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笑了:“慕小姐可是忘了我是什麽身份了?”

“我可是大夫啊,綜合慕小姐的氣色,以及這段時間睡眠問題,或者吃了什麽東西,都能推斷出,慕小姐身體不舒服的原因。”

“照你的意思說,我之所以嗓子不舒服,時而咳嗽吐血,是因為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睡好覺,也沒有吃東西?”

“準確的來說,是這樣的。”

張盛點頭:“但還有一點,因為時宴公子的事情,導致慕小姐這段時間心情一直很不好,使虞小姐氣血鬱結,這也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哦……”

慕晚一副了然的表情:“那照張大夫的意思,除了這幾種以外,還有沒有其它的情況能夠讓人咳嗽嚴重到吐血的地步?”

“有倒是有,比如感染風寒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導致病情加重,也是會有這種情況的。”

“除了這些以外呢?”

“除了這些?”

張盛認真的想了想:“長時間勞累,得不到休息,幹一些重活累活,時間長了,身體得不到妥善的顧及,也會有這種情況。”

“那張大夫你說,我這種情況還有救嗎?”

看著慕晚一副擔心害怕的樣子,張盛好笑:“慕小姐這是說的什麽話?不過是短時間的氣血鬱結,沒有按時吃東西,加上慕小姐又不能保證睡眠質量,才會出現了短暫的身體不舒服,這種情況怎麽會沒有救呢?”

“張大夫的意思是說,我這種情況,還是有救的?”

張盛點頭:“當然!慕小姐這隻是一些小症狀,我給你開點藥,你按時吃藥,注意點自己的身體,不出幾日便好了。”

說著,張盛便低頭給慕晚開藥方。

誰知慕晚卻是狡黠一笑,按住了他準備動筆的手。

張盛好不容易才平複下去的那點心猿意馬,又再次忍不住沸騰了。

“慕……慕小姐?”

慕小姐這直勾勾的眼神盯著自己看,該不會是看上自己了吧?

要知道慕晚眼高於頂,心高氣傲的很,再優異俊美的世家公子,都入不了慕晚的眼。

而慕晚從到來到坐下,對自己做的一係列舉動……

雖說張盛年紀也不小了,但年紀也不大。

雖說他娶妻了,但是妻子在多年前就去世了,這麽多年他也一直單著……

“那張大夫你說,我的這種症狀,若是不吃藥,能好嗎?”

慕晚後麵的一番話,讓張盛才剛升起來的那些希翼的光,瞬間掉在地上摔的粉粹。

一顆心也是哇涼哇涼的。

他就說,慕小姐這樣的身份長相,怎麽可能看上自己?

他方才在做什麽春秋大夢。

聽了慕晚的話後,張盛皺了皺眉頭:“慕小姐,你若是隻是簡單的咳嗽,日後照顧自己一些,很快便可恢複了。但你已經到了咳血的地步,顯然你的身體情況已經嚴重了一些,得吃藥調理,若是不吃藥調理的話,不僅病情很難緩和,隻怕還會因此加重。”

“那照張大夫的意思,我這種情況,必須得吃藥了?不吃藥根本就好不了?”

張盛點頭:“準確的來說,是這樣的。”

“不存在已經病入膏肓,到了吃藥都沒用,隻能躺在**,乖乖等死的地步?”

慕晚的話讓張盛覺得好笑:“慕小姐這是說的什麽話?任何病吃藥都是起到緩衝和痊愈的功效,即便是病入膏肓的身體,吃些藥,便能多存活在這個世上幾日。況且,慕小姐隻是短時間內的氣血鬱結,病情並不嚴重,你就別自己嚇自己了。”

說著,張盛就要繼續給慕晚寫藥方。

絲毫沒有在意到慕晚此刻的神情已經變了。

直到他將手中的藥方寫好,準備吩咐身後的小二去抓藥。

“如張大夫所說,即便是病入膏肓的身體,吃些藥,便能多存活在這個世上幾日。為何張大夫在給程府的柳氏看病的時候,卻不是這麽說的?”

慕晚的一句話,讓張盛手中的藥方赫然掉地。

一雙眼瞬間大睜,一眨不眨的看著麵前的慕晚。

對上張盛看過來的視線,慕晚俯身將地上掉落的藥方撿起來,放到他麵前的桌子上:“張大夫,那柳氏好歹也是你曾經醫治過的病人,怎麽?這才過去幾年,就要把你曾醫治過的病人給忘了?”

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多年前的事情暴露,張盛壓根沒有想到,程家的事,又是程府一個小小的,不受寵的,當年也就是靠著程大人醉酒使出下作的手段爬上程大人床的端洗腳水丫鬟。

沒有人會去管這麽一個身份卑賤的人的死活。

程府的人如此,他們這些無關人等更是如此。

當年他也是奉命辦事,況且……

柳氏哪怕為程大人生了女兒,但是她的身份始終都是程府的端洗腳水丫鬟,程雲鶴並未抬她做姨娘或者貴妾。

所以當時大夫人身邊的嬤嬤找到自己的時候,加上大夫人又出手闊綽,又不是讓他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就是在給雲氏把脈的時候撒一個謊,其餘的就什麽都不用做了。

當時的張盛利益熏心,自然是想都沒的就直接點頭同意了……

包括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他也不覺得這是什麽喪盡天良的大事……

在方才慕晚向他問了這麽多症狀的時候,他若是但凡將柳氏的事情放在心上,隻怕早就起疑了。

現在,他才終於回過神來,慕晚在套他的話。

“張家醫館在京城好歹也延續百年了,也算是京城中十分有名望的醫館。這些年來,來這裏找你看病的達官貴族,隻怕數不勝數吧?”

