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宮前請罪(二)

自己是奉了太後之命出來喝止他,如果一會兒他再大喊大叫起來,太後能不怪自己辦事不力嗎?這一來在太後麵前可就什麽臉麵都丟盡了,沒準還會惹來災禍好看的小說!

小德子暗罵自己,沒事獻什麽殷勤!那麽主動幹嘛!

“等著吧!我知道了!”小德子鬥敗的公雞般恨恨跺腳。

“兩刻鍾。”跪得直挺挺的雲焰涼涼說道。

小德子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不重不輕哼了一聲。

小德子氣得夠嗆,他還從來沒這麽窩囊過!可跟這人分明講不通道理,威脅恫嚇什麽的更不用說,他一掌拍在腦門上,低聲罵了兩句忙進了興慶宮好看的小說。

果然沒聽見外頭的高呼聲了,太後的臉色好看了些,見小德子進來瞟他一眼:“辦妥了?”

“是,太後。”小德子上前躬身陪笑,頓了頓,試探著陪笑道:“奴才看那雲將軍雖然不太懂規矩,心意是有的,跪在那裏脊梁挺得溜直恭恭敬敬的,還給太後問安了呢!這說起來也難怪,雲將軍久在邊關,從未來過京城,哪裏知曉京裏的規矩呐!”

“哦?”太後放下了筷子起身,扶著沅沅的手臂從偏殿出來坐下,一邊接過茶水漱口,拭了拭唇,似笑非笑道:“你這是在幫他求情?”

“太後——”小德子臉一僵,忙陪笑道:“奴才不敢!奴才隻是,隻是實話實說!”

太後深深的瞥了他一眼,笑了笑,捧著香茗沉思,片刻淡淡道:“嗯,總不能讓他一直這麽跪下去!去傳旨——這外頭又是怎麽了?”

殿外傳來的大聲喧嘩令太後神色一變,目光驟然冷了下去。

小德子暗暗叫苦,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心中不由得將雲焰千殺萬殺的罵著,眼看就要成了,他又發的哪門子瘋!

“奴才這就去瞧瞧!這就去!”小德子一個哆嗦。

“不必!哀家親自去!”太後黑沉著臉,扶著沅沅的胳膊帶著眾人怒氣衝衝走了出去。

這個雲焰,真當自個立了功便無人能治他嗎!

“太後駕到——”小德子看到站了起來同一人扭打糾纏的雲焰,忙忙尖著嗓門大聲喊了出來。他下死眼將雲焰瞪了兩眼,心道這人年紀也不小了,怎麽辦起事來這麽不牢靠!這裏是皇宮,不是菜市場!沒規矩也不能沒有到這個地步!

“微臣參見太後全文字小說!”

扭打的兩人當即分開,一起向太後跪了下去俯首參拜。

“哼!”太後冷笑一聲,緩緩走了過來,銳利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掃了一圈,冷冷道:“鎮西王平身!”

“謝太後!”沈佺苦笑,謝恩站了起來。藏青的圓領暗紋長袍襯得長身玉立,大病初愈,身上的淩厲之氣倒是磨去了不少,看上去多了兩分儒雅。與原先的冷厲鐵血軍人的氣質相融合,比之從前倒更添了幾分朗朗英姿。

“氣色不錯,鎮西王妃把你照顧得很好嘛!”太後打量了沈佺幾眼溫言說道。

“臣還沒謝太後派遣太醫診治呢!”沈佺抱拳。

“沈愛卿言重了!”太後豪爽大笑,揮手道:“他們那些人,隻知中庸求自保,還是沈愛卿你自己底子好!”

“太後謬讚!”沈佺又道。

“微臣向太後請罪!請太後降罪!”跪在地上的雲焰扛不住了出聲叫道,叩下頭去。太後跟沈佺你來我往沒完沒了的,什麽時候才能想得起他來?

太後被他打斷談話十分不快,又哼了一聲,半響才淡淡道:“你就是威武將軍雲焰?”

“回太後,臣是!”

“你好大的膽子!”太後厲聲道:“你剛才在做什麽?”

“……”

“說!”

“微臣是來,向太後請罪的。請太後降罪。”

“哦?原來你是來請罪的?不是來鬧事的?”太後濃濃的眉毛高高一挑:“哀家問你,你剛才同鎮西王推推搡搡的是在做什麽?”

雲焰沒料到太後會問這話,頓時梗住,隨即脖子一伸,不怕死的道:“微臣不要他假好心好看的小說!微臣一人做事一人當,用不著他出頭!”

“太後,請太後恕罪,是微臣考慮不周,與雲將軍無關!”沈佺忙道。

太後心下已了然,沈佺進宮當然是求見自己為雲焰說情,可雲焰這粗人卻不肯領情將他攔下,兩人就在這兒爭執了起來。

“哼!鎮西王一番好意你不領情也就算了,何故還在宮裏大吵大嚷!你當哀家這興慶宮是任由你撒野的地方嗎!還不快快給鎮西王賠罪!”

