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哪家姑娘咬的?
聽到母妃說淩家的事和自己有關,周羿很想否認,哪裏關他的事了?
他不是孫胖子,淩經亙碎了蛋找不到他頭上,至於錢氏和淩輕煙,他更是一個手指頭都沒動她們,全是淩若雪那個混蛋打的,為麽到了最後,事情就變成跟他有關了?
他看了八哥一眼,誰造的謠?不是不讓往外傳嗎?怎麽就沒封住口,竟然還傳到母妃的耳朵裏了?
八哥眨了一下眼睛,絕對沒有人敢往外傳,更沒有往王妃耳邊傳。
周羿正想問端王妃是怎麽知道的,周瑤替他問出來了:“母妃,淩家的事,女兒也聽說了,但應該和哥哥沒什麽關係吧?”
周羿和八哥皆沉默——連周瑤都知道的事情,全京城估計不是傳的人盡皆知,也相去不遠了。
事已至此,周羿也懶得問了,他倒是一片好心想幫淩若雪藏著掖著,但就目前這狀況而言,顯然是瞞不住了。想也是,東方昱吃了淩若雪一個大虧,麵子裏子都丟光了,豈肯善罷甘休?十有八九是他讓人將事情大肆宣揚開來的。
還有就是淩輕煙和錢氏。
雖說在離開萬全樓的時候她們都尚處在昏迷中,但保不齊回府後就醒了,想來她們是咽不下這口氣的,肯定會竭盡所能的四處散布淩若雪的不是,務必把淩若雪的名聲毀壞殆盡。
就在周羿默默分析事情的同時,端王妃一臉平靜地對周瑤道:“怎麽會沒有關係?淩侍郎的事姑且不提,但淩夫人和淩輕煙母女傷成那樣,卻和你哥哥有直接的關係。”
“直接的關係……”周瑤略微有些吃驚:“這是什麽意思,總不會是哥哥打的吧?”
端王妃用茶蓋輕刮茶碗,看了一眼懶洋洋坐在椅子上,托腮望著自己的周羿,慢慢地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屋子裏所有人皆大吃一驚,包括八哥都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唯獨周羿默默轉頭去看窗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周瑤驚愕過後,直截了當地搖頭:“我不信。”
她哥是什麽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盡管他怪癖多多,可他也非常懶,屬於那種能躺著就不坐著,能坐著就不站著的人,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去打兩個女人?
何況淩輕煙經常來端王府,算得上是熟人。
難道不是無緣無故,而是事出有因?
隻是沒有人為她解惑,端王妃說完後就一門心思地端詳著自己保養得宜的纖手,偶爾還朝圓潤光潔的手指甲吹一口氣,神態猶似閑庭看花。而作為當事人的周羿一點都不著急,猶有閑情逸致欣賞窗外的景色。
八哥是指望不上了,他若知道的話不用人問就會說。
周瑤先看了看秦蓉蓉,秦蓉蓉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然後又去看應嬤嬤,卻發現應嬤嬤正紅著臉兒,忸忸怩怩地望著她哥發花癡……
周瑤猝然打了個哆嗦,還是去求端王妃。
端王妃放下手,不緊不慢地道:“我也不是太清楚,隻是今兒萬全樓裏的有不少達官顯貴,更有不少朝中重臣,他們中間有幾位大人,親眼看到淩輕煙在你哥哥的雅間門口摔倒了,且還摔的不輕。後來你哥哥好像就將她們母女請進了雅間……再後來母妃不說你也知曉了。”
“哥,你說句話啊,你為什麽要打傷淩夫人和淩輕煙?”周瑤弄清了事情的原委,直接向周羿求證。
周羿回過頭來,麵無表情地問端王妃:“是哪幾位大人親眼看到的?”敢情他分析來分析去,卻是白分析了半天,原來不是東方昱和淩輕煙母女將事情傳揚出去的,而是萬全樓裏那些躍躍欲試,想看熱鬧的家夥在造謠生事。
端王妃也不帶什麽表情地回答:“還能有誰?除了馬太傅和他的幾位死忠擁護者,誰還那麽關注你?”
