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堯看到那個綠手鐲的時候眼神變了變,但不過片刻就恢複了平靜。
接下來的日子裏陸雲雀如期完成了工程,林堯也一直待在衙門裏等她回來,等到完全結束後,陸雲雀跟著隊伍一起回永修縣,林堯就坐著自己的馬車跟在後麵,隊伍裏的人早就明白後麵跟著的那個俊俏郎君是陸牙人的郎君,因此在路上也多打趣她,陸雲雀被笑得沒辦法就躲在馬車裏不出來,眾人便作罷了。
陸雲雀回到永修縣後先是去了張家三嬸兒家裏,張家三嬸兒見陸雲雀回來了了高興壞了,當天便留著陸雲雀在家裏過夜了。
就這麽過了好幾天後,算是安定了下來,林府現在隻有幾個小丫頭在裏麵,春月前段時間就已經帶著路謹言回帝京了,現在林堯每天有事兒沒事兒就來找陸雲雀,張家三嬸兒都遇到了好幾次了,不過她對這倆人的事兒也清楚,因此見怪不怪了,林堯是個能喝酒的,沒事兒還和張家三嬸兒一起去酒肆喝酒,把張家叔叔氣得不輕。
陸雲雀一回來就給阿娘寫了信過去,付緲那邊也遞了消息。
付緲現在已經定好了入伍的日子,開春就要去了,這段時間還是在家裏混日子,現在知道陸雲雀回來了,平常沒事兒就往她這邊跑,關於那個胡家小姐,陸雲雀也問過他,他說他去和胡家小姐說明白了,但怎麽說呢,有些事情不好勉強,然後就是一臉落寞神色。
陸雲雀聽到這兒就沒再追問下去了。
林堯無意間知道了這事兒以後,特意讓陸雲雀把付緲約出來和他一起去喝了一頓酒,林堯倒清醒的很,但付緲卻喝得七葷八素,走路都走不穩,兩個人一身酒氣回來的時候陸雲雀簡直連門都不想讓兩個人進,不過不知道林堯到底和付緲說了什麽,付緲從那以後對他和胡家小娘子的事兒倒看開了許多,可能真的是一醉解千愁吧。
眼見著已經快要到年末了,林堯也開始試探性的問陸雲雀什麽時候去帝京了。
說實話雖然已經得到了林家老爺接受了,但陸雲雀心裏始終對這個事情有幾分忐忑,而且對永修縣的人也有幾分舍不得。
林堯問了兩次後也明白了陸雲雀的顧慮,便不再催他了,隻是陸雲雀看著林堯隔不了幾天就接到一封信,不用想肯定是帝京那邊傳過來的,偶爾問一問他,他也隻是說沒事,一些小事兒而已,可他越這麽說陸雲雀心裏越覺得愧疚,直到有一天陸雲雀去林府找他,丫鬟告訴她林堯在後院書房,等她過去的時候卻發現他沒在裏麵,隻是書桌上卻放著一封信件和一封回信,陸雲雀走過去一看,果然是他家阿娘寫過來的,旁邊還放著他的回信,他阿娘一直問他什麽時候帶著陸雲雀過來,他在寫好的回信裏說自己在這邊還有些事情沒有辦完,可能還得有一段時間。
陸雲雀正看得入神,門口忽然響起了腳步聲,林堯忽然就走了進來,見陸雲雀站在書桌前,連忙走過去把信收起來。
陸雲雀看著他一番動作,沒說什麽話。
當天晚上陸雲雀在**翻來覆去睡不著,想了很久很久以後,終於下定決心要和林堯去帝京。
第二日告訴林堯這個消息的時候,林堯很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摸著她的頭說道,“其實不急的,我們可以再待一段時間再過去。”
“不了”,陸雲雀搖搖頭,“這幾天就準備走吧。”
林堯聽罷沒多說什麽,隻是回去後就開始準備了起來。
趁著林堯準備的這段時間,陸雲雀開始陸陸續續和那些熟人道別,大約過了五日後,陸雲雀便和林堯一起啟程去帝京了。
張家夫妻和付緲都來送了她,陸雲雀臨走時往外麵左右望了望,但卻沒瞧見那個人的身影,果然,這人不會來嗎。
可是等馬車駛到城門口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高壯身影神色匆匆的從城外趕回來,走到陸雲雀馬車旁時忽然停了下來。
陸雲雀從馬車上跳下來,走到高師傅的身旁,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今天真的見不著高師傅了呢。”
高師傅看了眼馬車裏的林堯,林堯對他笑了笑。
“這是要走了嗎?”高師傅問道。
“嗯”,陸雲雀點點頭,“要去帝京了。”
“什麽時候回來?”高師傅繼續問道。
“嗯..可能很久才回回來了。”陸雲雀答道。
“嗯,一路平安。”高師傅說完就往城內走去。
陸雲雀忽然跑到他跟前,開始絮絮叨叨的說道,“您以後別吃太多辣的啦,太傷胃了,對人也別太冷冰冰的了,我知道您不是什麽壞心的人,但老是冷冰冰的也不好,還有哦,我到了帝京會給您寫信的,您要是有空的話也記得回我一個,您要是不回的話我就一直寫騷擾您...”
