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往事隻能回味02
明薇連續潛了兩次水,縱然是體力再好,上來的時候也有點喘,顧朗扶著她,替她脫下潛水服,看到她潔白光潔的背脊,泳衣的帶子係成一個蝴蝶結,漆黑的頭發浸透了水,滴滴答答的水珠滴落在她圓潤的肩頭。
他無緣無故想起她□□著蜷縮在床鋪裏的時候,像是西方文藝複興時期拉斐爾的畫。
明薇把緊貼著肌膚的衣服剝下來,像是在破繭成蝶,顧朗離她那麽近,都可以聞到她身上海水的腥鹹味道,而她燦爛的笑容真的是明媚賽過驕陽。
他心中一動,竟然趁她不備,將她攔腰一抱往空中拋去,明薇猝不及防,尖叫了一聲,但是馬上反應過來,在半空中身形一轉,張牙舞爪向顧朗撲了回去,顧朗退後一步接住她,再用力把她往上一拋,明薇怪叫一聲,微微旋身撲落下來,顧朗再攔腰把她抱住一拋,明薇幹脆在空中翻了好幾個身,最後翩然落回他懷裏,兩個人忍俊不禁,長笑起來。
這三拋三接,早就讓其餘人看呆了眼,過了半天,張菡的眼神突然意味深長起來,但是她是聰明人,並不點破,隻是笑道:“我還以為是在看好萊塢電影。”她拋了個飛吻,“就差一個甜蜜的kiss了。”
明薇笑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從顧朗懷裏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肚子餓了,我們吃飯吧。”顧朗倒是說了句:“不掂不曉得,這掂了掂我就發現,你胖了好幾公斤吧?”
“噢,我長胸上去了。”她得意地拋了個眼神給他,笑著跑去屋裏拿酒了,顧朗也笑了起來,道:“來,我們中午還有飯吃,晚上就隻能自己動手了。”
周一帆不等他多吩咐,就乖巧地到廚房裏端了準備好的食物過來,一群人坐在甲板上吃吃喝喝,張菡見大家興致好,便說道:“你們知道嗎,我之前聽說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明薇喜歡聽:“什麽趣事兒?”
“天上人間的花魁,前些日子不明不白死在家裏了。”張菡神神秘秘道,“案子到現在還沒破呢。”
卓菁菁還很莫名:“天上人間?”
薛凝用手肘撞了撞她:“就是那家夜總會。”
天上人間據說曾經是開在帝都的一家出名的夜總會,但是後來在嚴打中被和諧了,沒過多久就關門大吉,但是等到風聲一過去,就在明珠市又冒頭了,有人說老板和後台是同一個,也有人說根本是換了一家,總而言之,這家天上人間比起之前傳聞裏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所謂的花魁,自然是在坐台的小姐裏最漂亮的一個,按照慣例,不說真實姓名,就叫她為小茹吧。
張菡誇張地說:“說真的,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漂亮了,但是和她比起來,實在不是一個檔次的,”她看了明薇一眼,又捧她,“當然比不上明小姐,你比許多明星都要漂亮。”
明薇也笑:“你就知道捧著我,我可不給你錢的。”
“哪裏的話,我這可都是實話實說。”張菡故作委屈,“再誠實都沒有了。”
薛凝翻了個白眼,對她這種行為嗤之以鼻,張菡也知道見好就收,繼續道:“據說當時要小茹出來陪一次酒就要上萬,不是達官顯貴都不讓見。”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出名的“公主”,竟然不明不白死在了家裏,警察調查了她的住所,卻始終沒有發現消息,據說是情殺,也有說法是仇殺,但是眾說紛紜,卻始終沒有一個結果。
以上,就是張菡知道的全部消息,她作為局外人,具體的消息自然是不知道的,顧朗也聽說過這件事,之前上過報紙,明薇經常讀的小報上還聲情並茂地胡編亂造了一出**氣回腸的兩男爭一女最後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桃色傳奇。
“嗯,我記得聽人提起過,不過隻是一件比較有新聞性的殺人案而已。”
張菡不服氣:“誰說的,我有一個朋友,和小茹是好朋友,聽她說,小茹不可能陷進這些麻煩裏,她一直是很聰明的,從來沒有犯過錯,而且她死前的一天還說約好了要去美容呢。”
明薇道:“由此可見,人的命運實在是不可測的,古人說人有旦夕禍福,實在是很有道理的,有的時候一念之差,可能就是生死之別了,那你們說,人的命運究竟是由自己掌握的,還是早就已經寫好了呢?”
這一次發言的,竟然是少言的周一帆,他說:“我不相信人的命運是被寫好的,否則我們所努力的一切還有什麽意義呢?”
“沒有意義不能代表不存在。”明薇喜歡和人辯論這些問題。
周一帆不卑不亢:“如果人的命運是寫好的,那麽是根據什麽來寫的,是由什麽人所寫的呢?”
