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天花(二)
“讓娘操心了全文字小說!媳婦身體向來好,吃了藥正發汗呢,休息休息便好!”姚存慧笑了笑。
“那也不行!”
“王妃,您別怪老奴多事!萬一您真病著了,老奴可沒話跟夫人交代!”黎媽媽上前,朝姚存慧福身屈了屈膝。
“我知道媽媽也是為我好!”姚存慧笑著抬抬手。也隻有黎媽媽才敢不聽她的話跑去告訴簫夫人了。
“胡太醫已經來了!讓她給診斷診斷!”簫夫人一笑,說話間,兩名婆子已經抬了特製的小四扇輕巧花鳥屏風來,立在床前,小心拉開。姚存慧的手伸在外頭,擱在錦墊上。
便有人出去請胡太醫進來。
胡太醫拿了一回脈,眉頭不禁蹙了起來,無意中朝姚存慧露出的手腕上瞟了一眼,頓時大驚,忙退後兩步拱手道:“王妃,請恕老夫無禮,老夫能不能看看王妃的手腕和小臂!”
“胡太醫,這是——”簫夫人頓時有些錯愕和不悅。
姚存慧好歹是王妃,胡太醫年紀雖不輕,可這要求叫人聽了仍夠大膽的!
姚存慧卻沒那麽多講究,大夫診斷,看得越清楚才越能發現病情,這有什麽好拒絕的全文字小說。當即便點點頭:“無妨,您請吧!”
簫夫人見姚存慧已經這麽說了,便也朝胡太醫輕輕點了點頭。命黎媽媽將姚存慧的衣袖挽上一截去,露出靠近手腕一截小臂。
胡太醫告了個罪,上前細看了看。
這一看不要緊,腳步向後重重一頓,眼前一黑差點兒暈了過去。
“夫人,”胡太醫滿麵緊張惶急,顫聲說道:“請恕老夫無禮了!您快看看,王妃的脖子上、手臂上、前胸上有沒有紅點?
姚存慧腦子裏“嗡”的一聲,閃過兩個可怕的字:天花!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染上的,正是天花!
簫夫人臉色蠟黃,驚懼得身子一軟向後栽去,容媽、紅蓼等立刻哭了出來,大小丫鬟婆子們驚慌失措,一時亂成一團。
相比之下,反倒是姚存慧最為冷靜。連忙強撐著叫住了眾人。
容媽、黎媽媽醒過神來,出言喝止了數聲,方令眾人鎮定下來。
“胡太醫!你一定要救救王妃,你一定要救她呀!”緩過氣來,簫夫人滿臉是淚,語帶哽咽。
“老夫定當盡力!請夫人聽老夫安排!”這種事情胡太醫哪裏敢打包票,隻得拱手如此說道。
“娘,我不會有事的!您別擔心!”姚存慧頭上燒得厲害,心裏卻在發涼。
天花?她怎麽可能會染上天花!
這些日子,她並沒有去什麽不該去的地方,沒有接觸過什麽不該接觸的人好看的小說!
胡太醫當即吩咐開來,讓單獨辟出一處較為偏遠的院子,將姚存慧挪進去住著,他隻能開些退燒降熱的藥試試看。熙和堂內內外外、屋裏院中每日都要消毒兩次,上下人等亦閉門禁止外出走動,再每日服用他開下的藥方,一旦發現有頭疼發熱等症狀的,要及時稟報,否則會有性命危險。
又命將姚存慧當季穿過的衣裳、包括被褥枕頭床單帳子等統統拿去燒了……
忙忙亂亂吩咐了小半日,又細細的交代了一番應該如何照顧姚存慧起居服藥的細節,才算完結。
簫夫人死活不肯讓胡太醫離府,早叫人收拾了幹淨的客房請他住下,又派人速速將沈佺請回來。
熙和堂如此一鬧,闔府上下早人盡皆知,眾人無不震驚!熙和堂一下子成為了瘟疫的代名詞,誰也不敢靠近一步。府中上下人等一個個也亂了起來,雞飛狗跳,哭喊鬧成一片。一個個生怕自己也給傳染上了,忙忙的要消毒、喝藥。
沈老太君氣得夠嗆,親自出來坐鎮,將那帶頭散布謠言鬧事挑事的抓了好幾個,當眾打了板子發配到莊子上去,眾人這才安定了下來。
沈老太君隨後便吩咐管家、管事們采購藥品藥物,將各處消毒,吩咐大廚房熬了藥,每人都分發下去。
又忙著叫人去熙和堂打聽情況,傳話安慰了姚存慧和簫夫人幾句。
沈佺趕回來時,姚存慧已經挪進了熙和堂的西偏院一間趕著收拾出來的廂房中。一名剛剛從莊子上選上來不久的姑娘叫蕎麥的在貼身照顧她。
原本容媽和紅蓼、小杏等欲留下伺候姚存慧,姚存慧哪裏肯依?自一診斷出來,她便讓她們個個都離開她身邊,留下說話的也遠遠的站開,用綢布帕子遮住口鼻好看的小說。請簫夫人尋一個出過天花的下人伺候。
胡太醫連說正該如此,否則一旦傳染開來,後果不堪設想,而且對姚存慧也有害無益。
簫夫人、容媽、紅蓼三個哭得死去活來,眼睜睜的看著蕎麥將姚存慧扶進了偏院。
沈佺回來時,熙和堂一片難聞刺鼻的味道,地上潑著酸醋,溝裏撒著生石灰,處處燃燒著一小堆一小堆的艾草、菖蒲等物。小廚房裏飄來濃濃的澀澀的苦藥味道。
滿目淒涼,仿若劫後餘生。
空氣中充斥著驚心動魄的恐慌與死亡氣息。
沈佺震驚了,呆愣了半響仍不敢置信!這是他的家嗎?這是他早上離開時還充滿著溫馨與安寧的家嗎!