陸雲雀說完不等高師傅反應,又跑到馬車邊,林堯伸手把她拉了上來。
“高師傅我走啦,你一個人要保重身體哦。”陸雲雀從窗戶探出頭對著高師傅喊道。
高師傅扭頭看著她,頓了頓,開口說道,“知道了。”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兩人大約走了一個半月才終於到了帝京,陸雲雀原本是想先在外麵找個客棧住著,可林堯直接就把她帶進了府。
林府不算特別大,但裏麵布置是很講究的,逛了一圈林府,陸雲雀大概知道林堯對宅子哪來的的那麽多要求了。
林堯阿娘是個溫婉的女子,對陸雲雀很好,林堯阿兄和林堯長得有幾分相似,但眉目比林堯略微柔和些,阿兄的娘子是個爽快的人,出身也不高,陸雲雀住進林府後她平常沒事兒就愛來找陸雲雀玩。
林堯回來後就經常和他阿兄在房間裏談事情。
沒過幾天陸雲雀阿娘就來了,雙方父母擇了個好日子交換了庚帖,定下了冬月初九的吉日。
因為陸雲雀在帝京並沒有定居的宅子,林家特意給陸雲雀在帝京買了座宅子,再由林堯阿兄去幫忙落了陸雲雀的名字。
成親當天陸雲雀就從那宅子裏走,李如月看著一身嫁衣的陸雲雀,又是高興又是心酸。
林堯騎著一匹白馬,身上也穿著紅色的衣裳,滿臉笑意的把陸雲雀迎到了轎子上。
陸雲雀坐在轎子裏看著自己的手,聽著外麵敲鑼打鼓的聲音,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在夢裏一般,等到了林府,林堯牽著陸雲雀的手走了進去。
陸雲雀看不見蓋頭外的景象,但卻能感覺林堯手掌心的溫度,隻這樣,就讓她感到無比心安。
陸雲雀過門後便和林堯一起住到了一個大一點的宅子裏,李如月在陸雲雀大婚後半個月就離開了帝京,除夕夜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林家阿娘遞給了陸雲雀一個模樣精巧的盒子,陸雲雀打開一看,隻見裏麵臥著一柄翠綠的綠如意。
旁邊的兄嫂瞧見了,開口說道,“哎呀,為阿堯娘子準備的這柄綠如意總算是交了出去呀,真是可喜可賀。”
陸雲雀雖然沒聽明白是什麽意思,但還是先說了謝。
後來她和林家阿娘閑聊時才知道,她為自己兩個兒子打造了兩柄玉如意,一柄是白的,一柄是綠的,都是交個自己兒媳婦的。
等到了開春時,林堯便要開始準備會試了,他前兩年就已經考過舉人了,隻是後來一直沒繼續考。
林堯為此靜心學習了好幾個月,林家阿爺對他倒沒什麽要求,一直說讓他隨便考考就行,至於成績什麽的就隨緣吧。
不過雖然嘴上說這麽說的,考試那天陸雲雀分明看見他也去家裏佛堂上了香。
林堯考完出來那天陸雲雀和大嫂早早就等在外麵,這人一出來啥都沒說,先把陸雲雀抱住了,站在一旁的大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甚至覺得自己都不該站在這兒。
陸雲雀還以為這人考差了,剛想安慰他兩句,忽然就聽見他說,“啊啊啊啊啊裏麵好冷,冷死我了。”陸雲雀忽然覺得他就算考不上也是很正常的了。
出榜那日林堯淡定得很,反倒是林家阿娘一臉激動模樣,林家阿爺雖然表現得不明顯,但還是能瞧出來對這事兒是很關心的。
後來一群人去看榜,看了半天後麵幾張都沒瞧見林堯的名字,心裏頓時涼了半截,正當大家都覺得他是落榜了時,這人揣著一個暖手袋,站在後麵悠悠的說道,“三甲一名”
眾人抬頭一看,果然是三甲一名,當時都高興壞了,隻有林堯這個當事人一臉冷靜的樣子,甚至還把陸雲雀的手拉過來一起捂在了暖手袋裏。
後來林堯被外派到一個地方上做縣令,林家阿爺的意思本來是想托人把他安排得近一點,但被林堯拒絕了。
後來外放了兩年後,林堯好巧不巧的領了個俞州長史的職位,從此便在俞州那邊定了居,又過了幾年後回到帝京領了個國子司業的閑職,便再也沒外調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