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她麵露驚恐,隻來得及朝著江舒窈胡亂抓了一把,便“撲通”一聲落進了池塘。
江舒窈隻見眼前一花,一白衣少女也被蔣如茉帶入了水中。
“快來人啊!澤蘭掉水裏了!”
一旁的貴女見狀尖聲喊道。
澤蘭?太子太傅最疼愛的小孫女梁澤蘭?
江舒窈心中一凜,天寒水冷,蔣如茉還在水中撲騰,那梁澤蘭卻沒了聲息。
她想也不想,一頭便紮進了池中。
燕姝喜好養魚,池底放了不少假山水草,池水也頗深。
江舒窈一入水便感覺冰寒刺骨,她腿一蹬,腳踝便碰到了某個硬物,傳來了鑽心的痛。
她咬牙忍住痛楚,勉力睜眼在水中看去。
隻見明晃晃的陽光透入水麵,蔣如茉的腿腳不斷撲騰著,而遠處梁澤蘭雙眼緊閉浮沉在水中,竟在往下沉去。
她撥動雙臂繞開蔣如茉向梁澤蘭遊去,待抓住她的胳膊後趕緊向上浮去。
“出來了!澤蘭被世子妃救起來了!”
甫一浮出水麵,岸邊便傳出一陣歡呼聲。
江舒窈顧不上其他,她被凍得牙齒“咯咯”顫抖,隻覺得自己的渾身都快僵住了。
她用最後一絲力氣將暈過去的梁澤蘭推上了岸,梁澤蘭好友眾多,此時團團將她拉了上去圍住,蔣如茉也被內侍救起。
岸邊人頭攢動,一時卻沒人拉江舒窈出水。
“讓一讓!我家世子妃還在水裏!”
彩杏一個侍女死活擠不進來,隻能在人群外幹著急。
好冷啊……
江舒窈臉色青白,僵著身體,再也扒不住岸邊石頭,就要又沉入水中。
“抓緊!”
這時一道男聲低喝一聲,所有人隻見方才一道人影從高空掠至水麵,下一秒江舒窈便感覺自己凍僵的手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攥起,隨即整個人被拎出水中,落入了一個泛著烏沉香的堅挺懷抱。
女眷們都驚呆了,太子怎麽此時來到了公主府?
“見過太子殿下。”
岸邊所有人都忙不迭地跪了下來,燕桁看著自己懷中顫抖著幾欲暈厥的江舒窈,麵沉如鐵。
“拿來。”
他未讓眾人起身,而是先朝身側內侍伸手,內侍趕緊將他方才解下的大氅遞了過來。
江舒窈被溫暖裹住了,她勉強睜眼,隻見眼前是燕桁放大的俊臉,那深沉的眸子中關切一閃而過。
“太、太子……”
她牙齒打顫還要勉強行禮,燕桁緊緊地用大氅裹住她,然後將她丟給身側內侍。
“宣太醫。”
“皇兄!”
此時燕姝換好了衣裳匆匆趕來,他麵無表情地朝她遞了個眼色,看了眼自己身上被打濕的外袍,頭也不回地又帶著人離開了。
“怎麽回事?為何本宮隻是離開了一小會,便有三人都落入了池中?”
梁澤蘭與江舒窈被送進了客房,蔣如茉沒得到長公主恩典,隻能勉強裹著鬥篷站在風中。
燕姝明豔的臉孔此時沉了下來,同燕桁一貫的陰鬱表情竟有些相似。
一眾女眷被接連而來的變故驚得緩不過來,一時無人吭聲,還是方才站在江舒窈身側的劉珠珠主動站了出來。
“回公主殿下,蔣如茉想去抽世子妃頭上的釵子,世子妃不願,便往旁挪了挪,結果蔣如茉自己未站穩掉進了池裏,她胡亂攀附,把梁澤蘭也拉入了池中。”
“你胡說!是世子妃當時推了我一下,我才未站穩!”
