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婆子一聽頓時皺起了眉頭,麵露為難之色,隻道:“老奴也隻是聽命辦事的,如此下來姨娘那裏,倒是不好交差了……”

林玉兒對著紫雲使了一個眼色,那丫頭便極為知趣地從腰上的荷包裏掏出了幾塊碎銀子遞給了她們,唇角帶著笑道:“嬤嬤們有什麽好擔心的,表小姐為人和善,自然是見不得那些個汙糟的事情,隻當作行善積德了。”

“一個丫鬟而已,你們全當做沒看見又如何,人總不能再巴巴地跑到姨奶奶麵前去了。”

倒是應了那句有錢能使鬼推磨的話,見了銀子那婆子頓時喜笑顏開起來,便將虞清月的話拋之腦後,若是日後被問起了,一口咬定是表小姐發的話,她們不敢得罪,一個姨娘又能拿她們如何?

思及到此,便拿了銀子放在懷中,恭敬道:“好姑娘,那後麵的事情老奴都一概不知了。”

紫雲笑笑,這兩個老虔婆倒真的會得了便宜還賣乖,隻想著好處,把旁的事情撇得幹幹淨淨。

林玉兒自然也不想再與她們多話,擺擺手道:“嬤嬤們放心。”

兩人便喜滋滋地走了。

青杏看這般架勢便知道自己不會被賣到什麽窯子裏了,懸著的心也重新落了回去,又狠狠對著林玉兒磕了幾個頭才算作罷,如此一來再也不敢生些莫名其妙的心思了,口中帶著感激,

“多謝表小姐,表小姐人美心善,多謝表小姐大恩大德,奴婢願意做牛做馬報答表小姐恩情……”

“你叫青杏對麽,倒是個好名字,也不必謝我了,先回去把傷養好吧。”

“我也不是白救你的……定然有你派得上用場的時候。”

林玉兒慢條斯理地打理著自己的衣衫,看著外麵的日光還是刺眼的緊,忽然就覺得興致缺缺的緊,得找些什麽事做才對。

她笑了笑對著紫雲道:“不如去漪瀾院瞧瞧姨奶奶在做些什麽。”

青杏乍然聽到虞清月的名頭,身子頓時顫了顫,想來是怕極了。

……

虞清月此刻還不知道青杏被林玉兒給救走了,一番整治下來,整個漪瀾院都安靜了不少。

那些個稍微有些姿色的丫鬟恨不得帶著麵紗做人,生怕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她正想著事,卻見粉黛匆匆忙忙進來了,麵上還帶著幾分微紅,想來是因為跑得太快了,

“姨奶奶,老夫人讓您過去一趟。”

虞清月微微皺了皺眉道:“可有說是什麽事情?”

粉黛搖搖頭,“是蘭香姐姐過來通傳的,具體是什麽事情她也不知。”

莫不是剛剛發賣了青杏便叫紀母曉得了?虞清月一時也猜不透紀母是什麽想法,可做母親的喊她,她也不能不去。

起身收拾了一番才慢慢往福居堂中趕。

等她到了的時候便看見虞薇寧正坐在紀母的左手邊。

如今紀母染了風寒,整個人都沒有什麽精神,她半臥在榻上,病懨懨的樣子看起來十分虛弱,眼皮子耷拉著,分明日頭正好,身上還要蓋著一層厚厚的棉被,

一見到虞清月便沉著聲道:“還不快跪下。”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隻怔愣地看著紀母道:“月兒不知犯了什麽錯……”

心下卻害怕得緊,猜想真的是青杏那個賤蹄子的事情被發現了。

紀母冷哼一聲,見她故作癡傻,聲音更是不悅,“不知犯了什麽錯?”

“你為何要拿南尋的牌子去支取那一千兩銀子?”

如今府中的情況本就不景氣,沒曾想她還是個不省心的,大手大腳一次就是一千多兩,若是沒人管著,怕更是要無法無天起來。

聽到這裏虞清月也算是明白了紀母為何這麽生氣,她抬著眸子看著坐在堂中的虞薇寧,看著是個溫婉和善的,卻做些通風報信的把戲,著實讓人生厭。

“你不用這麽看著薇寧,這事和她沒什麽關係。”紀母見她目光不善地盯著虞薇寧,終究還是開口說了句話,若不是府裏的管事將這事告訴她,還不知道要被瞞上多久。

這些個後輩,膽子倒是一個比一個大,淨愛做些掩人耳目的事情。

“母親,月兒當時也是沒有辦法了。”虞清月急忙解釋道,“前些日子鋪子裏出了些事情,妾身沒有辦法,隻能先支些銀子度日。”

她咬咬牙又道:“不過您且放心,最多不過五日月兒就能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這話一出其實自己心裏也沒底,可若不這麽說,難免會被看輕,日後不管做什麽都束手束腳,難受得很。

紀母聞言,臉色稍霽,但仍有一些不滿,“即便如此,你也不該動用南尋的名頭。”

虞清月連連點頭,乖順地認錯道:

“是,妾身知道錯了,以後絕不會再犯,此次實在是無奈之舉,還望母親見諒。”

虞薇寧眼尾輕輕掃過那張俏麗的麵容,開口道:“妹妹也是一時情急,還望母親不要責怪她。”

她卻在心中暗想看來這一千兩銀子添的火還不夠大。

紀母看向虞薇寧,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這清月畢竟是你的妹妹,若是有什麽難處,那個當姐姐的必定要多關心些才是。”

“再說了你也是侯府的嫡夫人,更應該穩重些才是,怎麽做起事來越發的沒有章法了。”

任憑一個姨娘胡亂動用府內的銀錢,哪裏有一星半點主母的作風。

日後必定會生出亂子來。

虞薇寧怎麽聽不出紀母的敲打,為的還不是她手中的嫁妝,如今她沒有補貼福居堂了,所以紀母與她說話也沒有了往日的客氣。

這事非要怪的話,應該也是落到紀南尋的頭上才是。

如今她不如以往事事操勞,倒是落的清閑了些,隻不過麵子上還是要說得過去才行。

她柔柔一笑,睫羽輕垂,遮住了眼中的情緒,“孩兒都明白,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孩兒也會多加改正。”

今日過來本還念在往日的情誼探望紀母,想的是再替福居堂多添置些東西,看來也沒什麽必要了。