周羿端著一張人神共憤的禍水臉不吭聲了。
他和馬太傅之間的恩怨,一兩句還真說不清楚,起因是什麽,由於年代久遠已無法考證,但結仇結的最深的一回,卻是因為八哥晚上去偷窺太傅大人起夜,無意中發現太傅大人正在“一樹梨花壓海棠”。
其實這也沒什麽,馬太傅雖然日暮西山,但他老人家武藝高強,精力自然也旺盛,盡管比不得年輕人精力充沛,但至少比牛太傅那種垂垂老矣的情況要好上太多了。
這裏囉唆一句,祈國的太師、太保、太傅是三公,掌佐天子,理陰陽,經邦弘化,其職位至重,無定員,無專授。
無定員,無專授的意思就是沒有固定人數,可以有很多太傅,也沒有固定的職位和職責,一般都是虛職,以示對老臣的尊崇。
話說八哥窺到馬太傅摟著十八歲的小妾翻雲覆雨,這家夥很沒有公德心,一般人碰到這種場麵不是應當回避嗎,他到好,興味盎然地看得津津有味。
但是那晚馬太傅表現不佳,以至於中途而廢,馬太傅感覺很沮喪,唏噓嗟呀不止,就對著那小妾憾然喟歎了一句:想老夫當年夜禦十女尚遊刃有餘,如今十夜禦半女都氣力不繼,豈不悲哉乎!
為什麽說半女呢,因為馬太傅年紀大了,往往一個月左右都難得行一次房。
誰知那小妾也恁是膽大,可謂牛人也,當時就脆脆地回了馬太傅一句:“太傅大人,好漢不提當年勇,梅花不提前世繡,往事不堪回首,回首必見傷痛啊……”
結果可想而知了,次日,馬太傅和小妾床第間的私房話就不脛而走,迅速傳遍京城,由此,馬太傅還得了家喻戶曉的外號——馬回首。
囧裏個囧,至於為什麽不叫“馬悲哉”?八哥表示他也無能為力,他其實覺得對太傅大人來說,“馬悲哉”似乎更貼切一些,奈何帝京百姓不聽他的,非要眾口一辭地叫“馬回首”。
馬太傅受人尊敬了一輩子,臨到有條腿都踏進棺材了卻來個晚節不保,不但得了這麽個破外號,還極大的損傷了他作為男人的強大自尊,擱誰身上也受不了啊!因此,他發誓要將那個聽壁角的缺德鬼找出來,然後把他鬮了,再送進宮去做太監!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馬太傅鍥而不舍、堅持不懈的追查下,矛頭隱隱指到了八哥的頭上……
眾所周知,八哥是周羿的人,馬太傅理所當然的認為他是受了周羿的指使才如此,於是事情就變得麻煩了。
到了最後,馬太傅雖然因為證據不足,不能將八哥繩之以法,但因為這件事,卻讓周羿和馬太傅本來岌岌可危的關係更加雪上加霜。
所以周羿一聽端王妃說是馬太傅等人親眼所見,他就不言語了,事情明擺著,馬太傅一直和他誓不兩立,形同水火,有這麽一個抹黑他的好機會,馬太傅豈會放過!
怪隻怪當時他隻顧著肚子餓,忽略了馬太傅原來也在萬全樓,以至於給了對手一個向他潑汙水的可趁之機。
端王妃也知道兒子和馬太傅之間有過節,如果僅有馬太傅那方的一麵之辭,倒顯得她有失偏頗,為了不失公允,她又說:“你不要以為隻要馬太傅等人親眼所見,其實還有兩位身份貴重的大人物,也說親眼目睹了事情的全過程,能證明你將淩夫人母女打傷了。”
周羿單手支頤,眯著漂亮的眼眸不屑冷哼:“又有誰要冤枉我?”事情根本與他無關,他有什麽好怕的?來一百個證人也沒有用,馬太傅之流真是吃飽了撐的慌!
“這兩位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端王妃長長的籲了一口氣,一臉要笑不笑的輕啟紅唇:“是昱和歌主。”
“……”周羿。
“王妃此話當真?”東方昱和登徒歌會歪曲事實,是八哥始料未及的,連他都不淡定了。
端王妃肯定地點點頭:“千真萬確,他們兩人身份尊貴,完全沒有必要做偽證,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人們都覺得是羿兒打傷了侍郎家的夫人和小姐。”
“完了,世子哥哥,這下你的名聲盡毀了。”周瑤就事論事的發表一聲感慨,端王妃是旭國人,作為女兒的她當然知道昱和歌主是何方神聖了,有他們作證,兄長很難翻身。
“王妃,屬下也可以為世子做證,人絕不是世子打的,昱爺和歌主怎麽能睜眼說瞎話呢?”
