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將軍府。

前院大廳裏,容安將軍沙豹,正在訓斥自己的兒子沙貂:

“你看看你,多大個人了,竟一點正事也不幹,昨日若不是你老子我,你早成容安城裏,所有人的笑柄了!”

沙貂低著頭,頗為委屈:

“爹,孩兒昨日出了那麽大醜,你還讓我當著大家的麵,給蕭宴一個贅婿道歉,我不服。”

沙豹滿臉陰沉:

“你還不服?你可知,昨日是什麽場合?容安郡王妃的壽宴,你也不看看什麽地方,就敢動手打人?”

“幸好沒鬧大,鬧大了,得罪容安郡王,你爹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沙貂聽得渾身微顫,抬眼看了他一眼:

“爹,蕭宴不過就是陸家的一個贅婿,說得不好聽點,就是陸家的一條狗!”

“我也是氣不過,才想羞辱他的。”

沙豹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真是沒腦子!我怎麽就生出你這麽一個沒用的兒子。”

“人都說虎父無犬子,想我堂堂三品的容安將軍,地方實權將軍,手握五千兵馬,卻生出了你這麽個不中用的兒子!”

沙貂聽得臉都綠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沙豹盯著他看了看,接著不滿說道:

“你就算想要動他,能不能動一動腦子?”

“昨日那樣的場合,你竟自己上場,你就不能找一個人代你去找茬嗎?”

“如果不是你親自出麵,你老子我用得著卑躬屈膝地替你擦屁股嗎?”

沙貂聽得慚愧不已,低著頭回應:

“是我不好…”

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沙豹罵了一番後,又有些心疼,想了想說道:

“你要羞辱蕭宴,可以用很多辦法的嘛,幹嘛非要自己出麵?”

聽了這話,沙貂抬起頭來,驚喜地看著沙豹:

“爹,你覺得我該怎麽羞辱他?”

沙豹沒好氣地說:

“虧你還是我這個三品將軍的兒子,隻知魯莽,你不會去軍營請一些人來,看到蕭宴後,隨便找個理由,將他抓起來,怎麽羞辱不都行?”

沙貂聽了,眼神大亮:

“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多謝爹提醒,我這就去辦!”

說完,就準備離開。

沙豹急忙提醒:

“回來,你急什麽,眼下你又不知蕭宴什麽時候出門,找了人又能怎樣?”

沙貂臉色一頓,接著請示:

“那不知我該怎麽辦?”

沙豹瞪了他一眼:

“最起碼也先派人去查探他的動靜再說,現在急匆匆去請人,難道想去帶人去陸家嗎?”

沙貂不置可否:

“爹,就算直接去陸家又如何,陸家說到底不過一個商賈之家,即便將蕭宴當場打一頓又能如何?”

話音剛落,沙豹怒其不爭地打了他一下:

“混賬!我隻是讓你去對付蕭宴,不是對付陸家,更沒有讓你無法無天!”

“你當你爹我是誰?可以隻手遮天?任你胡來?”

見沙貂滿臉不服氣的樣子,沙豹氣不打一處來,耐著性子解釋:

“那陸家雖然隻是商賈之家,卻也是容安城裏的豪紳,人家也是可以去官府告狀的。”

“你爹我上頭,還有東江都司這樣的頂頭上司,不是沒人管的,倘若你胡來,定能牽連到我,到時候,咱們家沒了權勢,你還算個屁啊!”

說到最後,吐沫星子都快噴到沙貂的臉上了,滿臉閃閃,抹了抹臉道:

“爹息怒,我知道了,不亂來就是。”

沙豹見他態度還算好,輕哼一聲,語氣也變得軟和了些:

“知道就行,總之,要羞辱蕭宴,我不反對,一定要按規矩辦事,不能越界,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去吧!”

說完,擺手,示意沙貂可以離開了。

沙貂行禮應承,緩緩退下。

目送沙貂離開,沙豹神情微妙,似有不屑,也有些殘忍,無人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

這時節正是南邊的梅雨季節,一陣陣雨接連下來,雖說東江道靠海,容安城更是緊臨出海口,河網密布,卻也經不起接連的暴風狂雨。

一時河道水位上漲迅速,官府也發現了這一情況,忙安排加高堤壩,卻也無法阻攔洪水。

容安府又是位於下遊,洪水一來,受災的人很多,容安城內逐漸出現了不少流民災民。

他們的家園被洪水浸泡衝毀,地裏的莊稼也都被淹了,自然就成了無家可歸,無法果腹的災民,隻得沿途逃難,往城裏來尋求庇護和求生。

這連著幾天,陸家門口,都有成隊的災民來乞討。

陸家是良善之家,加上本就經營著糧食生意,因此隻要是來乞討的,都會施粥救助。

眾災民感激陸家的同時,越多來越多的人往陸家來乞討。

“相公,這可如何是好?眼看著這些受災的人越來越多了。”

看到門口的災民聚集,陸婧婧有些擔憂,便向蕭宴商議對策。

蕭宴平靜問道:

“娘子,以前陸家可有應對這樣情況的先例?”

陸婧婧微微蹙眉:

“倒也有,不過沒有這次厲害,不過是施粥幾日,最多半個月,災民就會散去。”

“這次看來和以往是不同,災民越來越多,看樣子,如果官府不管,隻會越聚越多。”

蕭宴則微微點頭:

“我知道了,這樣,咱們府裏,保證日常的糧食外,其餘的糧食都拿出來,熬製稀粥來,就在門口設立粥廠。”

陸婧婧不解:

“可是這麽做,對咱們家並不能帶來什麽好處,反而會惹來諸多的麻煩。”

“而且一旦災民知道這裏設有粥廠,定會聚集,糧食咱們陸家有,可那也是一點點收上來了,若是全部填補了出去,還不知虧多少進去。”

蕭宴輕輕一笑:

“娘子別急,我立即去一趟容安郡王府,跟容安郡王說讓他們容安郡王也同樣在門口設立粥廠就是。”

陸婧婧遲疑反問:

“相公,你去說,容安郡王就會答應嗎?”

蕭宴眼神微閃:

“他必然會答應,這可是上天賜予他收攏民心的良機!”

陸婧婧聽得微驚,瞬間明白了蕭宴的意思,當即放下心中的擔憂,見蕭宴已經準備動身了,便問:

“相公,要不要派些人跟你去?”

蕭宴笑著回應:

“不用,你難道忘了吳狄顯怎麽死的了?”

陸婧婧聽後,愣了一下,旋即莞爾一笑,親自送蕭宴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