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厲正獨自躺在房間的**看手機。

他手裏的手機屏幕上,一個聊天界麵已經停留了有一會,對話暫停在了對麵剛發來一條新消息上。

距離兩人上一次說話已經過了幾天,從他把錢退還給季瑾那次。直到十點多的時候,季瑾突然發消息說要來找他。

賀厲給對麵回了個好,他從**坐起來。

季瑾這次都直接到他家裏來找人了,說明他也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不在意。

賀厲還在看著那條突然的消息。得補充上一句,而且季瑾這幾天應該也不好過。

還是得從季瑾這裏下手啊。賀厲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霍宇川那邊……他暫時沒有把握。賀厲想著就無意識地皺了下眉。

他這人很愛惜自己的,從來就不做沒有沒把握的事。賀厲伸手摸了下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一邊耳朵,沒有一刻不在堅定季瑾不能跟這種人待在一起的想法。

雖然季瑾剛剛發的消息給他一絲古怪的感覺。

不過是一絲無傷大雅的異樣,很快就被他忽略了過去。賀厲回了消息不多一會,就聽見樓下開門的聲音。應該是家裏人給季瑾開了門。

這麽快?賀厲原本想下去接人,但見季瑾自己來了幹脆就在房間裏等他了。季瑾又不是沒有來過。

聽到外麵的腳步聲後,賀厲起身去開門。他有點在意,因為那陣聲音聽起來有種陌生的違和。

他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一打開門,立刻看見了眼前的人不是季瑾。

賀厲登時就沒好臉色了:“你……”

他想問問霍宇川是怎麽進來的,但轉念一想這個問題太蠢了。他有朋友來找,他老媽自然就開門讓人進來了。

比起這件事賀厲現在最為惱火的還是季瑾騙了他。

這算什麽?現在聯合起來,顯示他倆現在是貨真價實的一對了唄?賀厲心頭火起。

“你來幹什麽?”他語氣裏已經有了趕客的意思。

霍宇川看著賀厲,讓人辨認不清他此時臉上此時的情緒。他說:“瑾哥讓我給你帶句話。”

賀厲不想在大半夜的在房間門口說話惹人注意,壓著火道:“你讓他自己來跟我說。”

霍宇川隻是說:“他已經不想再見到你了。”

瑾哥手機裏的聊天記錄並沒有給他留下多少信息。霍宇川隻知道他們前幾天見過麵,而瑾哥轉了一筆錢給這人。

他的話讓賀厲眉頭皺得更深,他再給季瑾發消息,發現自己竟然被拉黑了,電話也打不通。

“不聽就算了。”霍宇川看起來雲淡風輕,又或者是他的表情始終沒什麽變化,顯得很是平靜。他直接拿出來一個信封,拍在賀厲身上。

“醫藥費。”

他從觸感覺出那是挺厚重的一遝,比季瑾給他的數額還厚了許多。

“不要。”賀厲又莫名其妙道:“為什麽給我這些?”幹什麽?買斷啊?

霍宇川不置一詞地看著他,眼神像在說:你說呢?

“拿回去。”賀厲直接把信封丟還給他,他又看了霍宇川一眼,人從房門裏出來:“還有,你倒是跟我說說,季瑾讓你來跟我說什麽了。”

正好啊,他跟這個人上一筆爛賬還沒算完。

“你這次是想對我幹什麽?”賀厲從房間出來,轉身關門,第一句就是朝他譏諷道。

“這是你家裏,我能做什麽?”霍宇川反問,語氣平靜無比。

這句話倒給了賀厲提醒。

他剛才下意識是帶著這人往樓下去,現在想來,沒有比這裏更安全的地方了。他得吸取上一次的教訓,不去什麽偏僻的地方。

這人總不可能在他家裏對他做出什麽事吧?除非他真的想把事情捅破,鬧得人盡皆知,更甚者直接再進去蹲幾天。

賀厲惡劣地想著,原本想帶他出門的想法也就這麽輕易地打消了。

回房間就算了,自己剛出來又回去也未免太奇怪。客廳或者別的地方是去不了了。賀厲帶著他往能避人耳目的樓頂去。

霍宇川就跟在他的身後。

這一次他沒有再說什麽,一路上安靜得讓人起疑。

賀厲還在疑惑霍宇川這樣未免就太奇怪了——既不為了對他做什麽,這小子今晚還真打算純聊天?

“說吧,到底什麽事?”