八哥覺得太匪夷所思,瑞王和他主子論起來還是親戚呢,不管是出於幫親不幫理,或公正無私的角度,都沒有誣陷主子的必要,他們為什麽要將髒水潑到世子身上?
“你做證不管用,你是羿兒的侍衛,你的證詞隻會有欲蓋彌彰之嫌。”
端王妃一句話堵得八哥啞口無言。
幸好端王妃並非那種偏聽偏信的人,再說她也相信周羿做不來這種事,便對周羿道:“母妃也覺得你被冤枉了,所以才想去淩府找淩夫人母女親自確認一番,以還你清白。”
周羿對端王妃的話不置可否,他心裏跟明鏡似的,有馬太傅不遺餘力的在他背後放冷箭,狂扯他的後腿,他隻怕想清白都難。更何況還加上東方昱和登徒歌這兩個臨陳倒戈的親戚。
他娘的,禍明明是淩若雪闖的,黑鍋卻要他來背!這世上還有沒有人比他更冤啊?!
周羿原本隻想找若雪報一口之仇的,此時卻決定,怎麽也要咬十口回來,至於原因,不解釋!
周羿心裏是如何想的別人不得而知,因為他隻是淡淡地垂著眼簾,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的右手腕,那模樣,顯然是默認了。
八哥覺得很憋屈,由於他的疏忽,導致主子被馬太傅那個老不羞的陷害成功,但主子沒有說出實情,他也隻好打落牙齒和血吞。特別是看到周羿的右手腕,他就有一種要切腹自殺的衝動。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想他自詡天才,卻讓主子落到如此田地。
許是因為他們主仆倆都一個勁的盯著周羿的右手腕,端王妃覺得十分蹊蹺,就狐疑地問道:“世子,你的手腕怎麽了?”
“沒什麽。”周羿抬眸,若無其事的撣了撣衣袖。
回府後,他沐浴更衣,那件月白色的錦衣早就換下了,此時什麽異樣也看不出來。但考慮到母妃的精明,未免被她覷出什麽端倪,他不著痕跡的側了側身。
“既然沒什麽,那世子不妨捋起衣袖。”端王妃卻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周羿的舉動很有些反常,先頭他還強調別人冤枉他來著,後來就那麽一聲不吭的默認了,這完全不像他的個性,其中必定有什麽彎彎繞繞。
周羿默默將紫色錦衣的衣袖捋起一寸有餘。
他生的唇紅齒白,眉目若畫,五官玲瓏精致到無可挑剔,曾令無數自負美貌的少女為之自形慚穢,太過美麗傾人的容顏卻因身形高大偉岸,氣質酷冷而並不顯娘娘腔。他四肢修長,手臂上的肌膚白皙潤澤,雖是男性化的手臂,但非常漂亮。
華麗絕代的紫色可以讓皮膚白的人更顯白,讓皮膚黑的人更顯黑,端看誰穿。但對周羿來說,紫色隻會襯得他更加俊逸不凡,肌膚更顯白皙通透。
端王妃仔細瞧了幾眼,沒發現上麵有什麽異樣,但周羿越是這樣,她越覺得他有事瞞著自己,於是吩咐身邊嬌羞無限的應嬤嬤:“嬤嬤去幫世子將衣袖捋高吧。”
應嬤嬤雙眼放光,歡天喜地的就直奔周羿而去,不知道有幾多迫不及待。
“且慢。”
周羿警覺地豎起一掌阻止應嬤嬤過來,然後瞥了也打量著他手臂的周瑤一眼,對端王妃說:“有妹妹在,兒子怎好做這不雅的舉動?”
喲嗬!
還真是邪門了,她兒子幾時知道顧及妹妹的感受了?難不成天要下紅雨了?端王妃瞬間堅定了要看到周羿手臂的決心,對著周瑤霸氣地一揮手:“瑤兒,你帶著人先出去。”
周瑤帶著秦蓉蓉等人走後,周羿右手臂的衣袖終於掀高了,其實不用掀到上臂,被若雪咬傷的地方就露出來了。
他強有力的手臂上,深深的兩排細小齒痕,清晰的像剛咬的一樣,除了血跡已經幹涸了,旁邊還泛著令人觸目驚心的青腫,可以想像當時咬的人是多麽的用力,恐怕是鮮血直流。
“嘶!”