慧兒!沈佺突然想到姚存慧,揪住人問了一聲,毫不猶豫就要往西跨院方向去。
得知他回來忙忙從廳上趕來的簫夫人淒厲的叫了聲“佺兒!”不等人扶朝他飛奔過來,死死的抓著他的胳膊,拚命搖頭流淚,“佺兒!佺兒!”
媳婦在裏頭生死未卜,兒子若再有什麽三長兩短,她也不要活著了!
“王爺!您冷靜冷靜!”
“王爺,您別去!王妃知道您這麽不愛惜自己她也會不開心的!”
“王爺,府中還要您主持大局啊!”
黎媽媽、容媽等一旁苦勸。
沈佺定定瞧了幾眼悲痛欲絕的母親,手中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終於無力的垂下。
他何嚐不知裏頭情況凶險,可在裏頭生死未卜的是他心愛的妻啊好看的小說!
一頭是母親,一頭是愛妻,沈佺第一次感到多情不如無情。如果是從前,簫夫人怎麽勸他是都不會聽的。鎮西王府又如何,母親又如何,慧兒如果去了,他的生存還有什麽價值和意義!
“佺兒,佺兒!”簫夫人見他麵上的神情終於鬆了下來,自己心中亦一鬆,哽咽著道:“慧兒吉人天相,她一定不會有事、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嗯!”沈佺點點頭,一雙眼睛卻挪不動的仍舊癡癡盯著姚存慧所在的方向。
“王爺,王妃那裏有人伺候著呢!您放心!胡太醫也說了,王妃自己也通醫理,情況一旦有變,她定會第一時間察覺、通知咱們。王爺,如今您可不能有事啊!”黎媽媽也在一旁苦勸。
正說著話,蕎麥從裏頭出來了,眾人慌忙圍了上去。
蕎麥忙道王妃無事,是要傳幾句話給王爺!便將姚存慧所言說了,皆是叮囑他放心雲雲。沈佺得了她的話,一顆心這才真正的放了下來。
幾人來到第二進院落的花廳中坐下。
簫夫人早已命人將第二進的院落收拾了數間房屋出來,讓沈佺這些日子暫時先住在這兒,原先的屋子正在消毒。
沈佺眉頭微微蹙了蹙,卻也沒有拒絕。
他的目光掃過容媽、紅蓼、黎媽媽、萱草等人,挑眉問道:“王妃出入起居都是你們幾個伺候,怎麽會發生這種事?你們仔細想想,這些天有沒有發生什麽不同尋常的事?王妃都到過哪些地方、接觸過什麽人、有那些人來過咱們熙和堂,都想清楚!”
“不錯!慧兒身體一向健康,你們整日同她在一起,怎麽偏偏就是她——你們快都好好想想全文字小說!想仔細了,但凡有半星兒可疑的都說出來!”簫夫人也是心頭一緊。
眾人眸光一凜,各自沉思。卻是半響也無人說話。容媽的眉頭更是皺得幾乎放不開,絞盡了腦汁。
“王妃的貼身衣物都是誰管?”沈佺突然問道。沈佺帶兵打仗多年,對各種瘟疫、傳染病多少有了解,姚存慧晚上都同他在一起,白天身邊都有眾人伺候,眾人皆無事,那麽這天花最大的可能便是通過貼身衣物感染上。
紅蓼哽咽著上前屈膝福身,“是奴婢!王妃所有的衣裳鞋襪都是奴婢管!衣物間的鑰匙奴婢從不離身!”
“近日可有發現什麽不妥?”
紅蓼輕輕的搖了搖頭,突然身子一僵,變色道:“奴婢想起來了!前幾日,前幾日奴婢拿了一套中衣給王妃,王妃穿上後說了句那件衣裳好像有些不同,問了奴婢兩句是不是拿錯了,奴婢還笑著說衣裳都在咱們熙和堂的洗衣房中洗的,怎會拿錯!難道——”
“把那衣裳拿來!”沈佺忙道。眾人也一下子緊張起來。
“是!”
紅蓼急匆匆奔回去,好一會兒才拿著一件中衣跑出來,僥幸說道:“差一點王妃的衣物便要打包帶出去燒了,奴婢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
簫夫人大為懊惱,連忙吩咐黎媽媽:“快去吩咐她們停手,王妃所有的衣物暫時放著,誰都不許動!”
她怎麽就沒有想到這個?幸虧沈佺回來的早,也問的早,不然,姚存慧的衣物一旦付之一炬,隱藏其中的證據豈不毀了!
“你確定是這件?”沈佺劈手拿過那件中衣細細的看著。簫夫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要阻攔又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