兩人到達樓頂。霍宇川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兀自先隨意地往前走了兩步。

平房的樓頂都大差不差,四麵隻圍著壓簷牆,這種圍護牆的高度隻及得上人腰部,而這裏是四樓。霍宇川像是無意地往樓下看了一眼。從這個高度往下—— 一直到地麵。距離還可以。

樓頂地方僻靜。這裏隻有他們兩個,夜風涼颼颼地吹拂過露在外麵的皮膚。

從他開始往前走那一刻,賀厲就一直在警惕地看著他。

他可不想被再重複一遍上次的經曆。

霍宇川回頭看見他站得很遠,他竟然笑出一聲。

他往賀厲那邊走了一步,故意邁得突然,賀厲以為他要做什麽,果真如驚弓之鳥般退後一大步。

霍宇川幾乎要笑出聲來了。

這個人欺軟怕硬的本性太容易被看透了。所以有什麽事情他第一反應隻會選擇對瑾哥下手,無論瑾哥拒絕了多少次也隻會認準了他,而不是直接來找霍宇川自己。

說白了還是自私。自私才是人類的天性。

賀厲皺眉更深:“你到底想說什麽?”

“想說什麽?”霍宇川這才想起這件事似的,漫不經心道:“哦。瑾哥說,從今天起你不用再跟他聯係了。”

“什麽?”

“他跟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真好笑。”賀厲是真的氣笑了:“你讓他自己來跟我說。我和他認識幾年了你知道嗎?你一句話說斷就斷了?”

“現在不想跟他繼續這段關係的,不是你嗎?”霍宇川瞥他一眼。

賀厲:“怎麽了?你想說是我喜歡他的錯?”

霍宇川不接他的話,道:“剛才給我開門的人是阿姨吧?”

賀厲緊緊盯著他的臉。

霍宇川也正在看著他,眼中認真的疑惑不似作偽:“你跟她說過你喜歡男人這件事了嗎?”

賀厲立刻就有些惱了:“這跟你有什麽關係?”

對麵的人嘴角掛著一絲令人作嘔的笑意,似乎在譏諷他的無能發怒。

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就像在不打自招,賀厲接著道:“這是我的事情,何況我又沒說過不公開,我……”

都說到這裏了,霍宇川瞬間了然:“原來如此,你根本就沒想過。”

看出來了,是因為霍宇川今晚提起了這件事,所以從頭到尾都沒有意識到這件事賀厲才突然被激怒到了。

“還是說,你嘴裏的喜歡瑾哥也都隻是跟以前一樣,玩玩而已?”

可能因為都是男的,霍宇川發現自己很容易理解這群男的的思路。避重就輕,轉移重點,顧左右而言他不成,下一步就是怪罪在別人頭上。反正不可能是他自己的錯。

“我……”賀厲竟然被他問住了,他隻知道自己在這人麵前不能輸:“我會說的!”

霍宇川打斷他:“什麽時候?”

“什麽?”

“我在問你,具體什麽時候?一天?一個月?一年?”

就像是賀厲隻敢對瑾哥下手而不敢找他,隻敢說喜歡瑾哥而從沒想過要公開一樣,這個人愛人隻是在嘴上愛。最不需要成本和付出的,“愛”,感動自己的愛。

瑾哥可是說過,他們是要在一起一輩子的。

霍宇川把瑾哥跟自己說過的每句話都記在心裏了,一刻也沒有忘記過。這難道不是最基本的第一步了嗎?怎麽會連這個都沒有考慮到?

“那你呢!”賀厲反過來質問他:“別說的好像多高尚一樣,你呢?你就能做到公開一切了嗎?”

“為什麽不行。”霍宇川平靜地道。

“哈!說得多好聽!那你現在就證明啊!”

“可以。”

有點打亂原本的計劃了,不過也沒關係,霍宇川接著道:“但是你想好,我既要公開就得公開一切,也包括你的事。”

賀厲咬牙切齒:“你!……”

“你不是沒什麽好怕的嗎?”

賀厲恨恨地瞪著霍宇川。唯獨在這個人麵前他絕對不甘認輸。

“你以為……”他嗬嗬地笑起來:“你以為季瑾跟你在一起,就是喜歡你了?”

原本不想讓季瑾討厭他所以還不想說出來的,但現在他也不想管這些了。

……

深夜的房間裏,隻剩一人在**的季瑾徐徐轉醒。

感覺到身側的位置空虛,他伸手摸了一下,才發現旁邊果真空空****的沒有人在。黑暗中隻剩下一個枕頭放在那一側。

而且觸手發涼,應該是離開有段時間了。季瑾剛睡醒,於是還自然地以為霍宇川是去上廁所了。

他當然是下床去找宇川。

季瑾打著嗬欠,打算找到人後接著回來續一覺。他的睡意在走到門邊卻發現自己完全打不開這扇門後徹底消失。

他的人這會終於有點清醒過來,想起剛才另一半**冰涼的溫度。

季瑾後知後覺今天房間的門鎖壞掉這件事情實在有點蹊蹺。

他又折身返回,下意識想要去拿手機看看現在的時間,卻又發現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明明就放在床頭的手機。