明薇想了想,答道:“中國古代有生辰八字,外國有星座,什麽時候出生對於我們來說有著一定的影響。”
“那也隻是影響。”周一帆鎮定道,“我認為是可以通過科學來解釋的,但是命運是不存在的。”
他從小做的每一件事情,就都是為了改變命運,如果他沒有努力,那他現在還在大山裏和爺爺一起編草鞋。
這一次爭論就不了了之,下午的時候太陽太烈,大家都回艙房裏午睡,等到日頭西斜的時候才重新出來釣魚,明薇去駕駛艙看海圖,白鯊號設備精良,其中就包括自動航行,按照預定好的路線,他們晚上可以到達一個小島上。
夜裏能躺在孤島上數星星,肯定是一件很愜意享受的事情,人遠離塵囂的時候,尤其能夠感悟許多東西。
夕陽西下的時候,目的地到了,大家紛紛下船,涉水到達了小島的沙灘上,這裏遠離人工開發的地域,沙子是純白色的,有螃蟹從沙洞裏爬來爬去,薛凝拉著卓菁菁捉它們,張菡在撿那些好看的貝殼做紀念,隻有周一帆老實地替顧朗搬東西上船,被他笑著拒絕了:“沒事,一起去玩吧。”
周一帆抿了抿嘴唇,很堅持,顧朗無法,隻能把帳篷交給他背,又和他說:“別的老師隻教知識,我卻不那麽認為。”
他詫異地抬頭看著他。
“我小時候也是拜過師父的,不僅教我學武,還教我做人,別人怎麽教我不管,我有我的教法,不是把專業知識告訴學生就算是教學的,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傳道才是首位的,體驗生活實際上是人生很關鍵的一個環節,一帆,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如果說卓菁菁和薛凝還像所有的女孩子一樣有自己的娛樂,那麽周一帆真的是像苦行僧一樣努力學習,好像他的人生除了學習已經沒有別的意義,可是人生在世,活得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用想得太多,對我來說,你們現在過得開心,以後也一樣開心,才是重要的。”顧朗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他就覺得周一帆太過老實內向了,雖然都大學畢業了,但是根本沒有什麽心眼,在院裏也一直被其他的學長學姐們使喚,他也從來不說。
一個人的遭遇如何,與其說是和年齡有關,不如說是和見識有關係。
“快來,”明薇已經找到了地方,對他們揮手,然後大家搭起了一個簡易的烤架,將釣上來的魚和準備好的食材串上簽子放在鐵架上烤。
夜幕降臨的時候,這一團橘紅色的火光格外地顯眼,大家歡笑著,彼此之間說了好多的話,連薛凝和張菡之間都不像剛開始的時候那樣劍拔弩張了,不過還是看對方不順眼就對了。
小小的帳篷已經搭好,僅容兩個人睡,卓菁菁最先熬不住,拉著薛凝先去睡了,之後周一帆和張菡也陸續鑽進了帳篷,篝火旁就剩下了明薇和顧朗。
喧囂過後的靜謐總是格外難得,兩個人並肩坐著,都不說話,今天的天氣實在是好,星辰鑲嵌在天幕裏,璀璨地像是鑽石,好像伸手可摘,不遠處蔚藍的海麵安靜美麗,倒印著星光,像是有兩個世界。
明薇隨身帶著一個小小的隨身聽,那是很老很老的一個款式了,如今早已被淘汰,誰都用上了數碼設備,但是她卻很喜歡這樣老式的東西,特地收集來了,播放的卡帶如今早已絕版,但是因為質量很好,所以聲音還很清晰,上個世紀悠悠的調子,纏綿的歌詞,大半夜令人聽起來心碎。
明薇聽了會兒,站了起來,對他比了個小聲的手勢,兩個人攜手攀登上不遠處的一塊礁石,浪花撞擊著礁石,泛起朵朵水花,她把那個隨身聽放在一邊,顧朗輕輕擁著她,兩個人跳起舞來,她赤著腳,踩著濕滑的石頭,好幾次差點滑倒,但是她不以為意,反倒哈哈笑起來。
一首歌結束,另一首是尤雅的歌,輕輕哼唱:“時光已逝永不回,往事隻能回味,憶童年時竹馬青梅,兩小無猜日夜相隨,春風又吹紅了花蕊,你已經也添了新歲,你就要變心,像時光難倒回,我隻有在夢裏相依偎……”
童年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日後也會逐漸組織起別的家庭,兩個人終有一天會漸行漸遠,再也不能這樣毫無拘束地在這裏跳舞到天明,顧朗想起很多次的夏夜,他們兩個人揚帆出海,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放那些靡靡之音,兩個人相擁慢舞,有時說話,有時不,因為不需要在對方麵前掩飾自己,所以很輕鬆快樂。
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會不會終有一天,陪伴對方的,會變成了別人呢?
顧朗想過這個問題,明薇沒有,但是他們這個時候都不約而同想起這件事情來,終有一天,他/她會是別人的。
這樣的猜測讓他們不禁鬆開了對方,在星光下默然相對,明薇想,我竟然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我本以為到七老八十了,我還可以找顧朗來出海,釣魚跳舞,說所有的心裏話,不必顧忌任何事情。
可是,真的能這樣嗎?
除非他們彼此終其一生,都不曾婚嫁,那他們才可以永遠是最好的朋友,不管發生什麽事,第一個想到的人都是對方。
為什麽沒有想過與對方相愛?明薇從來不曾想過這個可能性,愛情那麽強烈**,她希望她被擁抱的時候心會砰砰亂跳,而不是心平如鏡,她希望他們可以轟轟烈烈地相愛,纏綿悱惻,開心的時候忘記一切,哀傷的時候淚落如雨,不能停歇。
如果不愛了,他們也可以瀟灑地彼此分手,再去尋找新的愛情,她可以離開愛人,卻不想有一天要和顧朗成為陌路人。
她認為自己愛他如同兄弟手足。
但是那一刻,她心中泛起了酸澀的悵然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