孩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疼在兒身痛在娘心,端王妃感同身受,隻覺那傷口如同火烙在自己身上般,一邊顫顫巍巍伸手去撫他傷口的周圍,一邊痛心疾首的道:“誰咬的?是錢氏那個蠢婦還是淩輕煙?敢咬你,宰了她們都是輕的!”
端王妃也真相了,起先還不相信周羿打傷了錢氏和淩輕煙,此時看著那傷口,卻有點相信了,因為那傷口無論是從大小和齒痕形狀來判斷,都隻能說明是個女人咬的。
周羿在端王妃的手將要觸到傷口時,不動聲色地將衣袖放了下來,默了默,緩緩地說:“不是她們,是一個小瘋子咬的。”
“哪來的小瘋子?你少給我故弄玄虛!”端王妃壓根不信,瘋子能近得了他的身?騙鬼呀!撒謊也要撒的靠譜點。
周羿沉靜默了半晌,仍然一口咬定是路上的瘋子咬的。
端王妃雙手叉著細腰,明銳的目光牢牢鎖定他,非常冷靜地道:“京城裏有多少瘋子,本王妃讓人一查就知,你以為可以瞞天過海嗎?休想!速速招來,是哪家姑娘咬的?”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你究竟把人家姑娘怎麽了?看不出你還挺道貌岸然的,是非禮人家遭到反抗,還是把人先奸後殺,或是先殺後奸了?”
噗嗵!
八哥一個不慎摔倒在地,以他們世子這等姿色,排著隊上他床的女子可以繞王府好幾圈,至於要去做那些喪盡天良的事麽?
若雪這邊哪裏知道端王妃的想像力如此豐富,她正忙的腳底起青煙,分身乏術。
她已經告訴衛離,他身上的毒周羿也中過,並且已經解了,隻是因為錢氏母女出來攪局,讓她未能進一步向周羿問清楚。
這也間接的解釋了她為何和周羿在一起,衛離聽完,默默地抱著她,半晌沒有言語,過了許久才向她鄭重的道謝。可他後來也有但書,表示如果若雪為了給他解毒而受周羿的委屈和脅迫的話,那他還不如直接被毒藥毒死了算了。
男子漢有所為有所不為,他不要若雪為他犧牲,更不想讓她與別的男子有所接觸,有時候,情敵就是在這些看似不經意的小事中,悄悄發芽,然後茁壯成長的。
雖然他以死相脅,但若雪還是覺得他進步了不少,最起碼他沒有像以前那樣不分緣由,不分青紅皂白的吃醋,並醋意大發的尋釁鬥毆。
她感覺很欣慰,就想趁衛離去擺平淩家三口的機會,再去找周羿談一談,順便對自己咬了他那一口表示歉意和慰問——她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當時隻是情緒不穩,所以讓周羿受了無妄之災,而且,不管怎麽說,咬人是不對滴。
但還沒等她去找周羿,周羿在萬全樓怒揍錢氏和淩輕煙的消息,就像龍卷風一般,迅速席卷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然後傳的如火如荼,甚囂塵上。
並且各種版本都有,有說是周羿喝酒打人;有說是周羿對淩輕煙欲行那不軌之事,卻遭到淩輕煙的反抗而動了手;更有個奇葩說是周羿看上了錢氏和淩輕煙,想母女通吃……
總之,不管哪種版本,都極盡詆毀誣蔑周羿之能事,將他形容成一個無法無天,色欲熏心,隻懂得強搶民女的惡霸權少。
若雪聽到流言蜚語的一瞬間,心想,完了,也甭找周羿要什麽解毒方子了,估摸著這家夥現在隻怕活吞了她的心都有,怎麽還可能幫她?
