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逃出城外
“那一年,我還小。才八歲。記得還是個夏天,天氣很熱。我父親患著病,躺在**。不停地咳嗽,有時候,還吐血。大口地吐。我看見,嚇的要命。就去找母親。
母親在屋裏收拾衣服,那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母親把收拾起來的衣服包起來做什麽。我進去找她,說父親躺在**吐血,我害怕。母親轉過身,望著我,臉上流著淚水。她蹲下來,伸手把我抱在懷裏,使勁親我。然後,對我說:“二虎子。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爸爸。媽媽走後,你要照顧好你爸爸。”說完,母親又哭了。
我那時真的不懂事,不知道母親是要離開我們去很遠的地方,而且,再也不會回來了。隻是認為母親是不是又要去給人打工去了,就說:“嗯,媽媽,你要去那裏?”
母親伸手撫摸著我的頭說:“二虎子,媽媽要去很遠的地方。以後,媽媽就不能照顧你和你爸爸了,你也長大了。記住媽媽的話,照顧好你爸爸。”
我點頭應允到:“嗯,我會照顧好爸爸的。”
母親再次把我抱在懷裏,哭起來。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哭。就對母親說:“媽,你別哭,你就去吧,我聽你的話,一定照顧好爸爸。”
母親聽了我的話,不哭了,她站起身來,拿上包袱,對我說:“二虎子,媽媽要走了。你要好好活著,照顧好你爸爸。”說著,一扭頭,轉身就走。
“媽媽,我給爸爸說嗎?”我問母親。
“不要給你爸爸說,他有病。”
“那爸爸要問呢?”
“你就說媽媽出去做工去了。記住哦。”母親說完,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我們家。
後來,我才知道,母親是受不了我們家的窮,跟人走了。
“哦,是這樣啊。你沒找過你母親嗎?”李國亭小聲問。
“找?沒有。我才不會去找她呢。就當她死了,我沒有過那個媽。”趙二虎恨恨地說。
“那後來呢?”李國亭又問。
“母親走後,父親不知從那裏知道了,反正不是我說的。沒幾天,父親也死了。我知道父親一定是曉得我母親離家出走,給氣死的。父親死後,我在爺爺家裏待了一年,爺爺待我不好,老打我,還老罵我沒出息。我一氣之下,就跑出去了。”
“跑出去了,跑那去了?”
“那都去過,去鎮上、縣城,還有別的村。剛開始,要不到吃的,就是要一點,也被人白眼,有一次,還讓一家人放出狗來,咬了我,現在,我的小腿上還有那條狗咬的疤痕呢。”
“我到處流浪,慢慢,我就學會了偷東西。翻牆,偷過人家嗮在房上饃。搭在繩上衣服,還偷過女人的花褲頭呢。”說道這,趙二虎側過臉,小聲地“嘿嘿”笑出來。
“你這家夥——。”李國亭笑著說到。
“大一點了,我也搶,搶比我小的小孩的東西。有一次,我搶了一個婦女的包袱,被人抓了,差點沒被他們打死,後來他們把我綁起來,送到縣城警察局裏,那些警察又狠揍了我一頓,揍完了,就把我關進大獄裏去。”
“在大獄的號子裏,我認識了一位老頭,哎呀,那老頭真絕啊,想偷你什麽,你藏都藏不住。後來,我就拜他為師。他就是我的師傅。你知道他是誰嗎?”