三更半夜,霍宇川房間裏的大燈亮起。

季瑾再三確認,他的手機是真的不見了。這無論怎麽看都實在不太妙。

而他尋找手機的這段時間裏外麵一直沒有傳來任何霍宇川上廁所回來的動靜。

季瑾再一次嚐試各種去擰門把手,這扇門紋絲不動,完全就是把他困在了這個房間裏。

意識到外麵正在一定正在發生什麽脫離了他掌控的事,季瑾慌了一瞬,下一秒反倒冷靜了下來。

一分鍾後,他刺啦一下撕下了霍宇川留在房間裏的一本練習冊。

書皮足夠硬挺厚實,季瑾麵不改色地折了兩折,開始將這塊硬紙片從門鎖處的門縫裏用了吃奶的勁兒往裏塞去。

鎖是房間門很普遍的四方鎖,擰動門把手後鎖舌正常收回,是鎖舌下方的保險鎖沒有動靜。所以這個方法應該會管用。

因為不知道霍宇川現在正在做什麽,所以季瑾不想驚醒這幢房子裏的其他人。

……

“季瑾他根本就不喜歡你。”

霍宇川聽見了,他眼睛也沒眨一下,臉上仍然是一片無動於衷的沉靜。

隻把這一句當成是他的垂死掙紮。因為現在的賀厲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你喜歡他嗎?”霍宇川忽然這麽問他道。

賀厲笑:“我跟他認識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玩泥巴。”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內心遠遠不是表麵上那麽雲淡風輕。

有些事情賀厲自己最清楚。他承認自己這人是真的混,但也是真的……喜歡季瑾。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對於一顆爛心髒來說,他給季瑾的喜歡已經是他能給出的最多了。

但是季瑾想要的是一種永遠不可能實現的東西。

他是那個不願意種花的人,理由是世上沒有不會凋零的真花。為了避免結束,他寧願避免一切開始。*

怎麽能要求一個人類百分百的愛意呢?簡直天方夜譚。

但賀厲直到今天還一直相信著季瑾最後會跟他走到一起。這件事從多年以前就種在了他心裏,從兩個少年一起並肩走在放學回家路上的每一天。他望著夕陽餘暉下季瑾的側臉,心裏就知道他們是最適合彼此的人。

季瑾側頭問他不會又要告白吧。他笑著說怎麽會。

隻是季瑾認定了他輕浮的本性,賀厲也得過且過地真的幹脆變成了一個輕浮的人。

如果他當時能夠再堅持一點,事情的結果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或許是他太懦弱,始終沒能鼓起勇氣在季瑾麵前做過一回好人。

哪怕一回呢?

麵前的霍宇川對他說:“那你也應該知道,你已經沒有機會了。瑾哥現在跟我在一起。”

賀厲哽了一下。

他重新看向眼前的這個人。

身在局中的季瑾絲毫沒有意識到眼前是一個怎樣冷血的惡魔。

賀厲不知道季瑾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麽,他隻知道季瑾哪怕事情做完了,到時候要擺脫這個人又談何容易啊。

但這一切季瑾都不願意相信他。

“如果真的這麽喜歡的話,我給你另外一條路走。”

霍宇川重新走到那半堵壓簷牆邊,臉上掛著微微的笑意。他再也沒有看賀厲一眼,始終眼神平靜地望著樓下。賀厲看見他嘴唇動了動,說了一句什麽話。

話音很輕。夜風將那句話送到賀厲耳邊。畫麵無聲,他驀地瞪大了雙眼,滿臉難以置信。

霍宇川收回視線。

這樣的人,應該很容易為自己的深情所感動吧?

這很容易看出來。因為在霍宇川的眼睛裏,所有人的情緒都如此地透明公開,有跡可循。像是一塊塊可供碼放的俄羅斯方塊,其中的操作空間……可真是太大了。

賀厲是什麽樣的人,他自己就會從這雙沉靜得可怕的眼睛裏看見什麽樣子的自己。

情緒或者感情,這種東西說到底就是廢料一堆。不過霍宇川發現身邊的其他人並不會這麽認為。

又有什麽關係呢,在他眼裏每個人都不外乎是一樣的,死後也是一堆廢料。分不清誰是誰。

除了一個人。

這個人的情緒是有顏色的,他住在霍宇川的心髒裏,於是季瑾悲傷的顏色就從心髒浸染到他的整個人。

所以這個賀厲無論如何都該死。

霍宇川不能再對他動手了。他現在明白那是一種既費勁又後患無窮的做法。還是,不得不說事情比他預想中還要順利一些。

因為賀厲其人實在是太愛自己了,所以他必然也是最會自憐的人。他甚至可以為了自己去死。

他在心疼季瑾嗎?

