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軟了聲,如今在官場上人人都等著看他的笑話,讓本就好麵子的紀南尋隻覺得心下苦悶不已,看到虞薇寧時便想到了她一向處事不驚,想來應該也是有辦法的。

虞薇寧也並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隻曉得是惹了什麽事情,聲音溫和道:

“還請夫君將實情告知。”卻也帶了幾分疏離的意味。

紀南尋看著那張白淨如初生清荷的臉,心下的急躁卻慢慢的消失了,便將事情的始末講與她聽,說道那掌櫃仗勢欺人的時候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這番可是將侯府給害慘了。

若是處理不好,他們不僅要淪為一眾人的笑柄,還得吃官司。

虞薇寧聽後心下細細思索,那姑娘的兄長既然是入了仕,便也是個明事理的,如此下來應當先要調查清楚為何少女用了香膏會長疹子,以及那個掌櫃也難逃罪責,屆時再好生賠禮道歉一番,

“可能要委屈夫君親自去看望那個姑娘了,順便將那掌事的給綁了過去,日後也不能再用。”

如今隻有他親自出麵打點,私下了結這件事才行。

許是還要花上一大筆銀子,畢竟姑娘家傷了臉麵,肯定會找人治傷的。

紀南尋也知道自己若是登門拜訪,那人也會給自己幾分薄麵,可就是拉不下那個臉,目光落到一臉惶恐的虞清月身上,眼神若結了寒冰,

如果可以,他情願將虞清月綁了過去,到頭來不僅沒有賺到什麽銀子,還要他去善後,可真就叫人生厭,

虞清月察言觀色,見他似有不喜,便柔聲道:“夫君,月兒日後必定不會再給你惹事了。”

“月兒方才也問過了是鋪子裏的一個夥計誤將一種有毒的香料混入了香膏中,才導致那元春臉上起疹子的。”

聽著她溫言軟語帶著幾分討好,全然不似平日裏那般驕橫跋扈,紀南尋終究還是沒有過多的苛責,隻出聲道:“你日後要小心些,若是再有什麽事情,那香膏鋪子也不必再開了。”

“還有這次若是不罰你,母親那邊也不好交代,暫且扣下一年的月例。”

眼下正是用錢的時候,虞清月向來又大手大腳慣了,平日裏慣愛購置些胭脂水粉,乍然聽他要扣掉自己的月例,一時間便想著出口反駁,可話終究是沒說出口,隻能應聲道:“是,夫君。”

手中繡著牡丹花紋的帕子都被絞得皺成了一團。

回到漪瀾院後,虞清月空有一身火氣卻無處可發,她方才分明從紀南尋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不耐煩,還有對虞薇寧的讚賞,不過就是提了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法子罷了,那一點值得誇耀的。

虧她今日還想著帶紀南尋去自己鋪子裏看一看,卻沒曾想惹出了這麽一遭事情,那紀母又一貫是個勢利眼,不知現在在背後是怎麽說她的。

虞清月正想著,卻見粉黛畏手畏腳地走了進來。

她柳眉一豎,出聲道:“你個小蹄子,跑哪裏去了,我回來了半天一口水也沒得喝,這下人是要我來當麽?”

粉黛本來膽子就小,被她這麽出聲一嗬斥,更是害怕的就跪在了地上,“姨奶奶,奴婢錯了。”

“是府中來人了,奴婢被喚過去幫了些忙才耽擱了時間。”

“來人了?誰來了?”虞清月麵上帶著疑惑,莫非是那元春帶著她哥哥找到侯府來了。

粉黛聽她語氣好了些,便也大著膽子道:“是表小姐來了,如今正在福居堂裏。”

虞清月對她口中的表小姐知多甚少,不過既然來了,她自然也要去見上一見的。

當即就整理了衣衫,對著粉黛道:“你且仔細和我說說這表小姐的來頭。”

粉黛點點頭,一五一十地說道:“表小姐是老夫人的侄女,父親乃是威遠將軍之子,名叫林玉兒,性子有率真的緊,深受老夫的喜愛。”

說她性子率真還略帶了幾分美化的意味,那林玉兒因為生來體弱的緣故,便被將軍府中如眾星捧月一般嗬護起來,養成了一副囂張跋扈的作風,隻是在麵對長輩的時候有所收斂。

對待下人也是十分苛責。

粉黛先前還在她跟前伺候過,相比之下虞清月雖非打即罵但也要好上些許。

因為那林玉兒是真的會發賣下人,讓其生不如死,活脫脫的一個女閻王。

虞清月不知曉這些,隻以為那個表小姐是個好相與的,便存了私心想去討好她一番,讓她在紀母麵前美言幾句。

自己也就落得輕鬆。

可她不知自己的算盤還是打錯了,虞清月想了想便道:“你且去庫房裏將我的那支玳瑁鑲金嵌珠寶鐲拿來,記得要包好。”

所謂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存心討好那個還未見麵的表小姐,自然是要帶上些東西的。

那鐲子可是她的私物,一下子要送出去難免還有些肉痛。

待粉黛將東西都準備好了後,虞清月才帶著人往福居堂走,如今日頭正大,還沒走到兩步,渾身就已經薄汗淋漓了。

粉黛見狀給她撐起來傘,“姨奶奶小心中暑了。”

“還是你貼心。”虞清月腦中想著事情,便也沒有那麽多的脾氣,隨口就誇獎了一句,便讓粉黛高興的六神無主。

她勾了勾唇角,“這是奴婢應該的。”

可等她們到了福居堂的門口,卻被兩個人高馬大的粗使婆子給攔了下來,她們高仰著頭道:“老夫人吩咐過了,今兒個表小姐回來了,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虞清月怒極反笑,“狗奴才,睜大你的眼好好看看我是誰,我乃是大爺的姨太太為何不能進去。”

她原本還想裝作柔弱有禮,可接二連三的事情出來早叫人沒了耐心,說出口的話也粗俗的很。

其中一個婆子冷冷笑道:“那也不行。”

“你且進去通傳一聲,我不信母親不讓我進去。”虞清月還是有些不死心,她朝著裏麵望了望,依稀能夠聽到裏間的談笑聲。

恰好紀母身邊的丫鬟蘭香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