李國亭搖搖頭,說道:“我怎麽知道。”
趙二虎神秘地說到:“他就是廣元城裏有名的賊王,外號‘一溜風’。就說他偷東西,就像一溜風,隻要從你身邊一過,就像刮過一溜風,你身上裝的錢啊,懷表啊,就都跑他那裏了。”
李國亭聽了咋咋舌頭,說道:“有這麽神啊?“
“那你以為呢。我師傅可厲害啦。我從大獄出來,就跟著他學偷東西,那可不好學啊,每天,光把手指往燒熱的鐵砂裏插,就要插上百邊。手指被燙了多少回,我都記不得了。”
“拿手插鐵砂幹什麽?”李國亭好奇地問到。
“練習偷東西偷的快啊。你想,鐵砂是燙的,你要把手指插到鐵砂裏去,要是不快進快出,不把你手指燙掉了才怪呢。等你把手指啥時插進鐵砂裏,還燙不著,那就成了。”
“就這樣學偷啊。”
“可不是嗎。那幾年,跟著師傅,可享福了,下館子,住大堂,穿好衣服。我還帶過懷表呢。”說道這,趙二虎不無得意地晃晃腦袋。
“行,真行。”李國亭讚許地說道。
“有一次,我跟師傅去了長沙,偷了一個軍官,有一百多大洋呢,師傅專門帶我去吃了一頓‘二龍戲珠’。”
“二龍戲珠?什麽是二龍戲珠?”李國亭問。
“這你就不懂了吧。小鄉巴老。我告述你,就是一個蒸籠裏,裝著兩條黃金蟒蛇。都是蒸好了的,兩條蟒蛇中間,擺放著一個用什麽東西,好像是什麽肉做的肉球,上麵點著個紅珠子。就叫‘二龍戲珠’。可好吃拉。”說到這,二虎又咂咂舌。
“他娘地,你就別說啦,害的俺都流口水哪。。”李國亭說道。
“哎,可惜,後來,我和師傅晚上翻牆,溜進一座洋樓裏,偷了一個皮包,出門就被發現了,一大群當兵的追我們。師傅護著我,讓我先跑,後來,我聽見後麵響起一排槍聲,等我回過頭來看時,師傅到在了地上。我沒敢去救他,後麵有追兵,就自己一個跑出來了。”
二虎剛說完,就聽見他們倆人睡的這個草棚下麵,有人再往梯子這邊走來。
“誰,是誰在上麵?”下麵有人對著他們藏身的頂棚喊。
“不好了,咱們說話被看馬的人聽見了。”趙二虎悄悄地對李國亭說。
“下來,再不下來,我喊人了。”從下麵又傳來那人的喊聲。
李國亭和趙二虎都緊張起來。
“怎麽辦?“李國亭問。
“大哥,跑唄,要不,一會來人,我們就被抓住了。”趙二虎說道。
“來人啊,有賊。有賊。”下麵的人大聲喊起來。
“一、二、三。跑。”趙二虎喊著。李國亭和趙二虎分頭往下一跳,就跳到了下麵喂馬的草堆上,緊接著。兩人從草堆上一打滾,爬起來,沒命是的往往跑。
下麵那位來人正是瑞祥客棧喂馬的人,天快明時,他起來喂馬,就聽見上麵頂棚裏,像是有人悄悄說話,他站在下麵仔細一聽,聽出來了,原來上麵有人在說偷東西呢。於是就喊起來,沒想到,這一喊,驚醒了李國亭和趙二虎,兩人起身跳下來,分頭就跑,那喂馬的人嚇了一跳,等他回過神來,那倆人跑的沒影了。於是,急忙喊看家護院的,‘叮叮咚咚’一陣鑼聲,聚齊了十幾個看家護院的,各拿刀槍,就順著趙二虎和李國亭逃跑的路追上來。
李國亭和趙二虎沒命地沿著城牆根往前跑,後麵的追兵也緊跟著追過來。鑼喊聲,呐喊聲,在黎明寂靜的天空回**。驚動的夜宿在城牆腳跟的那些樹枝上的麻雀和斑鳩‘嘩啦啦’地煽動者翅膀,飛向黎明時分的天空。
趙二虎和李國亭跑著跑著,就看見,前麵不遠處,有一根汙水管從城牆下麵通往外麵。兩人跑的跟前,一看,那管子粗細和他們身體差不多,於是,李國亭就說:“兄弟,我看我們從這裏爬到城外去吧,這樣跑,我們肯定跑過他們。”
趙二虎說:“好,就聽大哥的,我先爬。”說著,趙二虎第一個爬進那個管子裏去,李國亭緊跟著也爬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