“微臣知罪,請太後降罪!”雲焰又向太後叩了兩個頭,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向沈佺賠罪,甚至連看也不願意多看他一眼,梗著脖子向叫道:“微臣什麽也不多說了,微臣不該來京,隻是實在放心不下小女!太後要怎麽責罰微臣沒有半句怨言,隻求小女不受牽連就好!還有,小女遭此災禍,請太後做主,還小女一個清白!”

太後的臉色頓時有點難看,那件案子雖然在沈佺回京之前已經趕著結案了,那是姚存慧和簫夫人親口答應,中間又有沈二老爺牽扯進去,沈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來翻案。雲小蝶是昏迷了沒錯,可雲焰好好的啊!而且,他這話怎麽聽都不能說沒理!如此一想,太後的氣勢情不自禁便軟了兩分。

太後不願意再談這件事,皺皺眉訓斥道:“此案已結,你想知曉始末自個去刑部調案卷瞧個明白!小蝶那孩子哀家也很喜歡,如今她那個樣子哀家也極過意不去,可事已至此,真凶亦已伏法,你還待怎樣?一碼事歸一碼事,休要胡攪蠻纏!”

“太後!”正說著,呂相爺也從宮門處急急奔來了,躬身道:“微臣見過太後!”

“你怎麽也來了?”太後挑挑眉,目光一掃,“你們來的倒是齊全全文字小說!裏邊說去吧!”

太後說畢轉身。

呂相爺朝雲焰點點頭,示意一道跟上,又向沈佺客氣的笑了笑,連忙跟在太後身後。

雲焰卻橫臂將沈佺一攔,冷冰冰道:“在下的事,不需鎮西王費心!”那意思是,該怎麽請罪、該怎麽領罰我都認了,用不著你假好心幫我說話求情!

“雲大哥!”沈佺苦笑,聲音聽起來有些酸澀。

“別這麽叫我,讓我聽了惡心!”雲焰盯著他一字字道:“你我已經恩斷義絕、兩不相欠!怎麽?莫非是我給的銀票不夠?”

沈佺頓時梗住,瞠口結舌。

前方的太後站住了腳喝罵道:“還要哀家等你們不成,還不快給哀家跟上!”

“鎮西王、雲將軍,快跟上!太後麵前不得造次!這是罪加一等的事!”呂相爺心裏樂開了花,麵上神情卻是一凝,擺出和事佬的架勢,還朝雲焰遞了個眼色。

雲焰恨恨瞪了沈佺一眼,一跺腳大步揚長而去。沈佺不聲不響的踱步也跟了進去。

“雲焰!你可知罪!”進的殿中,太後端坐禦案之後,重重一拍,雙眸如電灼灼的盯著雲焰,久居上位、生殺予奪的氣勢張揚開來,竟然令三人心下生生的生出了寒意。

雲焰臉色也變了變,氣焰下意識矮了兩分。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竟然也可以有如此氣勢!

“微臣知罪!微臣請太後降罪!”雲焰俯首在地,大氣也不敢出。

他不在乎什麽功名利祿,也不貪圖榮華富貴,野心什麽的更是從來沒有全文字小說。之所以投軍,一來是不想終身披著個山匪的名頭,那樣說出去不好聽,死了也沒臉見地下的祖宗妻子;二來是為了兄弟們的出路著想;三來,是想給女兒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找個好婆家;四來,是看不慣那些野蠻人作惡多端!

僅此而已。

所以,當唯一的女兒在京遭難之後,他想都沒想立刻怒氣衝衝快馬加鞭的趕來了,他雖然沒多少問話,也知道此舉不合朝廷規製,但他不在乎,大不了領罰領罪就是了!他不能不管唯一的女兒!

所以,進京之後他便打了沈佺,鬧了鎮西王府,就是今日進宮請罪,心裏也沒有絲毫感到害怕的。可是此刻,太後那淩厲的氣勢傾壓下來,他居然有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哼!”太後冷冷一哼,“當然要降罪!若人人都像你這般學起來成何體統!廷議的結果如何?”

這後一句話,卻是望向呂相國。

呂相國忙上前恭聲回道:“啟稟太後,暫時……還沒有結果!”

“荒唐!”太後挑眉斥道:“沒有結果你來做什麽?”

“太後容稟!”呂相爺忙跪了下去,恭恭敬敬道:“王禦史所言不錯,雲將軍,”呂相國瞟了雲焰一眼繼續道:“雲將軍舉止的確不當,但雲將軍性情耿直磊落,乃我大周不可多得之驍勇良將,為國立有大功,此次雖私自進京,卻是一片拳拳愛女之心,至於在鎮西王府鬧事,呃,也事出有因,所以——”

“胡鬧!”呂相爺還沒說完太後便一聲斷喝:“照你這麽說,將國法軍紀置於何地!上下尊卑卻也不顧了?你這個相國,是要當到頭了吧?”

這往後若是人人都這麽學起來,那還不要天下大亂?若有那居心叵測的,也來個有樣學樣,到了京城造反叛亂的挑動起來,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