他那是在心疼喜歡了季瑾許多年的自己。

而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沒有人逼迫他。

今晚發生的事情,霍宇川隻不過是一個在場想要阻止他、卻失手讓他掉下去了的人。

就像他之前收拾賀厲一樣,這裏沒有監控或人證。他這一次也不會留下來任何證據,按照當地的正常水平來說。

“死不了的。”霍宇川對他道。

“……你說會離開他?”

“嗯,我說的。”他黢黑眼瞳裏反射出冷漠的光,嘴角卻還掛著微笑。

賀厲走到牆邊,明明知道正在做的事情有多麽荒謬,但有那麽一刻,他也探頭朝下麵望去了一眼。

樓頂隻有越來越大的風聲。今晚沒有月光,樓頂光線昏暗。

直到在場第三個人的聲音下一瞬間忽然毫無預兆地出現在樓頂。

“你們在幹什麽?”

兩人都沒有注意季瑾是什麽時候突然出現在身後的,當時均是一愣。

隻有季瑾,他仍舊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幕,眼中有震驚還有無限的後怕。

宇川剛才在幹什麽?

他在誘導另一個人自殺。

因為到處找不到霍宇川,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賀厲在的地方。雖然就在附近,但季瑾一路火急火燎地跑過來,還是花了點時間。

但讓他最心驚肉跳的還是眼前差點發生的一幕。

就在自己麵前。季瑾怕得不行,夜晚空氣本來就涼,他如今呼吸的每一口空氣化作涼意流至他的四肢百骸。

季瑾張張嘴想說話,才發現自己嘴唇在顫抖:“宇川,回來。”

賀厲看見季瑾出現,他胸腔裏一直憋著的一股勁不知何時早就鬆了。他目光怔忪,然後就聽到了季瑾第一反應喊的出的名字是他身邊的人。

霍宇川聽見季瑾喊他就下意識要過去,但在那之前,他先扭頭看了賀厲一眼。

“宇川!”

季瑾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害怕的沙啞。他是一路跑過來的,現在還在喘不勻氣,都顯得有些狼狽了。霍宇川的注意力終於被他完全吸引了。

賀厲已經從壓簷牆邊退開了,下一秒卻還是被揍了一拳。季瑾嚇得差點喊出聲。

“這一下是瑾哥的。”霍宇川說完,那個信封隨之被丟到地上。他終於一步步朝著季瑾走去。

從一開始他給的醫藥費就是雙份的。

賀厲倒坐在地上,挨了那一下後他頭昏眼花。但他顧不得疼痛,當時的腦子裏隻剩下一個想法:即便已經到這種地步了,自己都站在頂樓邊緣了,季瑾第一個喊的還是霍宇川的名字。

賀厲心酸又痛苦不已,他忽然叫道:“季瑾!你到底在幹什麽,你根本就不喜歡他啊!”

這話霍宇川剛剛才聽過。已經不覺得有什麽新意了。偏偏下一秒卻看到站他麵前的瑾哥臉色刷一下白了,他臉上竟然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霍宇川腳步忽然一頓。

季瑾斥道:“你別再他媽胡說了!……”

霍宇川看著他,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當時一下豁然開朗了的感覺。

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他從之前就覺得,瑾哥一直有什麽事情在瞞著他。

但是瑾哥太好了,渾身散發著柔軟美好的光芒。霍宇川每次一待在他身邊,神誌都要先昏沉幾分。隻因為在他身邊是一件太幸福的事情了。

原來從始至終瑾哥唯一沒有告訴自己的秘密就是,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自己,即便是他親口答應的願意和自己在一起。

瑾哥需要他,但同時也並不喜歡他。這是完全不衝突的兩碼事。

霍宇川感覺比別人遲鈍。過了一會才察覺到,是難過的感覺啊。這種心口一直在徐徐流淌出血或者淚的,濕潤著的,熱的涼了,一地淩亂的感覺。

那邊的季瑾早已經亂了陣腳。天知道他那時候多怕霍宇川又不受控製做出什麽事,季瑾聲音裏就要帶上哭腔:“宇川,宇川。”

霍宇川在原地站定了幾秒,他的表情就怔愣了有幾秒。

直到季瑾喊他的聲音讓他一下回過神。

霍宇川視線重新聚焦在幾步外的季瑾身上。他人幾不可見地搖晃了一下,下一秒接著邁步朝季瑾走去。

太難過了。所以必須要找瑾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