蔣如茉立刻強詞奪理,反正大家都擠著,誰也看不清,她把這盆髒水潑到江舒窈頭上又如何?
“錯了,臣女方才瞧得清楚,世子妃雙手未動,是蔣小姐自己掉下去的。”
這時又有人站出來說道,方才她們見到不近女色的太子竟然願意救江舒窈,心中不免五味雜陳。
不過江舒窈都是人婦了,太子必定隻是因為長公主才救她吧,那也算她的臉麵了,不過是說句話便能幫她,何不賣個好呢。
“是啊,我方才也看到了,分明是蔣小姐自己無禮在先,哪有直接從別人頭上抽簪子的道理?”
像她這般想的人不在少數,頓時都附和起來。
蔣如茉連一塊青一塊紅,她未曾想到這些人竟然都幫起了江舒窈。
燕姝聽了眾人的話,思緒一轉便知發生了什麽,這種伎倆在宮中早就玩爛了。
“蔣如茉滿口謊言,蛇蠍心腸,來人,趕出來,永不許入公主府。”
她眼神一橫,屬於皇家的威嚴蔓延在室內,壓得所有人不敢說話。
蔣如茉頓時麵無血色。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趕出公主府,以後整個京城她都沒法抬頭了,這叫她如何自處?
想到母親那嚴厲的麵孔,她忍不住哭求。
“求長公主殿下開恩,饒了臣女一回吧,臣女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她哭得妝都花了,一把鼻涕一把淚毫無方才的蠻橫樣子。
“臣女去給世子妃道歉,求長公主殿下莫要這般趕臣女出去。”
燕姝眼皮也不抬,紋絲不動地坐著,身旁白薇見狀向內侍使了個眼色。
兩個內侍立刻上前堵了蔣如茉的嘴,一左一右將她拉了出去。
“本宮乏了,你們都散了吧。”
燕姝起身往客房走去。
江舒窈洗了熱水澡,重新換上了燕姝的衣裳,此時正偎在火爐旁烤著,太醫在為她下火針。
“舒窈,你方才嚇死我了,你怎麽這般傻,有內侍在旁,還自己跳了下去。”
燕姝一進房間就變了臉色,一臉心疼地走過去看她。
江舒窈淡淡地笑了笑。
“讓長公主憂心了,當時事發突然,哪裏想得到那麽多呢,況且梁小姐本就體弱,若是在水下出了事,到時候長公主也不好對梁太傅交代的。”
雖然事出突然,她當時還是極快地思考了一下。
梁太傅寵愛這個孫女,不能讓梁澤蘭出事是一方麵,若她將人救了起來,梁家便要承了她的情。
受點凍不算什麽,這可是份大禮,蔣如茉送給她,她便要了。
燕姝怎會不知她的成算,可她看著江舒窈,隻想到自己與皇兄小時候在宮內如履薄冰的日子,不也是一步步艱難才有了如今嗎。
她未覺得江舒窈心思深重,反而更憐惜她了。
“那群沒眼色的東西,還好皇兄正好來了,否則你豈不又沉到水中了,待會就把他們都打死!”
燕姝想到方才的驚魂一幕隻覺心悸,忍不住罵道。
江舒窈肩上紮著針不好動彈,隻好直著脖子勸她。
“殿下仁慈,放他們一馬吧,橫豎都是那蔣如茉作祟,太子殿下已走了嗎?還未謝過殿下救命之恩呢。”
她看到一旁放著的玄色錦紋大氅,突然想起來這件事。
燕姝愣了一下,隨即無謂地擺了擺手。
“無事,皇兄不過是衣裳濕了些,你不必放在心上。他身強體壯的,頂多染些風寒罷了。”
她沒看見江舒窈拚命給她使眼色。
“哦?那我若染上了風寒,便切了皇妹的肉做藥引子。”
低沉的男聲響起,燕姝脖子一縮回頭看去,燕桁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來了,正站在門口,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