雨裏等著的。”陸雲雀繼續問道。
“帶到這邊來吧,這邊有兩座修了一半的暫居樓,雖然不能居住,但暫時休息一下還是可以的,而且兩地的距離也遠,應該夠你拖到我把真正的授命牒書送過來。”
“嗯”,陸雲雀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就這樣,高師傅帶著兩個人往縣衙方向去了,剩下的人看著陸雲雀,剛想問這麽把人撤出來的時候,陸雲雀忽然看著一個匠人說道,“我記得已經用了的兩座暫居樓每座樓都有個負責管理的人是吧。”
“嗯”,那人點點頭,“每個樓都委任了一位暫管者,畢竟那麽多人住在一起,要是沒人看著的話,恐怕要生亂子。”
“管理者是有官府委任牒書的吧”陸雲雀繼續說道。
“有啊,這個肯定是有....”說到這兒那人突然一頓,“你不會是想...”
“有就行了,走,和我去暫居樓一趟。”陸雲雀說罷便掉頭往暫居樓走去。
一個匠人追上來說道,“你瘋了,那是別人的委任牒書,你難道想拿那個牒書去撤人嗎?這不是騙人嗎?”
陸雲雀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笑著說道,“管它是什麽牒書,隻要長得像就行了,你們等會兒別和我一起進去,到時候出了什麽問題就說是我的一個人幹的就行了。”
“那怎麽行”,匠人看著她,想了想說道,“算了,我去要吧,你別去了。”
陸雲雀聞言一笑,“汪家叔叔開玩笑吧,還是我去吧,論說話,汪家叔叔還不一定說得過我呢。”
姓汪的匠人被陸雲雀這一番言論堵得說不出話來。
沒一會兒一行人就到了暫居樓,陸雲雀讓其他人等在不遠處,自己一個人進去了。
幾人在外麵焦急的望著,眼見著都快要到一刻鍾了,陸雲雀還沒有出來,頓時心焦得不行,難道是她敗露了被扣在裏麵了?
正當他們糾結要不要進去找她的時候,陸雲雀的身影出現在了暫居樓門口,一個穿灰步衣裳的中年男子跟在她身後,將她送出來了以後,兩個都向對方拘了個禮,然後陸雲雀就轉身離開了。
“拿到了嗎?”等陸雲雀走了過來,匠人們連忙開口問道。
“當然拿到了”,陸雲雀咧嘴一笑,然後把那個蓋了章的牒書拿出來晃了晃,“走吧,要準備去辦事了。”
陸雲雀說罷便帶著一群人往北邊暫居樓走去。
高師傅一行人急匆匆的回到的衙門,卻得知祁縣令剛剛出去了,說是去石平坊的義倉去了。
問清楚路線後,高師傅三人又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隻留值班衙役一臉迷惑。
陸雲雀一行人到城北暫居樓的時候雨勢小了些,陸雲雀停在了不遠處,然後和幾人商量了一番後,都裝作一副急匆匆的樣子往暫居樓跑去。
暫居樓的管理者正在屋子裏練著字,忽然聽見外麵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連忙起身出去看。
這剛一打開門就瞧見幾個穿著蓑衣的人,麵色焦急的站在門口。
“你是這座暫居樓的管理者嗎?”還沒等管理者開口詢問,陸雲雀先開了口。
“對,我是,你們是?”管理者也不知道陸雲雀這些人是什麽來曆,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們。
“我們是修建暫居樓的工匠,我叫陸雲雀,這次過來是有要緊事兒,這是我的木牌,他們也都有木牌,這是授命牒書,現在沒時間細講了,你趕緊讓所有人都和我往城南暫居樓趕,這座樓有點問題,現在隨時可能會出問題,再呆下去會出事兒的。”陸雲雀一臉焦急的說著,然後直接把自己的木牌遞給了管理者,但授命牒書卻隻是晃了一下就收了回去,然後像是害怕管理者不信他們的身份似的,拉起一臉懵的管理者就開始逐個看其他人的牌子,其他人都做出一副焦急的樣子,把自己的牌子往管理者眼前湊,陸雲雀在旁邊把情況和他說了一遍,管理者不是木工,聽不懂什麽雲木華木,但聽來聽去就是這暫居樓不能住的意思,因為有牌子在,陸雲雀一行人又催得緊,管理者也沒顧得上再找陸雲雀要授命牒書細看了,轉身就回到房裏拿出了一麵銅鑼,然後敲了一下,頓時銅鑼的聲響就在整座樓響開了,許多人從房間裏被驚出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各位快把自己的家當收拾好,半刻鍾之內,我們要從樓裏撤出去。”管理者一邊繼續敲著鑼一邊大聲喊到。
“魏老?這是發生了什麽事兒啊?”一個男子的聲音從二樓傳來。
“這暫居樓現在住不得,有點問題,你們跟著我一起先去城南那邊避避,等安全了再回來。”管理者大聲喊道。
眾人一聽也不再耽擱,迅速的把自己想家當都收拾好了,然後拿起可以擋雨的東西,陸陸續續的走出了暫居樓。