然後又想,是哪個缺德帶冒煙的將事實歪曲成這樣了啊?表麵上看,好像是幫了自己,用一招移花接木將自己從事件中摘清,然後栽贓嫁禍給周羿。
但事實上錢氏母女又不傻,難道連誰打自己的人都會搞錯?她們對自己的恨意,絕不會因這則流言而消失,隻會越堆積越深。而且周羿一定會恨死她——人是她打的,憑什麽要他來背過?從此,她便和周羿正式反目成仇了……
圈圈個叉叉,在幕後推波助瀾,讓謠言越傳越凶的笨蛋究竟是誰啊?本來挺簡單的事情,被這人搞的亂七八糟。
“嚶嚶,若雪,我不活了……”
正當若雪琢磨是哪個混蛋在背後搞鬼時,曲妍兒紅著眼睛來找她,一見到她,曲妍兒就抱住她哭天抹淚,直嚷嚷著自己不活了,儼若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若雪忙扶她坐到美人榻上,見她頭也未梳,鵝黃色的衣裙皺巴巴的,素著一張瓜子臉,一雙好看的眼睛腫的似核桃,臉上淚水橫流,傷心的無以複加,那模樣,絕對是真哭。
“這是怎麽了?外祖母走了好長日子,你難道還在傷心?”若雪一邊拿帕子替她揩淚水,一邊又吩咐紫露和俞媽媽去取水來給她洗臉梳妝,心裏也奇怪究竟是什麽樣的事,能令大大咧咧,女漢子一樣的曲妍兒哭的猶如天榻下來一般。
“若雪,我的心好痛啊,我想我一定是要死了……”
能讓朝氣蓬勃的曲妍兒要死要活的,隻怕非夜澈莫屬,若雪略一沉吟,試探地道:“是不是師兄……”
“就是他!”若雪話音未落,曲妍兒立刻如喪考妣,哭的更凶了,邊哭還邊斷斷續續的說:“……他要將送我的刻字玉佩索要回去……還將我繡的手帕全還回來給我了……嗚嗚……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若雪心裏“喀噔”一下,最近先是風老夫人辭世,後是風三娘病倒,再後來衛離中毒,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幾乎沒怎麽碰到夜澈,也就忘了追問玉佩的事。這會聽曲妍兒一說,隻怕不用問了,夜澈的玉佩,九成九是衛離借夜澈的名義送給曲妍兒,曲妍兒的帕子也是他索要了,然後送給夜澈的。
夜澈肯定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才要將信物索回,可這樣一來,就如她當初擔心的那樣,曲妍兒豈非空歡喜了一場?那以後怎麽辦?
若雪頗有些頭大,正火速開動腦子思考要怎麽勸解曲妍兒時,曲妍兒的話卻讓她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
“……他說要去邊關幫衛焰,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
“等等。”若雪打斷她的哭泣,認真地道:“先別哭,你是說師兄要去參戰?”
“嗯。”曲妍兒邊擦眼淚邊點頭。
她也不是那麽愛哭的姑娘,隻是陡然之間聽夜澈說要去邊關,還笑言自己運氣不好的話會捐軀沙場,不想耽擱她,便要將信物索回這些話。一時之間,她有些接受不了,所以才淚如泉湧,泣不成聲。
若雪正凝眉思考著,俞媽媽來向她稟報,說是少莊主和夜二公子在少莊主的書房,讓她過去一趟,有事相商。
“妍兒。”若雪拍了拍曲妍兒的肩:“你先別哭,師兄來了,你先在這裏歇一歇,我去問問師兄究竟是怎麽回事。”
曲妍兒這時已經冷靜下來了,又聽到夜澈也來了,心下稍安,失去的勇氣瞬間又回來了:“若雪,你見到師兄,告訴他,我曲妍兒雖然喜歡他多年,也願意倒追他,但也不是那種死纏爛打、沒臉沒皮的女子,若他真的一點機會也不給我,我自會死心,或嫁人,或剪了頭發做姑子,都與他不相幹!”
眼前的姑娘剛哭過,蒼白的臉上淚水還未擦淨,青絲散亂,紅紅的眼裏不時泛著晶瑩的淚花,可是她的嗓音已丟掉柔弱,完會是斬釘截鐵,擲地有聲了:
“但是,倘若他真是因為去前線參戰怕誤了我的終身,那你就告訴他,我曲妍兒願意等!一年兩年,十年八年,一百年!即使等到白發蒼蒼我也願意!哪怕等回來的是斷手斷腳的他,或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我也不後悔!”