不知為何,看著麵前的慕晚,張盛突然間有些害怕。

哪怕她說話輕飄飄的,秀麗的臉龐平靜的仿佛在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就連看著他的視線,也是平靜的猶如一潭死水。

但張盛畢竟活到這個年紀了,這麽多年了,什麽場麵沒有見過沒有經曆過。

“慕小姐想說什麽?”

“我想說什麽?”

慕晚低笑一聲:“其一,程府庶出四小姐程林煙,將會是我將軍府未來的大少夫人。”

張盛長袖下的手,已經下意識收緊了。

“程府柳氏,為程林煙親娘。”

慕晚點到為止,但是慕晚話裏的意思,張盛都能聽明白。

他的額頭已經開始冒冷汗了。

“其二,張家醫館在京城中百年傳承,延續至今,主打的便是一個救死扶傷。而張大夫此舉若是傳出去了,隻怕你張家醫館的百年名聲,要徹底的在你的手上斷送了吧?”

隻聽“撲通——”一聲。

沒等慕晚話音落下,張盛便朝著她直接跪了下去,整個額頭大汗淋漓:“慕……慕小姐饒命啊!是我……是我一時被豬油蒙了心,才做出了當年的那些糊塗事!其實我早就後悔了,這些年我一直在心裏懺悔……”“懺悔?”

看著他事到如今,還是這副裝模作樣的姿態,玉兒上前一腳就將他給踹倒了。

別看玉兒隻是一個姑娘家,看著也十分瘦小,但從將軍府出來的人,有幾個力氣小的。

張盛被玉兒這一腳給踹的,好長時間沒有喘過來氣。

但他不敢反抗,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一聲:“慕小姐饒命啊,我真的知道錯了!但是你也知道,程府在京城的地位,那可是程府的當家主母啊,我……我隻是京城中一個小小的大夫,若是得罪了程家,那我這張家醫館,就要徹底的在京城關門大吉了……”

確實,這一點,張盛倒是沒有說假的。

畢竟,上位者,和下等著,沒有公平可言。

弱肉強食,說的便是他們這種人。

“柳氏原本也隻是一些小小的病情,因為你的誤診,倒是這幾年讓她病情惡化,已經到了口不能言,渾身潰爛流膿,躺在**不能動彈的淒慘地步。你欠柳氏的,你打算怎麽償還?”

“我……我這就去程府給柳氏看病……”“三年前看不好,病入膏肓,藥也不給開,讓她躺在**乖乖等死。怎麽?如今就能看好了?”

張盛心虛的低下頭。

程府的當家主母他不敢得罪。

慕晚他更加的得罪不起。

他以為當年的事情就跟一壇酒一樣,喝光了就沒有了。

誰能想到多年的事情竟然會重新追問起來,而追問的那個人,竟然是慕晚?

一直以來慕晚不是都十分不喜歡程家的那個庶出四小姐嗎?

如今怎麽還管起她的閑事來了?

張盛現在是又害怕又心驚,心裏也是拿不定主意。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慕小姐,您說,您說您讓我怎麽辦我就怎麽辦!”

“大夫人雲氏指使你這麽做的,是嗎?”

“這……”

張盛眼神閃躲,不敢正麵和她對視。

“雲氏身邊的心腹嬤嬤雲嬤嬤給了你一筆不菲的豐厚報酬,是嗎?”

張盛滿臉的震驚不敢相信。

知道這件事的人隻有程府的大夫人和她身邊的嬤嬤。

慕晚身為將軍府的千金,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這些事就連程府的庶出四小姐程林煙都不知道……

從不過問程家事,加上這件事情又過去了這麽多年,張盛現在都不敢直視慕晚的那雙眼,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什麽都沒有說,他卻像是整個人都被她給徹底的看穿一般。

“放心,我不會讓你跑去程府向程尚書交代當年的一切。”

聽到慕晚這麽說,張盛心裏長出一口氣,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就按照你說的那樣,你隻需要每日去程府準時給柳氏看病便可以了。”

眼前,這對於張盛來說,的確是一個目前為止,最好的法子了。

“隻不過……”他有著猶豫:“程夫人是程府的當家主母,程府的一切動向都逃不過她的眼睛,我若是就這麽前去程府給雲氏看病,隻怕……”“當年的事端也算因為你而起,如今也就該由你來結束。如果張大夫覺得為難,那當年的事情,我現在即可公布整個京城。”

聞聲,張盛嚇壞了,剛放下去的一顆心,因為慕晚的一句話,再次變得提心吊膽起來。

“慕小姐放心,我這就去程府為柳氏看病!”

說完,張盛也不敢再怠慢,慌慌張張的從地上爬起來準備好藥箱就直奔程府去了。

他張盛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要是早在當年知道慕晚會插手程府的事,他說什麽也不會受到程府當家主母的賄賂。

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騎虎難下,稍有不慎,身敗名裂是輕,隻怕死無葬身之地才是最慘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