陸雲雀趁著這一會兒走到了先前不合要求的那根承柱前仔細看了一遍,發現果然在承柱不遠處的二樓地板有一道細長的裂縫,等她走到二樓又隨便進了一間人已經離開的的屋子,趴在地上仔細的看了看木板,又在角落裏看了一遍,果然很多裂縫都比她那天看到的更長更寬,甚至在接口處都有了脫離。
陸雲雀這邊正仔細的看著這些東西,旁邊的房間忽然傳來了“咚”的一聲,伴隨著一陣清脆的斷裂聲,一聲尖叫也響了起來。
陸雲雀聞聲連忙跑了過去,隻見對年輕夫妻正往屋外跑,屋裏左下角的木板裂開了一道大口子,一個鐵錘掉落在旁邊,一旁受到驚嚇的小娘子一臉驚恐的解釋說剛剛拿東西時鐵錘不小心掉了下去,結果地板就直接裂開了,把他們嚇壞了。
二人說罷便腳步匆匆的往樓下跑了。
陸雲雀站在門邊看了一眼裂縫處,歎了一口氣,跟著一起下了樓。
因為有那條大裂縫的出現,許多人對陸雲雀的話更相信了,原本還有幾分猶豫的人也都拿起家當撤了出來,跟著陸雲雀他們往城南走去。
一路上管理者幾次想仔細問問陸雲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可每次一問陸雲雀,旁邊的幾個匠人總能突然冒出來把陸雲雀拉過去討論暫居樓的事情。
因為他們都說的些房宅建築的事情,很專業的樣子,管理者想插話都插不進去,在旁邊聽又聽得迷迷糊糊的,快要把他急死了。
這其實是陸雲雀他們早就商量好的,為的就是不讓管理者多問,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等走到差不多快到城南暫居樓的時候,管理者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走上前去看著陸雲雀開口說道,“我聽其他都叫您陸牙人,那我也叫您陸牙人好了,陸牙人,這一路您都沒和我說過話,我知道您可能是知道忙,但我還是冒昧的想過來問您一些事情,保證不會耽擱您太久的。”
陸雲雀停住和匠人的交談,轉頭看著管理者,笑著說道,“實在不好意思,是我的過錯,沒有留意到魏老的想法,我看這裏離暫居樓也不遠了,要不咱們到了暫居樓,把人都安排好了魏老再慢慢問我可好?”
“可這....”魏老有些猶豫,但想了想陸雲雀說得也有道理,現在離暫居樓確實不遠了,等把人安頓下來了再問也還行。
如此想罷,魏老便點了點頭,又退到了一邊。
一行人沒一會兒就到了暫居樓,陸雲雀和其他匠人把人都安排了進去,眼見著都快把事情安排完了,魏老就在一旁等著,匠人們突然有些慌張了起來,怎麽辦?等會兒陸雲雀要怎麽說?眾人心裏都反複想著這個問題,麵上難免露出了一絲緊張的神色,反倒是陸雲雀一臉冷靜的樣子,一點看不出慌張。
陸雲雀站起身看了一圈,又仔細把每個地方檢查了一下,確認沒有問題後便走向了一直等著自己的魏老。
“魏老,這裏人多嘴雜的,咱們去上麵說話吧。”陸雲雀開口說道。
“嗯”,魏老點點頭,跟著她一起去了還沒有修建完的二樓,雖然二樓還沒建完,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想問問陸牙人,你們是怎麽知道我們住的那座暫居樓是有問題的?”剛一上樓,魏老就開始詢問了起來。
“因為在重查驗收單時,發現原定的木板材料被換了,而且承柱也不是規定的尺寸。”陸雲雀開口答道。
“那為什麽開始沒查出來,非得人已經住進去了才能查出來?”魏老冷著臉問道。
“這是我們的疏忽”,陸雲雀麵含歉意的說道。
“那第二個事情,現在我們已經從樓裏撤出來了,那以後我們要住哪裏?難道要回外麵的草棚裏住嗎?”魏老繼續問道。
“這個現在還沒有定論,不過您放心,一定會把住處給你們安排好的。”陸雲雀答道。
“行,那我們就等著官府安排,第三件事兒,陸牙人可否把授命牒書給我看看。”魏老看著陸雲雀,等著她把牒書遞過來。
“為什麽要看牒書呢?”陸雲雀笑著說道,“難不成魏老以為我在說假話?”
“我沒說你在說假話,我要是懷疑你的話剛剛壓根不會讓你先把人帶過來。”魏老回答道,“我隻是走一遍流程而已,剛剛事情緊急,沒來得急細看牒書,現在事情都安頓下來了,還是得走個流程,陸牙人放心,我真的隻是走個流程而已,畢竟規矩不能壞是不是。”
“這樣啊,那是我誤會魏老了。”陸雲雀笑了笑,抬手給魏老拘了個禮以示歉意。
魏老也回了個禮,然後等著陸雲雀把牒書遞過來。
陸雲雀轉過身,把手伸進懷裏,看了看已經露出來的牒書一角,心裏一橫,把它一把塞了回去,剛想回頭拒絕魏老,忽然就聽見外麵響起一陣腳步聲。
轉頭一看,湯家叔叔正喘著粗氣走了過來。
“陸牙人,你忘了東西在我這兒了。”湯家叔叔伸手從懷裏掏了個牒書遞給陸雲雀,“你剛剛怕雨水淋到這個東西,特意讓我帶著,我剛剛忘記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