“妍兒……”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若雪忍不住攥緊她的捏的緊緊的纖手,眼睛澀澀的,心情沉重的像灌了鉛。
曲妍兒含淚對她笑了一笑,密集的淚水滑落兩行,美麗而淒豔:“你不要以為我是說大話,逞英雄。好男兒自當金戈鐵馬,馳騁沙場,我身為女子能做的委實有限,不能像他們一樣保家衛國,為國盡忠。”
“但,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的終身也是我自己的,我願意等誰就等誰,我願為誰誤終身就為誰誤,隻要我自己覺得值得,那這輩子就沒白活!”
“曲大英雄,你也別妄自菲薄,在我眼裏,你不比花木蘭差。”若雪伸手接住她臉上不停滴落的眼淚,揚了揚眉,盡量讓語氣顯得輕鬆些:“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今天師兄一定會給你個肯定的答覆,但是。”
她話鋒一轉,秋水明眸裏閃過一抹狡黠與促狹:“但是,你那些鏘鏗有力的愛的宣言,可不是隻為了將我感動的稀裏嘩啦的,你應刻叉著腰對師兄吼出來,姿態擺高一點。”
她示範了一個雙手叉腰的動作,並仰起精致的下巴,淺淺眯眸,換上睥睨傲然的語氣:“你就這麽告訴師兄:喜歡我曲妍兒的男子大把大把的,如割韭菜,夜澈你再拿喬,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到時你別後悔!”
“……有用嗎?”曲妍兒一想到要當著夜澈的麵說出那些話,整個人立馬就蔫了,剛才那為愛奉出一切的大無畏氣概**然無存。
若雪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著她:“成敗就此一舉,你置之死地而後生吧,我先走了。”
“……”曲妍兒伸手抽了自己一記耳光,叫你嘴快嘴賤。
登徒歌身負重任來到淩府。
他生的風流瀟灑,長相花俏而英俊,天生就顯得很多情,尤其那雙狹長而烏黑的靈動眸子,凡是給他看過一眼的女子,都會覺得魂兒都給他看沒了。再加上他身上的衣著和佩飾樣樣都極盡華麗,更顯得他像一枚多情風流的公子哥。
淩經亙在他的書房養傷,有太醫院的太醫出馬,傷勢並沒有惡化,總體來說沒少什麽,除了那個碎了的蛋。但不知為何,男人就是很奇怪,少了一個蛋,他就仿佛無臉見人了似的,整天誰也不見。
從出事到現在也有好幾天了,除了太醫,衛離算是他見過的唯一的外人,看來等他心情恢複如常,隻怕還有一段日子。
錢氏在主院養傷,她已經醒過來了,隻是還不能好好說話,因為她臉上和嘴上的傷太嚴重了,整張臉青紫紅腫的麵目全非,就連喝藥張嘴都很勉強,何談吐字清楚?好在沒有鼻缺眼瞎,也沒有毀容。
身上的傷便不提了,如何痛楚也不用形容了,反正目前隻能躺著,要想痊愈,秦太醫說了,半年以後再看看恢複的如何吧,如今說什麽都為時過早。
至於淩輕煙,雖然被若雪砸破了頭,也流了不少血,卻是三人中傷的最輕的一個,醒來後能說會道,會哭會鬧,頭上那個破口子也很小,實在是運氣太好了。
登徒歌沒見著淩經亙,見到了半殘的錢氏,兩人卻無法交談,多虧麵目嚴肅的趙媽媽在一旁作翻譯,但往往也是詞不達意,弄得登徒歌有聽沒懂。
最後,他隻好去見淩輕煙。
登徒歌走後,**的錢氏便向趙媽媽困難地眨了眨眼睛。
趙媽媽將藥碗放在一旁,不慌不忙地低下身子問:“夫人有何吩咐?”
“……你……”錢氏皺著眉,痛苦的張嘴嚅動著,半天才吐了幾個模糊的字眼:“去……莊子,找她問……”
趙媽媽一邊聽,一邊揣摩,隨後道:“夫人的意思,是要奴婢去找薛姨娘嗎?”
錢氏擠眉弄眼,表情甚是痛苦,半天才說:“……問她……那,個……小雜種……等……”
趙媽媽沉吟片刻,緩緩地道:“夫人,不如這樣吧,老奴將她好生喬裝打扮一番,然後帶她來見夫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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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真愛啊,祝各位妹子姨媽來襲不痛,姨夫貌似是男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